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海江南路的老天桥上，一个穿着宽松戴着鸭舌帽的年轻女孩正靠在围栏上，手里拿着钢笔和笔记本在记录着什么；还有一个长脸男孩陪在身旁，警惕的注视着四周，嘴里骂骂咧咧。

“娘希匹的这鬼地方人太多了，我真不明白阿裳你非要来这种地方干什么。”

他们就是沐吟裳和沐元长兄妹，也不怪沐元长这么骂骂咧咧，实在是在江南路改建以前实在是太拥挤了，原本的双向六车道生生被两边来来往往的人群给挤成了两车道，而且就这样道路两边的人群不管什么时候都是人挤人，路上人车争道的事情也比比皆是。

“我在记录VCD的广告宣传车，这里是很重要的一条交汇路口，通过计算来往的广告车频率和数量，能大致推算出这些广告的投放数量，以及广告车司机骑手们的工作态度。”

沐吟裳很认真，但沐元长却不以为然：“那有什么用？不就是找人举着广告海报满宁海到处转悠嘛，这玩意只要肯出钱随随便便就能铺满宁海的大街小巷，我刚才还在那边看到有人在发传单呢！”

轻轻吹干笔记本上的墨迹，沐吟裳合上本子：“好了，我大概知道他雇了八十到一百五左右的广告车，其实这个数量要铺满整个宁海市区是有点少的，但看这些车手们的工作态度都很积极，倒是能弥补一下数量的不足。”

沐元长呸一声一边笑话郑南果然是乡里人，雇不起那么多人，另一边又说郑南肯定是给这些人发红包了，说乡里人都这德性，给钱就卖力。

“行了阿裳我们可以回家了吧，在这种到处乡里人的地方，我浑身不自在。”沐元长说。

沐吟裳则说：“不，我们下去百货商场和随机找路人问问看。”

沐元长瞪大了眼睛觉得自己这个妹妹是不是疯了，干嘛搞这些事。

但江南路这么多人，沐元长根本不放心沐吟裳一个人，只能一路跟着。

沐吟裳首先来到号码百货的老大一号百货，也叫中百百货，询问这里对海联百货VCD展销会的看法。

中百的管理主任很骄傲，一点也没拿这个当回事。

“你说海联百货VCD展销会？很抱歉我并不知道这个事情，你知道的中百的事情太多，每天来来往往几万人，我怎么可能会注意这种微不足道的小事……”

然而好巧不巧的，这时外面的广告车大喇叭响起：VCD展销会！徐江汇海联百货大厦，仅此一天！VCD展销会，徐江汇海联百货大厦……

那响亮的声音让场面一下子变得尴尬起来，中百主任的脸颊肉眼可见的在抽搐。

不过毕竟是宁海第一百货的管理主任，他很快调整回来：“咳咳！现在我听到了，不过那依然是微不足道的，什么徐江汇海联百货，那是什么小商场改建的吗？肯定没什么人气吧，我告诉你宁海只有号码百货才是最强势的，谁也比不过！”

“至于你刚才问的有什么影响，很抱歉我并不认为会有任何影响，甚至我反而希望他能造成一点影响，那样才好促进我们宁海商场的多样化嘛！”

从中百出来，沐吟裳带着沐元长又去了不远的八号百货，那边的态度同样傲慢。

“那就是上不来台面的小玩意，说不准又是一个骗局，你说如果他真有那么好，怎么可能还要去那个不知名的什么海联百货，还要这么像蝗虫一样满街大喊大叫，不就是这个活动不行嘛！”

“也就只有没听说过的海联百货会接纳，要像我们这种正规的大型百货商场，只要我们要求稍微严苛一点，这什么VCD就不达标！”

“我很希望他们能多卖一点，毕竟打开门做生意嘛，还花了那么多钱沿街叫卖，要是卖不出去几台，那损失就大了。”

结束调查，沐吟裳这次并不急着离开，反而在商场随机询问路人对VCD展销会的看法。

“VCD？就是之前外滩展销会那个，不用磁带不用买音响，直接连上电视就能放音乐的机器吗？我很想买一个，毕竟音响和磁带都太贵了，VCD真正是价格实惠的亲民产品！”

“你说海联百货，我是不知道在哪里，人多人少都没所谓，甚至人少点还好呢，你看这江南路，人挤人的，稍微不注意你钱包就能让人偷了，听说新建的百货商场都宽阔洋气，里面还有专门的电梯，我是很想去的。”

“地方偏没关系呀，到时候去的人就少，就没人排队跟我抢啦！”

“我去麦迪卡拉OK体验过，什么你不知道麦迪卡拉OK？那可是真那么宁海唯一一家更换了VCD的卡拉OK厅，那才真正是我想要的卡拉OK，我认为以后全宁海的卡拉OK肯定都要换VCD，VCD就是为了卡拉OK而生的！”

花了几个小时，沐吟裳结束调查，结果很两极分化，大商场都一致的看不上这种展销会，看不上新开的海联百货，更不认为一款小小的VCD能造成什么影响。

相反随机询问的普通人却都对VCD充满了好奇和兴趣，都说自己如果有空一定会去看看，甚至可能的话买一台回来。

“反正音响街坊邻居都买了的，如果能拿VCD代替了音响，还能看什么MV，还能连话筒唱歌，那特别划算。”

这是最多的说法。

毫无疑问在生活水平上来以后，都对娱乐生活有了追求，过去电视机和音响是时髦的，但现在有了更便宜好用的VCD，很多人就有了其他想法。

沐元长却不这么看：“阿裳我觉得这些家伙也就这么随口说说，好歹VCD也是四千块钱的东西，那些穷鬼真愿意掏这个钱吗？你以为都是我们家这个成分呢？”

“我觉得那几个百货主任才是对的，好歹他们都是专业百货管理干部，对这行业的了解不知道比这些家伙高到哪里去了。”

沐吟裳笑笑：“那又怎么判断他们不是死要面子呢？”

沐元长张嘴想说什么，但沐吟裳先开了口：“他们说真话也好假话也罢，都不重要，反正三天以后就见分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