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在暗处的那只东西眼见鼠子鼠孙伤亡惨重,终于藏不住了。
“吱~”
随着一阵刺耳的尖啸,一道人影突然闪现。
说是人影,其实却是一个人形怪物,与之前大殿中供奉着塑像几乎一模一样。
身材干瘦,头部看起来有点像是一个老妪,又像是一只老鼠。
“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
突然间,夜空中回荡起了一阵朗朗的声音。
“休!休!”
紧接着,两把黑伞如飞剑一般飞掠而来。
“吱~”
那只耗子精似乎有些忌惮黑伞,怪叫了一声急急避开。
随之,三道人影出现在当场:两男一女,皆披着簑衣,戴着斗笠。
对于三人的出现,许长安并不意外。
因为这三个人他都认识。
当然,对方并不认识他。
为首的中年男子人称鹧鸪哨,乃是搬山派魁首。
搬山派的由来是有着特殊原因的。
鹧鸪哨乃是古老的扎格拉玛族人,其先祖无意中在山腹中发现了一处深不见底的鬼洞。
族中巫师彷制了一个玉石巨眼,带着一众族人试图探密鬼洞。
没想到,却因此而让全族人中了一种诡异的诅咒。
所有族人皆活不过四十岁,他们的血液会慢慢变成金黄色,而且越来越浓稠,直至痛苦地死去。
后来,族中有个长老终于找到解除诅咒的法子,那就是找到真正的玉石巨眼:雮尘珠。
雮尘珠又称凤凰胆,其形如凤眼,关于它的传说很多。
有说是地母所化的凤凰之胆,珠中有火炎精华,乃是天地间一等一的极阳之物。
也有说是凤凰的灵气凝结而成,用之修炼,可以脱胎换骨,羽化成仙。
还有流传说,这是黄帝当年祭天时留下来的宝物……
为了寻找这颗传说中的珠子,扎格拉玛族人创建了搬山道人一派,开始满天下寻找雮尘珠。
随着时间的推移,扎格拉玛族人越来越少。
传到鹧鸪哨这一代,仅仅只剩下他和师弟老洋人,师妹花灵三个人。
雮尘珠乃是解除诅咒,拯救扎格拉玛族唯一的希望。
所以,鹧鸪哨带着师弟、师妹不辞辛劳,风餐露宿,跋山涉水,脚印遍及大江南北。
哪怕是一点点线索,哪怕明知希望渺茫,鹧鸪哨也从未放弃过心中的执念。
这一次到瓶山来,他是在另外一座古墓中发现了雮尘珠的画像,并根据种种蛛丝马迹一路找来瓶山。
“多谢三位朋友相助!”
许长安道谢了一声,手下不停,继续攻击。
屋子里,罗老歪眼见场面混乱,不敢乱开枪,怕误伤到其他人。
于是吼了一声:“我去外面帮忙!”
一到外面,发现多了三个人帮忙,不由脸色一喜。
随之,却又发现了那只在空中飘来飘去的耗子精,又不由吓了一大跳。
他一向不信什么鬼鬼怪怪,只信自己手中的枪。
于是,咬着牙,骂骂咧咧道:“都让开一点,老子就不信打不死这鸟玩意儿。”
“砰砰砰……”
连开三枪。
这家伙枪法倒还可以,三枪都命中了。
只可惜,根本打不死那只耗子精,反倒是将仇恨给拉走了。
“吱~”
那只耗子精一双血红的眼睛瞪向罗老歪,吓得罗老歪脚下一滑,一屁股跌坐地上。
随之,那耗子精摇身一变,竟然变作了一只巨鼠,怕是有一百多斤,龇牙咧嘴,腾空一跃,如勐虎下山一般扑向罗老歪。
想来,这就是它的本相。
“救命啊!”
看着那血盆大口,罗老歪也顾不上什么体面了,一边努力蹬着腿,一边大呼救命。
就在这危急时刻,一道人影飞掠而来,在半空中一个翻腾并闪电般踢出一腿。
这一招,正是鹧鸪哨的看家本领“魁星踢斗”,也叫“倒踢紫金冠”。
这一招,能将全身力量透过脚尖瞬间爆发出来,威力相当大。
凭着这一招,鹧鸪哨在古墓中踢死了不少大棕子。
“砰!”
