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翀闻听他如此说,心中一动。“姚老兄莫非在闫总长面前提及我了不成?”
“那当然了。”姚凌峰兴奋的道:“唐老弟你不是说,闫总长最喜坦承之人吗?我受了你的恩惠,自然要跟他提起此事。”
‘老闫喜欢实诚人不假,可那厮更恨人借刀杀人,对自己人使心眼。没想到今天有此下场,却是被老实人给害了。当初真不该帮他。’唐翀心中幽幽想道,面上却是满面春风。
“刚才听闻姚老兄说,这次终于如愿留在帝都。不知道是被派去了哪个部门?”
“愚兄只愿留在帝都,无论机构如何都无所谓。是清水衙门也好,炙手可热的地方也罢。我都甘之若饴。”姚凌峰谦虚了几句,却是忍不住自得,压低了声音道:“安宁堡。具体职务还需要面见淼夫院长之后才能分配。”
“安宁堡可是帝国国内一等一的好地方。恭喜。”唐翀心中在滴血,脸上却是大喜过望,一副替这位刚刚认识的兄长高兴的表情。
“唐老弟如何?”
“总长本来是不想让我留在长安的,不过托你的福,这次也留京了。”唐翀口是心非道:“在长安县情报站任站长一职。”
“长安县情报站?”姚凌峰沉吟了许久,“我虽然也是长安人,怎么从未听闻过长安县这个地方。莫不是弄错了?”
唐翀摇摇头,表示对此一无所知。
杯来盏往了许久,姚凌峰终于尽兴而归。两人相约择日再见,便各自分手。唐翀有点不知道该用何种表情去见江流,就借着酒意漫无目的的在街上走着。从姚凌峰这里可以知道,那个安宁堡的位置应该是闫峰事先为自己准备的。但是却被自己玩砸了,到手的职务也要飞了。这可如何是好?
但坐冰窖也并非一无是处,至少能让江流为了自己动用更多的关系去努力。唐翀心里如是想着,回到了外派官员的住所。
深夜,江流在书房里心烦意乱的翻着文件。唐翀这个时候还没出现,也许说明了事情的进展并不如意。为了这个年轻人,他已经竭尽全力。如果唐翀没有获得预想中的安排,那么他的未来谋划将会受到损失。还有更加重要的一点,也许这个年轻人,是值得自己去相信的。
真是一个让他两难的抉择。如果闫峰真的重用了这个人,那么自己反倒不敢相信他,但对自己未来的谋划布局具有重要的作用;如果闫峰没有重用他,那么这个人也许是可以相信的,但自己的布局恐怕要缓一缓了。
一切都要看唐翀的消息了。江流想了想,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
房门吱呀一声,开了一条缝隙。江流闻声望去,只见唐翀满身酒气,神情沮丧的走了进来。看见此情此景,他的心里不由的一沉。
“情况如何?没有留京吗?”
“留倒是留了。”唐翀打了一个酒嗝,冷笑道:“闫总长把我发配到附近长安县情报站。真是……”
总算还不是最坏的结果。江流松了口气,宽慰道:“能在长安也是极好的,等等!你说是长安县?这是什么地方?”
唐翀摇头,“我心若死灰,拿了文书就出来了。竟然没有细问,真是罪过。”
“不着急,只要能留京就有希望。明天再去打听一下。”江流耐着性子道:“唐翀,你可曾听说过特勤部内部的一个机构?”
“不就是青复盟吗?”唐翀冷笑道:“有什么用!”
“不是青复盟。”江流压低了声音,“比青复盟还要高级一层。你只要留京就好,不必关心到底去了哪里。另外,帮我打听一下这个更加高级一些的组织叫什么名字,有什么准入条件。我自有重谢。”
“若是能帮助先生做事,翀不敢提什么谢不谢的,必全力以赴!”唐翀郑重回答。
回到住所,唐翀和衣躺在床上。他并没有像江流想象中的那样沮丧,心中如同明镜一般。江流终于向他吐露出了真心,没想到他居然会对觉醒同盟表现出不应该有的兴趣。如果把这个消息告知闫峰,想必他也会非常高兴。但是……他真的应该把一切都和盘托出吗?想了许久之后,唐翀缓缓摇了摇头。
长夜过去,又是新的一天到来。长安特勤部。
唐翀一大早就到了特勤部的人事处门前,签了登记簿之后,老老实实的等在门口。直到点名签到后,人事处的工作人员才打着哈欠把他叫了进去,带到一个面色威严的中年军官面前。
“唐翀?”他审视着面前这个年轻军官。
“是。”唐翀不卑不亢的回答道。
“长安县情报站站长。这是你入职的资料,拿好。”
“谢谢长官。”
“嗯。等等。”中年军官道:“先不要离开,有一个人想要见你。”
‘会是谁呢?’唐翀心中疑惑的想到,拿起资料离开了人事处,就坐在门口等着。过了几分钟,一个高大的身影挡住了他面前的光亮。他抬起头,惊讶的险些叫出声来。
“闫……老兄。您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尽管这人已经做了装扮,但他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对方。闫峰显然不想让别人认出自己,披着厚厚的披风,脸上涂了厚厚一层颜料,让他的肤色变成了一种不健康的蜡黄。
“别说话,跟我来。”闫峰看了他一眼,转身径直朝前走去。唐翀心中转着疑惑的念头,跟着他走出了特勤部,坐进一辆黑厢马车之中。
进了车厢之后,闫峰才将头罩摘了下来。“你很意外?”他眯着眼睛朝唐翀笑道。
“确实是。在您的办公室不是更好?”
