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凌乱的脚步声自门外传来。
楚凤九脸上的羞赧褪尽,浑身充斥着冷肃之意。
“孽障!”
叱骂声伴随着踹门的巨响穿透而来。
屋内的烛光全部来被人点亮,一时间恍如白昼。
楚凤九透过垂地的床幔,似笑非笑地看向为首那人,“父亲,是觉得今日没有让我顶下二妹妹的罪,因此才如此生气的吗?”
楚淮南被噎了一下,如鲠在喉,心虚质问,“你胡说什么?”
“难道不是,那父亲与二妹妹深夜前来,所为何事?”楚凤九靠在床栏之上,冷漠开口。
楚若云无辜地瞪大了双眸,柔声道,“大姐姐,事到如今,你还要隐瞒吗?”
楚凤九嗤笑,“我隐瞒什么?”
“还不快出来!”楚若云眸底闪过得意之色。
话音刚落,冬荣才缩着脖子小心翼翼地走进屋内,一下子扑到了床幔外,“大小姐,您就认了吧,奴婢的确是听到了您屋内有男子的声音。”
“二小姐也是为了您好,这才带着老爷来的啊。”
“冬荣,你对本小姐还真是忠心。”
冷冽的嘲讽声,刺得冬荣浑身一颤。
可不是她不帮大小姐,在相府里,只有见风使舵,才是生存之道。
冬荣眸光闪了闪,“大小姐,那个男人深夜跟您幽会,他根本就不是好人,您何苦要爱慕那样的人啊……”
说完,她便掩面痛哭起来。
但方才那话透露出来的信息,却令屋内寂静得可怕。
“大姐姐,你怎么能背着宁王跟别的男人幽会,这要是让人知道了,岂不是败坏了相府的名声?”
楚若云率先打破沉寂,故作诧异惊呼。
旋即用那双汪汪美目望向楚淮南,“父亲,您也不要责怪大姐姐了,就如同冬荣说的,大姐姐也是被那男人骗了。”
楚淮南震怒无比,“楚凤九,你这个逆女,你怎么敢!”
“父亲……”
楚若云连忙拦下楚淮南,幸灾乐祸道,“姐姐,你快些把那个男人交出来吧,父亲是真的生气了。”
“这里哪有什么男人,倒是二妹凭借一个奴婢的话,就揣度我深夜跟男子幽会,当真是可笑。”
“难不成,二妹是因为祠堂的事情还在记恨我?”
漫不经心的语气夹杂了讥讽穿透而来。
楚淮南将狐疑的目光投向面前看似乖巧淳厚的楚若云。
他没有忘记,是眼前这个女儿亲口承认她放的火。
难道真的是她诬陷凤九?
楚若云察觉到他的异样,心头咯噔一下,悲愤欲绝道。
“大姐姐,我好意为你着想。你却在父亲面前诋毁我,若你没有藏人,为何久久不将床幔打开,也好证明你自己的清白?”
“凭什么?”
楚凤九冷冽反问,“难道就凭二妹的一句话,我便要任由你欺辱?”
楚若云将凌厉的目光直射向冬荣,见她微不可见地点头,这才沉声道。
“父亲,若是没有在大姐姐的榻上找到人,女儿甘愿被处罚!”
楚淮南双眸微眯,面容阴鸷,“既然云儿都这么说了,凤九你身为大姐就该以身作则,还不快出来!”
“父亲难道真因为二妹一句话便怀疑我?”楚凤九不由自主皱眉。
楚淮南前进的脚步停了下来,面色迟疑。
楚若云见状,一个健步上前,一边拉起床幔,一边惊呼,“大姐姐,你还说你没有背叛宁王,你……”
床幔彻底拉开后,是穿的整整齐齐,唯有黑发有些凌乱的楚凤九。
但榻上除了楚凤九,根本就没有什么男人的身影。
楚凤九好以整霞单手支起下巴,冷笑道,“二妹,你的话还没有说完呢?”
“不可能,这不可能……”
冬荣说楚凤九被人支开,又悄悄回了上院中。
而且她还听到了男人的声音,不过短短时间,那个男人怎么可能不在?
“云儿,只有你大姐姐一人,不许胡闹了!”楚淮南愠怒道。
“父亲,那个男人一定还在屋内,女儿这就将他找出来。”楚若云眸底厉色一闪即逝。
她说完,就在屋内翻箱倒柜起来。
没有,怎么会没有……
楚若云找遍了房间内的每个角落,连块男人的衣角都未找到。
“父亲难道就如此纵容二妹胡闹吗?”
半响之后,她才幽幽抬眉冷笑。
楚若云收起恼怒,委屈地擦起了眼泪,“大姐姐,妹妹也是为了你好啊,谁知道你身边的奴婢会诬陷你。”
说完,狠狠扇了冬荣一巴掌,厉声怒喝,“贱婢,不但骗了我,还诬陷大姐姐!”
冬荣被这一巴掌扇得脸颊疼痛难忍,更被楚若云的话吓得心惊胆战。
二小姐这话的意思是,打算将她推出去定罪?
楚凤九冷呵一声,“冬荣,二妹说是你诬陷我,背主之人在相府可是大罪。”
不,她可不想被二小姐推出去做替死鬼!
“不是的……”
冬荣连连摇头,吓得脸色发白,“相爷,方才那些话是二小姐让奴婢说的。她记恨祠堂一事,才威胁奴婢陷害大小姐,相爷明鉴!”
“父亲,这个贱婢是在胡说!”楚若云厉声反驳。
她连忙跪在楚淮南脚边,扬起那张小脸,闪动着盈盈泪光,“父亲,您相信女儿……”
楚淮南刚要动怒,顿时被她那楚楚可怜的风姿哭得软了下来。
“父亲,一个奴婢的话的确不可信。可方才二妹当众说,若找不到那个所谓的男人就受罚的。”
“想来二妹妹也不是那等不守诺言之人,父亲自然也不会有失偏颇,有失一国之相风度。”
此话一出,楚淮南刚好转的脸色骤然沉了下去。
若是他真的放过了云儿,只怕来日,他这有失偏颇的名声就坐实了。
思及此,楚淮南原本软下来的心肠,也变得冷硬起来。
他狠狠拂开楚若云,厉声喝道,“来人,将二小姐拉出去重打二十大板!”
“父亲……父亲,女儿是被冤枉的,父亲……”
楚若云被下人动作狠厉地拖了出去。
“至于这个贱婢……”楚淮南眸底是毫不掩饰的杀意。
吓得冬荣浑身瑟瑟发抖,小心翼翼求饶,“老爷饶命,大小姐饶命!”
楚凤九扯起唇角,“父亲,冬荣怎么说也伺候我一场,还望您将她留给女儿发落。”
“也罢,便留给你发落吧。”楚淮南气得丢下这句话,转身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