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花园里,皇太后向张居正问道:“戚家军又胜了,是吧?为什么台州大捷,比登州大捷在朝中的欢呼声要大这么多?我记得,当年登州大捷也一样十分辛苦。”
张居正微笑道:“现在欢呼声大,是因为没有了反对的声音,是因为朝政已经稳固,严党已经瓦解,满朝文武再也没有二心。太后请听这欢呼声,大家都是真心为戚家军而发出的欢呼声。不会再有人弹劾戚家军,不会再有人内斗。文武百官齐心协力,共御外敌,我万历朝正将蒸蒸日上!威震天下!”
五月十七日,陈大成挥师宁海,及时阻截了黑田军的登陆。黑田军得知台州方面丹羽军已然彻底溃败,放弃了在宁海的登陆计划,以免被戚家军南北夹击。
五月十九日,戚家军水陆联合,包围台州半岛最南端的长沙县。陈大成正面进攻,向北面突击;把总丁邦彦为左翼,向东侧突击;把总楼楠为右翼,向西侧突击;通判吴成器为奇兵,迂回至长沙东南,焚烧倭船,切断通往海上的道路。
戚继光同时命指挥使胡震率水师泊于松门西南海面,与陈濠部构成犄角之势。哨官赵记率游兵游弋,侦察警戒。二十日拂晓,戚家军进至小亭,迅速迫近倭巢。倭寇匆忙迎战,失利,企图夺船遁逃。但退路被戚家军切断,只得投海泅逃,被戚家军水师歼灭。
至此,台州地方所有流窜倭寇及败军被全歼,戚家军聚集兵力陆续北上,至宁波集结,做好了收复舟山的最后准备。
大岛光义、大岛光成、大岛光正三兄弟作为目前为止唯一被生擒的倭寇首领,被金福所率千户队押解至舟山,接受戚继光和锦衣卫都指挥使陆炳的审讯。
大岛光义浑身裹满纱布,吊着手臂,向戚继光苦涩道:“我经历大大小小的战斗数十次,从未有一次败得如此惨烈的!”
戚继光看了金福一眼,这一次的战斗经过已经十分详细地报告过了,金福先抢占高地,居高临下以火力和倭寇对抗。倭寇攻山,金福军以鸳鸯阵迎敌,杀死倭寇甲士多人,又在倭寇攻上山头之前巧妙部署撤离。倭寇顽强攻上山头,却反变成了被重重围困。金福军四面仰攻,并且在旁边树林起白旗招降倭寇。大岛军所率部队拥有美浓众最精锐的主力,竟在兵力优势并且攻占了山头的情况下向金福军投降了。
此战堪称遭遇战的经典战役,当隆重载入史册,在兵书上特书一笔。一年的光阴,将这个性格坚毅的少年雕琢成了独当一面的戚家军将领。
金福毫无得色,大声道:“我只是按照戚家军的一贯战术去做!”
戚继光点点头,金福最大的优点就是好学而谦虚。在加入戚家军之前,金福没有学习过任何兵书,这反而使得他对于戚家军的战术领悟得加倍透彻。
对大岛三兄弟的审讯十分顺利,看样子金福是把对手给打服了,根本不用严刑逼供,对方就把所知道的织田军的事情全都交代了。谁在明国犯下过什么罪行,织田军面临的形势与计划,大岛三兄弟都十分主动做了交代。
锦衣卫对其供词做了详细的记录,陆炳一边询问,一边皱起了眉头。
织田军并没有纠集全部兵力攻打登州乃至京城,是因为两个方面的原因。
一方面,织田信长已经成为“天下人”,挟制天皇,控制了东瀛几乎所有的大名和领地,但是与毛利家的长期对抗导致了过大的耗损,急需在大明掠夺资源来填补,才能继续保持霸主地位。
另一方面,织田军要将各家的技术和兵力完全整合,需要相当多的一段时间。而这个任务,主要是由坐镇于东瀛本土的羽柴秀吉来完成。信长已经迫不及待地攻入了大明,希望早日能够向“明国将军”复仇,但是鉴于泷川军等跟戚家军硬碰之后的结果,织田军也并不敢冒险。信长希望能以压倒性的优势稳步压倒对手,深知面对大明庞大的疆土和人口,战略上和戚家军的对抗需要谨慎。
结束了审讯,陆炳对戚继光道:“这样看来,魔王铠也并不是织田军最强大的甲胄。他们会整合资源,锻造更厉害的武备。织田信长很清楚,倭人和明人差别太大,即使击败了大明,也没有办法在短时间内进行统治。因此他们要从我大明江山上先咬下一块,建立一个稳固的落脚处,并且拥立一个新帝。”
戚继光点点头:“原本海龙王汪直可以做这件事,但是汪直不受织田军的控制,意外被捕并且身亡了,这个拥立徽王的计划也就完蛋了。但是现在,他们又打算搞什么花样?”
陆炳迟疑道:“织田军的统治在东瀛已经迅速稳固,用的就是把各家的兵力都送到大明的方法。各家大名的兵力都没有了,就会乖乖顺从织田军的摆布。而这些兵力毫不吝惜地用在了我大明,并且大兴土木,看起来,是要在福建长住啊。”
戚继光冷笑道:“一开始他们不是这样想的,但是被我戚家军连续杀了几个大捷之后,想必也晓得用兵要谦虚一点儿了。”
嘉靖三年五月二十五日,戚家军与俞家军、狼兵、浙军一起发动了收复舟山的收官之战。同一时间,南京兵部调集举国之兵力,向织田军发动了收复福泉二州的大会战。
舟山群岛因为倭寇的长期占领,已经被修筑成了十分坚固的阵地。黑田军四处修筑碉堡,依山阻水,列栅挖壕,将舟山海域布置的犹如铁桶一般。织田军战舰日夜巡弋,将登州水师和浙江水师都驱逐到北湾,使得明军难以越海登陆。
大战伊始,戚家军遣大军八万人由浙江水师护送自宁波出发,与倭寇舰队对轰于海上,做出强攻假象。俞大猷率两万俞家军趁机先攻金塘,将倭寇水师引入海峡,继而卢镗率三万浙军自南湾迂回,欲在普陀抢滩登陆,依旧被倭寇水军阻止。岑柔率领四万狼兵从金山卫倾巢而出,由登州水师护送前往岑港北部水域,经过数个昼夜激战,终于成功在北岸抢滩登陆。
狼兵建立桥头堡,连续向织田军发起十二次猛攻。至第十日夜,狼兵阵亡一万两千人,击毙倭寇六千余人,但倭寇防线依旧坚如磐石。
与此同时,浙江水师损失大小战船两千余条,终于将五万卢镗军送上舟山南岸。卢镗率领浙军堵着倭寇的堡垒列阵,浙军气势高涨,悍不畏死向普陀防线发起接连不断的进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