“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地方时绝对保密的。尤其是我们的敌人拥有一些你无法想象的手段。所以我不得不慎重对待我们之间的见面。”
“您是指他们?”唐翀迟疑着问道。
闫峰不置可否的笑了笑。“你觉得呢?”
唐翀想了许久,总是不得头绪。
“江流自己心里恐怕也清楚,你是一颗明棋。他把你送到帝都,送到我的面前来,一方面也是想要试探一下我对他的控制力度。所以,我没有按照他的想法把你直接安排到要害部门去。我就找了个由头,把你送去长安县坐冰窖。”
唐翀这才明白了闫峰的深意,可是对于自己的处境,也是更加的忧虑。“这样的日子会过多久?”
“直到江流对你的怀疑消退为止。”闫峰淡然道:“怎么,坐不住了吗?”
“倒也不是。”唐翀避过他锐利的目光。“江流的疑心病真有那么重?”
“我也不知道,但是万全之策,还是让你的热度稍微冷一点。顺便给另外一颗暗棋让路,等他如愿进入内部之后,我再把你提起来。”闫峰对此坦然以对,丝毫没有顾忌唐翀的感受。
“闫长官,您还是一如既往的直白啊。”唐翀无可奈何道:“对了,有一个情况我觉得得向您报告一下。”
“说……”闫峰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江流昨天晚上,跟我提了咱们内部似乎还有一个组织的事情。他想要我打听这个组织准入的制度。”
“你准备怎么回答他?”
“我?”唐翀无奈的摊着手道:“我都已经坐冰窖的人了,怎么能够获得更加机密的消息?”
“不!你要告诉他。而且我正在准备把你也吸纳进这个组织里。”
“……”唐翀不敢置信的望着他,有些摸不清闫峰的想法。
“怎么,怕我害了你不成?”
“不敢。”唐翀喃喃道:“我只觉得不可思议。”
“有什么不敢的?”闫峰阴笑道:“我本以为这颗棋子布在这儿他不敢动。不过他既然敢出招,我就敢接着。反倒是你,恐怕要为难一点。被人当成棋子的感觉可不太好,你要想办法当成棋手,看看我们真正的敌人究竟是谁。”
“我感到不可思议的地方就是在这儿啊。哪儿有棋手明明白白告诉棋子这个道理的?难道长官您不打算顾忌一下棋子的感受吗?”
“所以才让你试着去做棋手啊。若是能取而代之,那自然就不用管棋手会把你如何了。”
“我……取代江流?”
“怎么,不行?还是你不敢亦或不忍?”
“我不知道。”唐翀刚刚说完,就被闫峰劈头将一份文件丢了过来。他忙伸手接下,只见文件扉页上标着“绝密”两个黑体字。
“在车里背熟了。”闫峰冷道:“然后拿回去给你的主子显摆。他信与不信,就看你的本事了。”
…… ……
是夜,唐翀还没等到宵禁,就急匆匆来到江流的住所。
“先生!先生!”
江流从书房中探出头来,皱眉道:“唐翀,你今天怎么一点都不稳重?”
“先生!”唐翀疾步走上前去,兴奋道:“今日终于让我得了消息。那个组织……”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江流用严厉的眼神打断。“去客房等我,书房里有客人。”
唐翀想要知道这客人究竟是谁,可是又担心这不过是江流拿来试探自己的伎俩。他不敢多待,微微点头表示明白,便乖觉的去了客房跟鹿小丘闲聊。一直熬到宵禁的锣声响了,才听见江流的脚步声从客房外传来。
他一进门,就似笑非笑道:“唐翀,你难道不想知道今天晚上来的人是谁?”
唐翀心中微凛,脸上却笑着回道:“先生若愿意让我得知,自然不会瞒我。若不愿,翀也不会强求先生作答。”
“说得好。”江流笑道:“今日且容我卖个关子,等过几日你就知道了。对了,你说的那个组织,是有什么进展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