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聆音飞速地开车赶到医院。
医院的走廊内,到处可见穿着蓝白相间衣服的人,脸色看起来都很惨白,嘴唇干燥发白。
走廊里都充斥的一股刺鼻的消毒水味儿,闻得她头部酸胀不堪。
高级病房内。
咚咚咚——
门外的敲门声打破了屋子里的宁静。
“你来啦聆音。”
白瑾熙上前迎接,这几天的重担将白瑾熙折磨的不成样子,嘴边冒出细细碎碎的胡茬儿,眼下一圈青黑色清晰可见。
安聆音心头一件,一股强大的自责感涌上心头,喉咙发紧一时说不出话话来,眼眶里的酸胀让她难以忍受。
“对不起,瑾熙。”
安聆音贝齿紧咬下唇,痛意似乎可以麻痹她的神经,嘴唇几乎要被她咬的渗出血丝。
白瑾熙苦涩一笑,刚要张口,白老爷子便从里面走出来,他抬首示意白瑾熙,“没事孩子,不怪你。”
一双粗粝炽热的大手覆盖在她的肩头,安聆音强忍眼中的泪意,抬眼望向他。
“白爷爷..”
白老爷子也憔悴了许多,几日不见日渐消瘦,唯独那双清烁的眸子依旧灼灼地闪着精光,但是看他枯瘦的四肢,安聆音依旧心中泛起酸楚。
那股晦涩的情绪已就让她难以言喻,不知如何说出口。
白瑾熙走回床头,用棉签蘸着凉水滋润在白瑾妍干涸起皮的嘴唇上,白老爷子背过身颤巍巍地走了回去。
“孩子,你和傅家那小子,现在还怎么样啊?”,白老微微侧过头,声音沧桑无力。
安聆音缓过神来,抬腿跟了上去,“爷爷,我和容笙挺好的。”
床边的白瑾熙手头的动作一顿,他咽了咽嗓子,又继续忙活着。
“唉,傅老头子啊,我了解,那人倔得很呐,也算是委屈你了,等赶明儿有机会,我上门劝劝。”
白瑾熙将腿边的凳子递到他身旁,白老一边说着,一边坐了上去。
安聆音内心心潮腾涌,眼眶一热,睫毛如羽扇般抖动两下,一行清泪顺着皮肤的纹路落到地板上。
“请问是白瑾妍的家属是吗?”
门外传来一道严肃的声音,众人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到主治医生穿着洁白的大褂,双手插兜走了进来。
“是,是的,请问医生你们检查结果出来了吗?”,白老激动地站起身子,老泪纵横,哽咽不清地吞吐着话语。
安聆音见状,便上前搀扶着老人地手臂。
“嗯,白小姐目前是有苏醒的迹象的,不过这段时间是需要有人在她身边一直说话刺激她的神经。”,医生将测温仪从白瑾妍额前拿开,揣入口袋,“建议你们这段时间找一些她平时比较在意的人。”
“这样唤醒她的效率会更快一些。”
以往的白瑾妍几乎将自己都投入了感情中,但是上一段失败的经历让她心灰意冷。
现在来看,白瑾妍一心都只为安果果,无论什么安果果永远都是她的第一位。
白老抬眼望向窗外。
外面的天色不早,已然见黑,他舒展开凝重的眉宇,低声叹息,“唉,瑾熙你就留在这里照顾你姐把,等下我叫人把果果从幼儿园接来吧。”
“安小姐,我们一起走吧,正好天黑了,你一个女孩子,不安全。”
白瑾熙点头答应,安聆音心头一暖,两人便并肩走了出去。
回去的路上,安聆音专心致志地看着路,擦得明亮的玻璃上映出街边路灯的倒影。
“爷爷,我..真的很抱歉,如果那天我要是及时发现就好了..”
安聆音手指紧握方向盘,声音略带无力,心中的愧疚几乎要将她吞噬,斟酌了半晌,她才将这句话说出来。
车上的宁静被打破。
白老爷子眼眶湿润,他活这么大的年纪,有时候很多事情也自然看得开阔,这些天的事情搞得他心力交瘁。
但是这怨不得别人,时也运也,白瑾妍今天能有苏醒的迹象,他就已经谢天谢地了。
白老一向是个明事理的人,怪的是凶手,也怪不了安聆音半分。
“孩子,这不怪你,你不要在这样愧疚下去了。”
他的声音浑厚苍老,犹如古老的红肿一样细响起,白老活得很通透,回答时依旧稳如泰山,看不出半点情绪波动。
白老爷子心中一只藏着许多事情,他斟酌许久,似乎有话要说,刚张开口又闭了回去。
欲言又止的样子落入安聆音眼幕,但说与不说都是他的事,安聆音装作没看见,便没再过问。
良久,白老爷子才张口,“小音啊,爷爷,有些话对你说。”
“嗯,爷爷您说。”,安聆音利索地接过他的话,礼貌地回应着。
白老爷子面露愁容,有些为难地开口,眼里看似还藏着难以掩饰的心疼,“瑾妍,她曾经流过一回产。”
车子的速度骤然放慢,安聆音瞳孔骤然闪过一丝错愕,很快便消散被痛意取代。
白老爷子似乎注意到安聆音异样的情绪,依旧面不改色地开口。
“唉,我是亲眼看着上一段感情是如何把她摧残的不成人样的,我做父亲的真的忍不下心看着女儿因为感情遍体鳞伤。”
白老说着说着,声音便哽咽起来,老人微微佝偻的身板上依旧可以感受到那段日子的煎熬。
安聆音似乎很容易就能与他共情,人在吃苦的时候喝凉水都会塞牙,她也是从那种乌烟瘴气的时候走过来的,老爷子的几句话就让她勾起了对过往的回忆。
她依旧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专注地倾听着白老的话。
“唉,感情把她折磨的不成样子,还失去了孩子,流产对她的身体也造成了很大的损伤。”
“果果的出现,才让她对生活重新燃起了希望。”
安聆音视线怔忡片刻,她似乎察觉到哪里不对劲,车速骤然放慢,快要出口的话硬是咽了回去。
她在心底组织一下语言,良久,她才试探性地开口,“所以,果果她?”
白老爷子释然一笑,音色苍白无力,“是的,果果她并不是瑾妍的亲生女儿。”
“她是瑾妍保养来的。”
倏然间,安聆音澄清的眼眸中划过错愕的色彩,理智的驱使下,她依旧开着车。
只是感叹白瑾妍的无私,可以将果果视如己出。
就算自己的经历让她多么千疮百孔,但她依旧愿意给予一个和自己没有半点血缘关系的小孩全部。
一个人扛下了所有的阴霾,才可以将果果教育的这么好,这么阳光乐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