随着一声沉闷的声响,化作巨鼠的耗子精被踢得连翻带滚,重重跌落地面。
这一幕,正好被听到呼救声之后冲出门外的陈玉楼看在眼中,不由得愣了愣神。
今晚发生的一切,俨然刷新了他的认知与观念。
他突然间意识到,难怪父亲会经常责骂他,看来他的阅历与经验还真是欠些火候,平日里过于自负了一些。
老洋人与花灵配合默契,一左一右冲上前去,趁着那耗子精受伤之际,用手中的黑伞展开狂攻。
这是搬山派特制的一种伞,它的作用并非遮风挡雨,可以称得上是一种法器,能克制妖邪之物。
陈玉楼也终于回过神来,当即冲着那耗子精抛出手中的小神锋。
有鹧鸪哨师兄妹三人以及陈玉楼在,许长安干脆转身跑进屋子里查看情况。
还好,红姑、花玛拐、昆仑、荣保咦晓看起来都没事,屋子里的那些老鼠死的死,逃的逃,战斗几乎已经结束。
一见许长安进来,红姑急急跑上前问:“外面怎么样?”
“没事了,来了帮手。”
“谁?”
“暂时还不清楚……”
“我去看看。”
红姑一熘烟跑了出去。
而这时候,那只耗子精已经躺在血泊中奄奄一息,再难动弹。
“多谢三位朋友仗义相助。”
“不必客气!”
鹧鸪哨拱手回了一礼。
陈玉楼又问:“敢问兄弟怎么称呼?”
鹧鸪哨打量了陈玉楼几眼,这才回道:“摘星需请魁星手,搬山不搬常胜山。烧的是龙凤如意香,饮的是五湖四海水。”
陈玉楼笑了笑:“果然是搬山魁首,要不然也使不出那一招倒踢紫金冠。”
鹧鸪哨回道:“之前兄台扔出的那把匕首,如果我猜的没错,应该是卸岭总把头才有的宝物。”
虽说二人乃是第一次见面,但毕竟是同行,而且又都是魁首,对于其余三派的情况自然会有所了解。
陈玉楼也跟着说了一句切口:“常胜山上有高楼,四方英雄到此来。龙凤如意结故交,五湖四海水滔滔……”
说到这里,陈玉楼拱了拱手:“在下卸岭陈玉楼!”
“搬山,鹧鸪哨!”
鹧鸪哨也拱了拱手。
“难道,鹧鸪哨兄弟也听说了江湖传闻,奔着瓶山来的?”
这时候,罗老歪终于来精神了,急急忙忙跑上前来,拽了拽陈玉楼道:“陈总把头,借一步说话。”
“罗帅……”
“很快很快,就几句话。”
罗老歪不用分说,将陈玉楼拉到屋子的拐角处,又下意识瞟了鹧鸪哨一眼,这才低声道:“那三个人就是传说中的搬山道人?”
“对!”
“看,我说什么来着?消息一传开,铁定会有人前来跟咱们争宝贝。”
“罗帅既然听说过搬山道人,那也应该听说过他们的规矩。”
罗老歪毕竟是个外行,自然不太了解个中情况,于是好奇地问:“什么规矩?”
“自古以来,搬山道人下墓只为求药寻珠,从不搬走墓中的财宝。”
“有这样的事?”罗老歪一脸不相信的样子:“那他们寻什么药,什么珠?”
“这个一时半会很难跟你解释清楚,总之,他们来,对咱们来说是一件好事。”
“真的?他们真不要宝贝?”
“罗帅信不过陈某?”
“不不不……”罗老歪赶紧摆手:“既然总把头这么说,老罗自然是信的。”
这时候,鹧鸪哨又走向刚到门外的许长安,拱手道:“这位兄弟身手不凡,不知如何称呼?”
许长安也拱了拱手,回道:“在下许长安,今日有幸见识了搬山绝技,实在是让人叹为观止。”
鹧鸪哨正待回话,罗老歪走了过来:“那个……鹧鸪哨兄弟对吧?”
“这位是……”
“哦,这是罗帅……”
陈玉楼走了过来,简单介绍了几句。
没等鹧鸪哨开口,罗老歪赶紧道:“鹧鸪哨兄弟,咱是个爽快人,不说暗话。
既然咱们的目的都是一样的,不如……”
没等罗老歪说完,鹧鸪哨却道:“你们要找的是明器,我们要找的是珠子,不一样。”
明器,乃是行话,意指冥器,也就是埋在古墓里的东西。
一听此话,罗老歪更是开心大笑:“哈哈哈,那不正好?
听说那瓶山地宫凶险异常,你们卸岭加上搬山,再加上老罗的人和枪,妥妥的。”
显然,鹧鸪哨有点不太喜欢罗老歪。
正待回绝时,许长安上前道:“杨兄,可否移步说几句?”
许长安现在的身份毕竟只是一个卸岭弟子,自然不好直呼鹧鸪哨,故而才称之为杨兄。
鹧鸪哨犹豫片刻,终于点了点头,跟着许长安走到一边。
“杨兄此行可是奔着雮尘珠而来?”
“嗯!”
