县城的一间客栈里。
韩裁缝想着法子要在白鹿原立足。
国人皆有排外之心,外地人要想在本地留下来生活,不是那么容易,最快最简单的方法就是有本地人作保。
“老韩,事情处理的怎样了?”
“我和鹿兆鹏接触过,看过他的报纸,此人有民族大义,愿人人有土地,有饭吃,有工作,也是我们的诉求。可以发展。”
老韩眼中闪着精光,好像是发现了件宝物一般。
到了假期。
鹿兆海比他哥先回去。
鹿兆鹏还在把县城的院子给拾掇了一下,才回去。
鹿兆海带回去了几本秦进,还有滋水县城的报纸。
回了白鹿村,率先去找了白灵。
“白灵,给,最新期的秦进,上次给你的都看完了?”
“不禁看,才两天我就看完了。”
白灵把杂志直接看了起来。
鹿兆海非常神秘的说着:“还记得你说过很喜欢鹿歌的诗?”
白灵把杂志翻开,看到了第一页,轻声的念了起来,“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却用它寻找光明。当然喜欢了,你听听这诗。”
眼神中还有些崇拜。
“再给你看看这个。”
鹿兆海把报纸也给了白灵。
“兆鹏哥?”
白灵很快注意到了报纸上的人是鹿兆鹏。
把报纸上的内容看了一下,“兆鹏哥真是鹿歌?兆鹏哥可真厉害,每次看完这些文章我的心都怦怦地跳。”
鹿兆海点点头。
说老实话当他知道他哥是大作家的时候也有些震惊,但是一想到是自己哥,也在意料之中的事。
从小到大,他就知道自己的这个亲哥了不得。
“我哥的文章诗词,谁看了不激动,每一期秦进出来之前,全西北的学生都眼巴巴地等着呢,最期待的就是鹿歌的诗作文章。你不知道,就前两天的我哥的那场演讲,全校师生都在。也只是一会儿,全场沸腾了,掌声都没停下过。尤其是女学生,那就更疯了似的。”
“演讲?我没听过真正的演讲。”
鹿兆鹏表情夸张的说着:“有机会我带你去听,绝对你想象不到有多激情。”
此时的白灵和鹿兆海已经完全成了鹿兆鹏最忠实的迷弟迷妹。
“兆鹏哥啥时候回原上啊,我一定要拜他为师。”
“差不多也该回来了,他是个大忙人,比我晚一些。嫂子也在家里,哥他会回来的。报纸看完了,我就带走了,还要拿回去给爹和爷看。秦进就给你收着了。”
把报纸拿回去。
他哥都见报了,那么了不得,总也要让他爹他爷都高兴高兴。
“我教你个好玩的玩意,在新式学堂学来的。村里的学堂不会教。知道孔明灯吗?”
白灵点点头。
鹿兆海继续说道:“在国外有一种氢气球,和孔明灯一样能飞到天上去。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氢气比空气轻。”
“能比老鹰飞的还高吗?”
“那可不,还能载着人上天呢。”
“人上天!”
白灵瞬间来了浓厚的兴趣。
鹿兆海跟她说了一下其中的原理。
然后拿着报纸回了家去。
穿着城里的学生装,和村里的年轻小伙完全就是两副模样。
不少人好奇,不少人不解。
特别是白孝文看到的时候,心里还有点羡慕,凭啥鹿家兄弟都出去学新学去了,而他却留在了村里头跟他爹种庄稼。
不过也只是有点羡慕。
白嘉轩教育孩子还是很不错的,白孝文跟他父亲和爷爷一样吃苦耐劳,完全显不出一点一滴的败家子形象。至于二儿子孝武,那更是一个勤劳肯干的人。
白嘉轩只是小村子的族长,眼界自然可能差了些,图安稳。
就是大儿子接自己的位置,有着在私塾学的那些东西就够用了,进城念书实在没有必要,还不如在白鹿原多学学种地,饲养牲口,自己不就是这么过来的。
庄稼人就是一点,求稳。可这个年头,想要安稳可不容易。
不只是白孝文看到了,黑娃也看见了鹿兆海。
上县城读书他可能没这个想法,但是他有出去闯的念头,不想跟他爹一样守在白鹿村给白家做长工。只不过一有这个想法就被他爹给训斥了。
鹿兆海回了去。
结果发现他爹在祠堂,直接走了进去。
“爹,我回来了。”
“兆海,好,好,这时候就回来了,前些天才收到你写的信,等着,叫你妈做些好吃的去。”
白嘉轩对他的两个儿子很满意。
鹿子霖对他的两个儿子更满意。
“嘉轩伯。”此时就白嘉轩,鹿子霖,还有鹿兆海他们三在祠堂中。
一个族长一个乡约,又是几十年的好友,有事没事的就在祠堂中聊聊。
“爹,这是滋水县城的报纸,专门写的我哥的,您看看。”
鹿兆海把报纸递了过去。
见还有这么长面子的事,鹿子霖赶紧把报纸拿了过来,仔细的看着。
虽然是黑白照片,但很容易看到了上面的人就是鹿兆鹏。
鹿子霖一拍大腿,“兆鹏这娃就是精神,我早知道娃他能有出息的嘛。”
激动的很,都见报了,那肯定是了不得的人才能上报。
拿着报纸又开始得瑟起来,“嘉轩,你过来看看,这就是兆鹏嘛,结实,你看看像不像咱年轻的时候。”
一个劲的在白嘉轩面前显摆。
他这个大儿子这几年间可是给他大大的长脸。
如今还上了报纸,更加了得。
鹿子霖又偷看了下白嘉轩的脸色。
结果发现他压根没什么变化,心里不免的还有些失望。
鹿子霖还是非常得意,“高兴,娃这是有出息了,以后当个大官,作爹也能享享清福。再生个大胖娃娃,老鹿家就是四世同堂。美,美得很。”
白嘉轩在一旁应和着:“好,好着呢。”
脸上没什么变化,心里也是震惊的,鹿兆鹏这些年整出的事挺多。
“嘉轩,把你那两娃也送到城里去学学新学嘛。你看看兆鹏跟兆海不就挺好的。”
白嘉轩心里也有些动摇,然后很快又坚定了下来。
都是虚的,只有好好种庄稼过日子,耕读传家这才踏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