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明月缩在一边,颤声道:“阿苏五岳是九州最高的山!而且是个火山!阿苏五岳山神是岛津家的守护神!”
岛津义弘已经一声狂吼,浑身都迸射出猛烈的蒸汽。蒸汽燃烧,化作一层炽红的火焰,将甲胄笼罩在其中!
戚继光瞪大了眼,这太扯了吧?难道是放屁太多产生了沼气要爆炸了么?
尚明月惊恐道:“阿苏山的中岳,是一座活火山!岛津义弘的鬼神甲胄里结押了中岳火山神!”
戚继光释然,哦,这烂白菜的味道,原来是火山喷发的硫磺臭气啊!
火光一闪,岛津义弘猛然跃起,抓着螺旋枪一把插来。戚继光一闪身退开,还没站稳,岛津义弘已经又是一声狂吼,飞跃插来,说不出是像青蛙还是像猿猴。动作怪异,便像是反手握着鱼叉往水里叉鱼,但奔跳速度之快、角度之怪令人瞠目,每一枪插落便是一道炽热的枪风爆裂。
戚继光摆枪相迎,一道灼热的枪风沿着点钢枪传来,令戚继光呼吸为之一致,头晕目眩,暗道不好。
岛津义弘一爪抓向戚继光的面门,似要报那打耳光之仇。
戚继光一声大喝,机甲全身孔隙都喷出猛烈的蒸汽,将灼烫的火焰冲开。火毒攻心的征兆已在瞬间随着蒸汽喷发瓦解,戚继光一枪将面前的铁爪拨开,反手便是一个枪花砸向对手。
岛津义弘缩身一闪,忽然飞扑到侧面墙壁上,一枪扫向戚继光头顶。戚继光刚将这一枪打开,岛津义弘箭一般扑到街对面墙头。动作之快,令人目不暇接。左右扑击之间墙壁段段倒塌,忽前忽后,忽左忽右,便连喘口气的功夫都不给。
戚继光左支右挡,沉着应战。不管对手怎么扑击,都稳稳一枪挡开。
尚明月在一边看得气也喘不过来,岛津义弘恶鬼一般的疯狂攻势,竟被戚继光稳稳挡下。这一杆大枪,对于岛津义弘来说,便似是铜墙铁壁一般。
岛津义弘久攻不下,趴在墙头上,一声大吼,奋力一跃,一道火光一闪,便已消失不见。
戚继光一抬头,熊熊火光在空中凝成一个赤发鬼的巨影,如陨石拖着火光当头坠落。火山喷发的巨响声中,螺旋枪掀起火雨,一道火龙卷笼罩了方圆十丈。
尚明月和戚继美齐声惊呼,这一击的感觉便似要毁天灭地,他们俩要跑也来不及了。
戚继光瞬间闪到他们二人身前,大枪轮舞中沉声大喝:“戚门八芳枪,荷舞!”
大枪化作一面巨大的荷叶,如铁伞撑在头顶,挥洒之间密不透风,将倾泻而下的火雨全部借住,又轻描淡写地泼洒开来。又接住,又泼散开来。
枪杆上不断传来狂风骤雨敲打荷叶的细密声响,随着戚继光挺立的脊梁微微摇摆,一道太极图出现在轮舞枪影之中,将狂风暴雨系数化作轻描淡写,绵绵抖落向四周。
地面轰然巨震,飞沙走石中,岛津义弘一枪在地面击出一个大坑,一道烈焰凝成的冲击波贴着地面在三人身前爆开,令街道两侧的墙壁齐地轰塌,连后面的仓房一并发出摧枯拉朽的巨响,陷入滔天烟尘之中。
戚继光的双脚却仿佛生了根一般毫不动摇,目光平视前方,轻声吟哦道:
“夜似黒墨无光,
雨落乱鞭抽打,
我自弯腰抬头,
缘何婷婷盛开!”
随着戚继光虎躯一震,那毁天灭地的冲击波便在枪杆上如荷叶之上的露珠轻轻划过,越过三人头顶,消失在半空。
尚明月不由得痴了,天地四方皆是崩毁之声,戚继光的轻吟却清晰无比传入耳中。
岛津义弘浑身都冒着青烟从地面的大坑站起,便似是下山的厉鬼发出得意的嚎叫。
戚继光一声大喝,猱进鸷击。当头盘旋的枪轮忽然立起,以不可思议的角度切入螺旋枪下,直击虎口内侧,一枪便将螺旋枪打得脱手,令得意的嚎叫戛然而止。
戚继光步伐挺进,不给对手丝毫喘息的机会。枪轮旋舞,大枪变幻莫测,重击岛津义弘胸腹之间,在鬼神甲胄上划出道道火花,顷刻之间便是十几枪。
岛津义弘连声惊呼,在这疾风骤雨般的攻势下竟被抽打得渐渐双脚离地飞起,身体如陀螺翻滚,毫无还手之力。鬼神甲胄在火花中片片碎裂,那阿苏山神的鬼影也散的无影无踪。
随着鬼神之力的消失,岛津义弘猛然惊觉自己在空中,那噩梦和武举校场中竟一般无二。
戚继光的大枪一顿,变抽为刺。一瞬间满眼都是戚继光身上金灿灿的甲光抖动,倘有不见金黄之处,便是一枪刺来。
岛津义弘已经没了疼痛的感觉。
轰然落地时,只看到大哥岛津义久和弟弟岁久正在飞奔赶来,脚步踏得青石飞溅。
原来躺在地上看的时候,天地是这样的。
一声脆响,岛津义久的大枪插在岛津义弘身前,挡住了戚继光刺向喉头的夺命枪。岛津岁久一把将岛津义弘从枪下拖出,奋力拖到两丈开外。
岛津义弘身上的鬼神甲胄竟被划成了千疮百孔的模样,胸腹之间一道道触目惊心的深痕,不但撕裂了铁甲,也撕裂了岛津义弘的皮肤。
岛津岁久急忙打开岛津义弘的头盔,将鬼面摘掉。只见岛津义弘目光呆滞,一副魂飞魄散的模样,既不会说话,也不会喊疼。
岛津岁久大惊,从来没有见过人被打成这个样子,便像是掉了魂儿一般。
戚继光向着岛津义久连攻几枪都被稳稳挡开。与岛津义弘的擅攻相比,岛津义久似乎极为擅长防御。一柄螺旋枪稳如山岳,枪风凝成铜墙铁壁,以守为攻,竟无一丝破绽。戚继光的枪风越是大力,就越被反震回来,携着螺旋枪凌厉的枪风打在身前,反而撞得自己脚步摇曳。
戚继光只得后退,用大枪护着尚明月和戚继美,让他们二人趁机躲得远一些。
岛津义久沉声道:“我是岛津家长子,岛津义久!阁下的枪法令我钦佩,改日定当讨教!”
明语竟是说得十分流利,比岛津义弘要顺多了。
戚继光一怔,怎么意思,不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