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叫想起了银行账户里的存款?那分明就是李雄信根本不差钱。
一个楼盘几千万上亿的投资,哪个开发商脑子坏掉了才会自己掏钱建设,且不说一般企业拿不拿得出来,就算能拿出来,要压这么一大笔钱在建设上,会给企业财政带来巨大负担,就是万一赔了怎么办?
因此开发商通常都会选择抵押贷款,把地押给银行,这样既能松绑企业本身的财政,就算楼盘赔了也是丢给银行了事,对企业本身和开发商老板都不会有任何损失。
这番话可能可以糊弄其他人,但在郑南面前就是三岁小孩的把戏了。
正是了解这套玩法,郑南才根本不相信李雄信那套什么鬼没钱的话术,他就是想压价。
虽然这只是抵押借钱,但讨价还价是印刻在生意人骨子里的东西,而且李雄信那么多楼盘要开发,他也的确需要留钱在自己手里做应变,不愿意借太多出来。
除此之外还有更重要一点,李雄信也希望方焕志失败好把南园电子厂这块地拿过来。
虽说李雄信不懂电子产业,但作为生意人他也明白自己借出去的钱越少,方焕志能成功的概率就越低,在这个前提下,他当然能少借就少借了。
“郑生你要这么说就是对我的不尊重了,我的确有能力拿出钱来,但你要三千万真的太多了,如果你坚持这个数字,那你现在就可以走了。”李雄信咬牙说。
他这么说就代表退了一步,郑南也自然功成身退:“李先生,具体这个借钱数额,就是你和方厂长的事了,我说了我不做担保,当然你和我说也没用。”
李雄信当场就想骂娘了:不是你的事你瞎掺和什么?不做担保你说那么多干什么?知不知道你那一句三千万生生就给价抬上去了,后面还要我怎么做?
后来的事情确实如此,尽管郑南功成身退让方焕志接下来谈,但调子已经起来,方焕志也明白南园电子厂这块地究竟有多值钱,于是就算方焕志在面对李雄信的时候仍然不自信,却仍然咬牙不退。
最终双方讨价还价的最终结果是2100万,这个价格在郑南看来很不满意,郑南的心里价位在2400到2500万上,不过考虑到方焕志第一次面对港商谈判,这个结果并不算坏。
只是李雄信作为老江湖就是老江湖,刚谈好具体数额,趁着方焕志有所放松,他马上又加起条件来:“方厂长,诚如我刚才所说,这笔钱是我从企业的应急账户上支出的钱,因此我还有两个条件,一是不能借太长时间,二是高利息!”
方焕志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不能太长时间是多长?利息又怎么算?”
李雄信露出得意的笑容:“首先时间限定在半年内,利息我不说九出十三归,也必须是十出十三归。”
方焕志当时就惊了:“什么?这也太苛刻了!”
这当然苛刻,甚至可以说李雄信就是故意这么做的,毕竟他希望的就是方焕志还不上钱,然后自己就能顺理成章的接下南园电子厂这块地,继续玩抵押贷款资金流永不枯竭那一套了。
所以李雄信摆出半年的期限,为的就是让方焕志还不上钱,自己到时候就能按期收地了。
而且那可是市中心的地皮,要等江夏招标那就不知道等什么时候,自己到时候要竞争就远不是2100万的事了。
不过尽管目标是地不是钱,但李雄信还是按照高利贷模式开出了十出十三归的超高息。
这个利息并不是按年计算的,而是指一个还款周期的总利息,就像这次李雄信限定期限为半年,意思就是半年以后方焕志连本带利要还给李雄信2730万。
李雄信不满的敲敲桌子:“什么苛刻?你居然说我苛刻?你可知道我拿出这2100万借给你我自己担着多大的风险?你真以为你那块地能填补我2100万的窟窿吗?”
李雄信大声嚷嚷着自己企业上上下下那么多人要吃用,一下少了2100万可不是小事,所以他坚持必须半年还。“至于这十出十三归,这是我们南港的规矩,本来还是九出十三归的,我现在已经看在郑生的面子上给你让了一分利,你怎么还得寸进尺呢?”
李雄信故意瞪着眼睛,一副狰狞的样子。
方焕志似乎被吓到了,忙说南园电子厂现在连光刻机的使用技术都还没有开始学,如果现在设定这么苛刻的条件,南园电子厂根本接不下来。
“李先生,这电子器件生产本来就是一个长期的过程,哪能限制一个半年呢?根本做不到呀!你要这样我们恐怕没办法合作了。”方焕志说。
郑南在一旁听着直摇头,觉得方焕志这不就是在给对手示弱吗?
果不其然,李雄信听完脸上泛起冷笑两手一摊:“很抱歉这是你南园电子厂的事,与我无关,我只会站在我自己的立场上思考问题。”
“你要说真没办法合作那请便,不过别怪我事先没提醒你,现在整个江夏除了我没人能一下拿出这么一大笔钱来。”
“而且南园电子厂的情况我想方厂长你心里比我更清楚,我这借款是担着相当大的风险,我为什么不能要高利,况且我也并不觉得这利息很高,因为据我所知你们当局发行的国库券都有接近20%的利息了,我要是利息低了不如去买国库券。”
李雄信一番话说的洋洋得意,尤其当他余光看到郑南闭目养神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更是让他骄傲的扬起下巴,仿佛胜券在握。
方焕志被李雄信一连串的话怼的说不出话来,他下意识看向郑南,却发现郑南并不打算接茬。
方焕志猛然警醒。
啪!
方焕志狠狠打了自己一个嘴巴,那清脆的声音给李雄信都吓了一跳。
方厂长你这是干什么?
方焕志再看向李雄信的眼神变得坚定:“李先生的话我都听了,那么我也想说说我自己的看法,我收回自己刚才的话,李先生开出的条件不能说是苛刻,而应该说是不讲道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