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龙文面有异色,稀奇道:“还真有人不识相!”
严世藩满不在乎道:“前面就是即墨了,这种小角色,宰了他!”
那百户追到近前,只见护送车队的保镖都狞笑着亮出了兵刃,一时间刀光闪闪。数名身穿鬼神甲胄的甲士迈着沉重的步伐涌上前来,将斗篷解开,露出了甲胄上的纹耀,乃是一个五峰山的标志。
百户大惊:“五峰海盗!是倭寇——!”
严世藩冷哼:“天堂有路你不走,地府无门自来投!全都杀了!”
那百户却没有逃走,见到严世藩的脸从车中露出,却大喜,高声叫道:“严世藩!通倭的严世藩在这里——!”
一名甲士冲上去,甲胄喷发滚烫的蒸汽,对着百户疾冲过去,一拳就将百户连人带马一起打翻。四周弓弩齐放,长枪往甲胄上乱刺,根本不管用。甲士护住面门,单手抓住长枪一捏,枪头就断了。
百户大叫:“撤!快撤!”
严世藩哈哈大笑:“你再喊有个鸟用!把他们都杀了,一个不要放走!”
忽然大地微微震颤,颤得每一个人都心惊肉跳起来。严嵩原本在车中安坐,此时也不禁出来张望,瞪大了眼:“骑兵?”
罗龙文拔出宝剑,叫道:“请老恩师放心,有五峰甲士在,些许骑兵根本奈何不得我等!快,用车围住,把火枪拿出来!”
严嵩轻嗤了一声,也是,能有多少骑兵啊?两千海龙王的人护送,还有许多甲士,千八百的骑兵还不是说杀就杀了。只消冲过金家岭,不用通过即墨城,明军就没法子了。
严世藩急急忙忙穿上金豚甲,原本欺负人没商量的金豚甲此时已经变得破破烂烂,根本还没有机会修理。严世藩的衣服下面裹满了纱布,一只手整个缠起,都是被戚继光打的。此时想穿甲胄,甲也烂了,身上骨头也断了,疼得龇牙咧嘴,一个人根本穿不了。
反倒是罗龙文,跃入车中,转眼间就穿了一身厉害的甲胄出来。五峰海盗将马车围成圈,拿出火枪、弓弩,在圈中准备和官兵对射。
就这一转眼的功夫,那些骑兵已经拖着尘烟冲到了近前。只有两百骑而已,却有着数千骑的声势。身上白磷闪闪,人人手持丈二陌刀,呼啸而来。前面的骑士已经将大刀扬起,那刀横着便比马车还长,于马背上立起来更是可怖。
“甲骑具装?!”五峰海盗中忽然有人喊了起来,“是骑铁——!不是普通骑兵,是重装雉刀骑——!”
一下子所有的人脸色都变了,“重装雉刀骑”这个名字,对于严嵩父子来说并没有什么意义,但是看向四周,原本狞笑的五峰海盗人人面如土色,就连身穿重甲的甲士都陷入一片慌乱之中,竟有人掉头就跑。
严嵩在惊慌之中有些老眼昏花,严世藩只有一只眼睛也不太看得清。然而四周的慌乱使得两人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妙。
严世藩叫道:“怕什么?只有两百骑!”
话音刚落,冲在最前的骑兵百户已冲到跟前,一刀将横在面前的马车砍得车厢碎做两截,车后的海盗三四个一起喷着血倒在地上。碎片漫天飞起,战马呼啸而过,刀光此起彼伏,箭矢、火铳打在甲胄之上根本不管用。
仅有的几个还死心塌地跟着严嵩父子的相府护卫迎上去,想要凭着甲胄的力量和精湛的武艺杀出一条生路。战马蹄印如同奔雷滚至,未见马上人影,只见刀光如电。惨叫声中,沉重的陌刀竟将火枪都不能击穿的重甲一刀劈烂。
罗龙文的脸上露出了诡秘的笑容,几名平素耀武扬威的相府甲士在龙咆陌刀骑面前竟毫无还手之力,马蹄过处被砍得全身稀烂倒在地上。
严嵩父子吓得浑身瘫软,紫禁城中的御前比武的景象瞬间又在面前重演。只是这一次更加像是屠杀,铁骑碾压之下车厢被砍成碎片,五峰甲士只一个照面就被砍得满地翻滚,寻常人更像是木板缝隙里的虫子被一脚碾碎。
五峰海盗和相府护卫见到这种阵仗,哪里还敢顽抗,立刻便四散奔逃。有个相府护卫跪地投降大叫道:“我不是倭人,我是汉人!”
骑军统领一刀将那人劈了,大声道:“通倭者死!”
戚家军齐声高呼:“逢倭必诛——!”突破车队防御,追着人砍。车中散落无数金银财宝,都在马蹄之下被踏得四下飞溅。
罗龙文大骇,对严嵩父子道:“学生去找汪直求救!海龙王大军就在眼前,老师只管保住自己性命!”
严嵩感动得紧紧抓住罗龙文的手道:“全靠龙文了!若能逃出生天,荣华富贵与尔同享!”
罗龙文仗着甲胄的力量飞跃逃走,竟跑得比马还快,转眼间将四散逃窜的五峰海盗和戚家军的骑兵全都甩在后面。
严世藩想要逃走,望着四周的财宝,心痛如刀绞,竟一步也逃不动。四周铁骑涌动,陌刀架在严世藩颈上的时候,严世藩才幡然醒悟,回头看时,只见厚重的陌刀八尺长的大刃闪动着寒光在面前滴血,吓得一跤坐倒在地。
一个时辰之后,官道上净水泼街,百姓欢呼声连绵不绝。
严嵩父子被五花大绑按在地上,侧耳倾听着欢呼声。严嵩一辈子听过无数阿谀奉承的声音,却从未听过这样的声音,充满了崇拜、饱含着希望的声音。忽然之间,严嵩觉得自己白活了。
戚继光身穿黑龙王铠从战车上跃下,看着满地的金银,又用怜悯的目光望着严嵩父子。
后面的马车里,尚明月和王思盈一起下了车,王思盈惊呼:“啊,好多财宝!”
戚继光一乐,纵然神力王十分擅长经营,可也不可能聚敛这么多金银。严世藩搜刮金银,是丧心病狂地聚敛横财,恨不得把大明的国库都搬到自己家。
尚明月举目望去,只见数都数不清的马车被扣在场中,车里自然全都是财宝。被劈烂的车厢中流出的金锭银锭滚在地上,竟将方圆数十丈铺满,随便弯腰就能捡到元宝。
尚明月叹了口气,这么多钱财,如果只是藏在地窖里,到底有什么用?
戚继光道:“大明国库空虚,正好拿这笔钱来庆贺新帝登基!”
王思盈开心道:“王裕一定会很开心的!”
严世藩发出惊呼声:“小畜生你敢!这是我的……”
一名登州百户立刻一脚踢过去,靴子坚硬,将严世藩踢得牙都掉了。严世藩满嘴流血,嚎叫着在地上翻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