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矜北再次把夜潇笙给挡了个彻底，冷声提醒着周启山。

“周司令，我们这是第一次见面，我不希望你过度关心我的未婚妻。如果你有事，那就坐下好好说，没事，就请你离开。”

这意思已经算是说的明显又不失客气了。

说完，眼神无奈的看向夜潇笙，夜潇笙这才松开了偷偷抓着他胳膊的手。

被这样提醒，周启山终于清醒了几分，他不舍的收回黏在夜潇笙身上的视线，自知刚刚的样子对于他们来说或许有点失礼。

周启山神色僵硬的垮着眉头笑了笑，怀着歉意解释道：“不好意思啊，我不是故意的。只是潇……不是，夜小姐，有点像我过世的妻子，我一下没控制住，就多看了两眼，是我失礼了。”

过世的妻子？

夜潇笙疑惑的看着苏矜北，苏矜北也有点意外，显然是也不知道这个情况。

外界流传的消息里，周启山一直是孤身一人，没有恋爱没有结婚。

就是因为一直单身没有自己的孩子，所以才会对自己姐姐留下的唯一的儿子周奇那么溺爱到。

将自己无处释放的感情全部投注在周奇身上。

“您结婚了？”

看着周启山一脸落寞的样子，夜潇笙的心底忍不住柔软了几分，对于眼前这个一直意气风发的司令突然变得沧桑，莫名的有些心疼。

听她主动关心自己，周启山垮下的眉头瞬间平泛起，暗沉的眸子里闪着微弱的光芒，隐隐的，有些激动。

那段过去一直是周启山心里的一根刺，只要提到，他总是无法冷静面对，更不愿向别人提起。

但是现在夜潇笙问起，他一点都不反感，也不觉得心烦，看着面前这张和亡妻十分相似的脸，周启山总有种错觉，好像曾经在自己面前死去的人又重新回到了自己的面前。

被夜潇笙邀请着坐下，周启山品着她递来的茶，慢慢的启唇说着当年的事。

“这已经是二十一年前的事了。那时候我在执行缉毒任务，在卧底的期间，认识了我的妻子萧媛。”

“她是毒枭的女儿，而我是军营的部长，虽然很不应该，但我们还是相爱了。她知道我的真实身份，也为了跟我能有以后，主动配合我，大义灭亲，缴获了她父亲在内的整个贩-毒集团。”

“任务结束，我们结婚了，也有了孩子，结果，贩-毒集团的党羽没有清除干净，他知道萧媛背叛他们的事，就去黑市买了枪，在我面前，杀害了萧媛。”

“我跟萧媛的身份敏感，上面的人默许了我们可以在一起，但却不允许我们对外公布，所以这么多年，除了一些挚友和当时参与到那起桉子的人，就没有人知道我们的事了。”

回顾起以往的事，周启山的眼眶渐渐湿润。

他永远都忘不掉二十年前的那个雨夜，那个萧媛挺着孕肚倒地的雨夜。

九毫米的子弹直击她的心脏，甚至连留下遗言的时间都没有，萧媛就直接没了气息。

人人都说他周启山面对毒贩匪徒心狠手辣，解决他们的时候从没有一丝犹豫，那是那些人从来都不知道他到底经历过什么。

那个开枪的党羽最后被判了无期徒刑，现在还在苟延残喘的活着，因为周启山的命令，他在狱中也活的完全没个人样。

但就算是这样，也无法弥补周启山心里的痛。

那份永远都得不到释怀的痛。

气氛一下变得凝重，夜潇笙听着他的故事，心弦被莫名牵动着，微微的有些犯痛，她牵紧了苏矜北的手，慌乱瞥着的眼眸有些不知所措。

苏矜北挪着位置，贴近她身边，将她整个人揽入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肩，默不作声的抚慰着。

毕竟谁都想不到硬汉周启山的背后居然藏着这样一段往事。

“那，孩子呢？”

夜潇笙犹豫了一会，小心问道。

周启山眸色逐渐暗下，深沉一片，深吸了一口气，慢慢回答道：“孩子，孩子已经九个月了快要临盆了，但是一起在妈妈的肚子里，跟着没了心跳。是个十分健康的女孩。”

坚忍的男音噎了噎，满是悲痛。

往事再被提起，周启山心里生出的无限悔意跟恨意就永远都发泄不掉。

他本来可以有个很幸福美满的家庭的，就因为那个人渣的一枪，几乎就毁了他的一辈子。

如果不是那个人渣，他的人生可以十分圆满，事业有成，妻女在旁，更重要的是，如果当初萧媛没有被害死，周奇也不会被他宠的无法无天，现在也不会做出这样的龌龊事。

夜潇笙的内心也被深深触动着，看着周启山无语凝噎的样子，她竟然觉得很心疼，很想上前去安慰安慰这个已经活的如同行尸走肉的人。

挚爱没了，家庭被毁了，除了事业，他几乎是没了所有的一切，也真是个可怜人。

如此对比之下，夜潇笙突然觉得夜曼的离世也不算是可惜，起码她早早的摆脱了这个让她痛苦的世界，不用一个人承受着那些让她痛苦万分，悲痛欲绝的事。

看着周启山的样子，所有的安慰的话到了嘴边好像都被拦着说不出去。

因为她觉得好像没有任何一句话可以有资格让周启山忘记那一切，可以让他不在意那些事好好生活。

只是坐在边上听着，夜潇笙都觉得受不了了，更别说是置身在这件事里的周启山了。

夜潇笙抽了两张纸巾递过去，澹声说道：“那个害了你妻女的人如果还在世的话，就狠狠折磨他吧。”

周启山接过纸巾的手一顿，意外的看着她：“我以为你会劝我节哀顺变，向前看开这些。”

夜潇笙浅浅的笑了笑，只是笑意不达眼底，泛着点微微的苦涩。

“经历了这些事，没有人能看的开。与其自己痛苦，倒不如让那个真正的有罪的人替你分担去一些。做错的人从来都不是你，你又凭什么轻易的放过那个罪人。”

圣母的劝解夜潇笙说不出，因为她也被痛恨缠身，尤其是在昨晚知道了当年夜曼不孕的事情真相之后。

她恨不得把沉书华杀了给夜曼泄愤。

现在在知道周启山的这些经历之后，她又怎么能劝他放下一切。

劝他不再纠结过去，那不就是在劝自己放过沉书华吗。

这一点她做不到，也没资格让别人去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