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苏家已经是六点多了，苏老爷子用餐早，但是为了能跟他们一起吃，还是把时间往后延了些。
“老爷子，今晚这是怎么了，到这个时间还不吃饭？”
周启山还不知道夜潇笙和苏矜北今晚有回苏家吃饭的事。
苏老爷子收起老花镜，折起手里的报纸，笑了笑，说道：“这不是下午吃了点糕点，还不饿，就让佣人晚点准备了。”
周启山听着点了点头，倒是没多心去想的。
“你现在觉得我奇怪，我还觉得你奇怪呢，怎么，现在你那位置真就这么清闲，天天都有时间往我这跑，以前我可听说咱们帝都的周司令忙的连参加个饭局的时间都没有的。”
苏老爷子打趣着他。
倒也不是嫌他天天来这里烦，是周启山现在这副样子让人实在是有些担心。
不管他的目的是什么，做事总是不能太极端。
从前是宠溺周奇太过极端，又全身心投入在工作失去自我，现在找回夜潇笙了，又直接撇下工作，天天就在苏家夜家来回跑。
他要是一直这样是事情都做到极致，只怕有一天心里会绷不住压力。
周启山抬手摸了摸后颈，快要年过半百的人了，在这件事上还有着像年轻小伙那样的青涩。
“我已经跟上面的人递交了调令，暂时先从这个位置上退下来，申请去给国家射击队的孩子做教练。
这不是还没到比赛的时候吗，所以也不忙，我每天上午去一趟也就没什么事了，这下午空闲着，才多来您二老这转转。”
做出这个决定，周启山几乎就没有犹豫。
曾经为了工作，他已经失去了自己的挚爱，现在已经到了这个年纪，该有的成就都已经有了，他应该把自己的心思和时间都放在自己的女儿身上。
苏老爷子听着只觉得不可思议。
“你，你放弃了司令的位置去给国家队做教练？”
“啪嗒。”
苏老爷子的话音一落，门口玄关便传来一声东西落地的声音。
周启山往门外看去，瞬间露出喜色。
“潇笙，你回来了！”
夜潇笙看着兴高采烈朝着自己而来的周启山，心里的情绪复杂到不知道该如何形容。
“嗯，外公叫我们回来吃饭的。”
夜潇笙想弯腰捡起刚刚不小心落在地上的包，结果周启山就更快一步的先蹲下给她捡起。
露出的后脑勺上是清晰可见的开始变白的发根。
一瞬间，鼻尖泛起一阵酸楚。
“这，这我都不知道，我以为晚上就老爷子一个人在家吃饭呢，所以才过来的，真的！我刚刚还问了老爷子呢，他没告诉我你们有回来。”
周启山匆乱解释的样子莫名带上些卑微的样子。
看的夜潇笙心里五味杂陈的。
以他的身份，他的地位，他何时需要这样卑微了。
“嗯，知道了，进去吧。”
-
晚餐过后，苏老爷子消化了一会，便回房间休息了。
留下夜潇笙夫妇和周启山，一起坐在客厅看着八点档的狗血肥皂剧。
这是夜潇笙每个晚上雷打不动的节目，这电视剧她已经追了有段时间了，整体还不错，只是今晚，不知道是怎么的，看着电视剧上还算不错的剧情，她是怎么都看不进去。
“吃点水果。”
周启山把切成小块还去了籽的西瓜放到夜潇笙面前，没做多久停留就缩回了手。
“好。”
夜潇笙点了点头，就叉起盘里的西瓜瓤送入口中。
“那个……”
想起刚刚在玄关听到的话，夜潇笙还是有点不敢相信。
周启山察觉到她的犹豫，立马回过头问着她：“怎么了？”
“你……”夜潇笙吞吞吐吐的：“你辞了司令的位置去给国家队做教练了？”
周启山一愣，完全没想到这件事会被她听到。
不过都听到了，他也没有瞒着的必要了。
“是。三天前上面就给我通过了审核，现在我负责国家射击队的训练，那群孩子还挺可爱的，我做这个也轻松些，没以前那么忙，也没那么累了。”
周启山笑了笑抬手揉了揉肩，好像真的是因为身体原因才从那个多少人可能一辈子都奋斗不到的位置上才退下的。
夜潇笙抿紧了唇，眼里的探究不变，显然是不相信他的这副说辞。
“到底是为什么。”
周启山一辈子都在为了国家付出努力着，好不容易坐上司令的位置，又怎么会那么容易说走就走。
而且还不是退休，是去了一个，跟他之前从事的一切都毫不相关的位置上继续工作。
周启山看着她隐忍着捏紧拳的样子，也不愿再瞒着，实话说了出来。
“因为，因为我想离你近点。我想在你身边陪着你，用着，不会让你困扰的方式。”
听到他的这句解释，夜潇笙的心里像是被一根利箭狠狠戳上了一道一样，很痛。
父亲陪在女儿身边，竟也要想着会不会给她带来困扰了。
“十月份有场锦标赛，我想着你可能会参加，所以我也提早去到队里，看看你们平时都是怎么训练的，若不能帮上忙，我也不至于拖了后退不是。”
周启山说的极其小心，生怕哪句说的不对了，会惹得夜潇笙不开心。
“你……”看着他的样子，夜潇笙已经冲到嘴边的话，缓了又缓：“你没必要这样的，我入队训练最多就去一个月。”
“一个月我也很满足了。”
周启山的话更是让夜潇笙心中一酸。
面对着他这样的执着，夜潇笙反倒还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周启山明白她心里所想。
前段时间他递出辞呈，身边的所有人包括跟在他身边数十载的助理都表示不能理解。
毕竟这花了半辈子得来的荣耀，就这样轻易的放下，确实是不会有人能想明白。
但是他不一样，不坐在他这个位置，没有体会过他的生活，自然是不会有人知道对于他来说真正弥足珍贵的东西是什么。
看着有些气不顺的夜潇笙，周启山温声宽慰道：“我这样很开心，比我之前过的生活要开心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