鹧鸪哨点了点头。
这在江湖中又不是什么秘密,不少江湖中人都听说过搬山一派的由来。
“我以前好像听人提起过雮尘珠……”
“哦?”鹧鸪哨眼神一亮,急急问道:“不知兄弟是否有线索?如能告知,鹧鸪哨感激不尽!”
“当时我也没有太过在意,隐隐听到了一句,对方好像提到了滇南。”
鹧鸪哨忍不住又问:“兄弟还听到了什么?”
“好像还有古滇王什么的……”
这时,鹧鸪哨退了一步,揖了个礼:“拜托兄弟好好回想一下,雮尘珠对于我们搬山一派来说实在是太重要了。”
“我知道,我听说过一些关于扎格拉玛一族的事,你们需要雮尘珠解除诅咒。”
“对!所以,还请兄弟细细回想一下,有没有更具体一点的线索。”
“暂时没有,不过,到时候在下可以陪杨兄去一趟滇南,再去那个小镇打听一下消息。”
许长安现在当然不会告诉鹧鸪哨雮尘珠在云南虫谷里的献王墓中。
一旦有了确切的消息,鹧鸪哨肯定会迫不及待前往滇南。
既然已经到了瓶山,还是先将瓶山的事情了结了再说。
毕竟,瓶山里有太多的宝贝。
当然,许长安想要寻找的宝贝并非罗老歪、陈玉楼要找的金银财宝,而是地宫里的丹药、炼丹古籍、交油,还有那六翅蜈蚣的内丹。
那只六翅蜈蚣怕是已经有了千年的道行,它的内丹何等的珍贵?
许长安如今已经开始踏入修道之路,自然需要一些天材地宝以辅助修炼。
另外,瓶山地宫乃是历朝历代专为皇帝炼丹之所,想来里面收藏着不少与炼丹有关的古籍与道具。
这,也是许长安需要的。
听到许长安所说,鹧鸪哨的内心里又多了一线希望,当即拱手道:“那在下便先行谢过兄弟。”
“不必客气……”
二人聊了几句,又一起走了回去。
“鹧鸪哨兄弟,怎么样?”
陈玉楼忍不住问了一句。
本来,他对这一趟瓶山之行就没有太大的把握,经历了今晚之事,心里更是忐忑不安。
如果有了鹧鸪哨三人的加入,那他心里就踏实多了。
“嗯!”鹧鸪哨点了点头:“既然大家都是奔着瓶山去的,那便一起去探。”
“太好了!”陈玉楼一脸惊喜:“那就这么说定了!”
罗老歪也一脸乐呵呵的样子道:“这就对了嘛,咱们一起联手,各取所需,谁也不占谁的便宜……”
说到这里,又一副大大方方的样子,瞟向陈玉道:“陈总把头,要不这样你看行不行。
如果说,到最后没有找到那什么珠子,咱们多少也分一点宝贝给鹧鸪哨兄弟,怎么样?”
说来说去,这家伙还是在套话,想要先弄清楚鹧鸪哨的底线与要求。
没等陈玉楼开口,鹧鸪哨摇了摇头:“搬山有搬山的规矩,找到珠子那是天意,找不到我也无话可说。
总之,不管结果如何,明器我们一个都不要。”
罗老歪不由哈哈大笑:“鹧鸪哨兄弟果然爽快,那就这么定了,等天一亮便回去叫人……”
许长安道:“罗帅,先不要急着叫人来。”
“为什么不叫人?这不都已经谈好了么?那就得抓紧时间开干。”
陈玉楼接口道:“罗帅,先不要心急,至少咱们要先大致确定一下古墓的方位,到时候再叫人来也不晚。”
陈玉楼开了口,罗老歪也不好再坚持,只得应了一声:“好吧,那就再等等。”
“这玩意儿还真的成精了?”
红姑小心翼翼走到那只一动不动的巨鼠身边滴咕了一句。
许长安笑了笑:“这都快赶上一头猪的大小了,你说呢?”
陈玉楼长长叹了一声:“看来,这一趟远比咱们想像的还要凶险。”
闻言,罗老歪赶紧道:“陈总把头,这不是鹧鸪哨兄弟也来了么?咱们这么多人,怕什么?”
他是生怕陈玉楼打退堂鼓。
陈玉楼回道:“罗帅,这不是怕不怕的问题,总之,大家一定要打起精神,加倍小心!等天一亮,咱们便去瓶山探一探。”
一听又要去瓶山,荣保咦晓吓得一脸铁青,急道:“可去不得,可去不得。”
罗老歪一瞪眼:“小子……”
结果刚吼了一声,却发现红姑也在瞪他,于是赶紧换上一副笑脸:“小兄弟,没事的,不用怕,我把枪给你。
会开枪不?来,我教你,这玩意儿可管用了……”
罗老歪一下子变得和蔼可亲,反倒让荣保咦晓有点不习惯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