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智光秀身穿洁白如雪的甲胄,甲胄外披着紫色如丁香般散发着佛堂香气的罩衣,手持长刀,将长发束在脑后,从著名的头盔“金桔十二间兜”下垂落。
头戴阵笠的明智军铁炮手在黑暗中不停对着魔王众甲士开枪,但对身披天魔大铠的魔王众来说,不过是挠痒痒一般。真正负责攻打的战力是里高野降魔部队的明王众。
里高野十大明王都拥有里高野倾尽全力特制的明王甲胄,而且和普通的甲士截然不同,经历了里高野修罗地狱般的修行而获得了惊人的法力,念力十分惊人。一队魔王众突破了枪林弹雨猛攻过来,军荼利明王随手一挥,攻来的魔王众便都定在空中,随着一声大吼,竟将身穿重甲的魔王众丢得满天都是。孔雀明王所过之处,地面的炮弹不断自动飞起悬浮在空中,呼啸着轰击向面前的对手。
但魔王众也不是等闲之辈,领军的坊丸、力丸都是森兰丸之弟,森可成之子,可谓手足同心,面对十大明王这等如同神佛般的念力也不知畏惧,并且同样以惊人的念力回击。穿着降魔大铠的僧兵倾巢而出,手持降魔杵与魔王众杀得难解难分。
整个本能寺火光熊熊,地动山摇,铁甲与巨石横飞,罡风四溅,刀光撕裂大地,根本没有普通军士可以踏脚的地方。哪怕只是稍微前进半步,便会被不知何处劈来的刀风卷入,搅成肉泥。
明智光秀皱起眉头,魔王众可是比想象的厉害多了,若没有里高野倾力相助,仅凭自己手下这几个武士,根本没可能威胁到织田信长分毫。经过长达两个时辰的激战,魔王众才终于渐渐支撑不住了。但明王众也死伤惨重,不断有人倒下被抬出来。就算是十大明王,都已经开始疲惫了。
本能寺的大殿在滔天大火之中轰然倒塌,出现了三个如同魔王一般的身影。军士一片惊恐,耳中传来飘渺的鼓乐之声,正是著名的幸若舞《敦盛》之曲。
当中的甲胄比四周的人都高大得多,持一大鼓边走边跳,打着如雷轰响的节拍,手足皆如魔爪,每踏一步都发出沉闷的脚步声,头顶的前立物乃是恶魔的逆角,胸前护甲上立有一枚巨大的骷髅,两眼发着幽光,从七窍不断喷出蒸汽,在火光的映衬之下散发着浓郁的死亡气息。
“天魔王铠!”明智光秀双目中寒光一闪,抓紧了刀柄,“魔王信长!”
织田信长沉声吟唱道:“人间二十年,与化天相比,如梦又似幻!一度得生者,岂有不灭者乎!”
听到这歌声,黑暗中的枪声停止了,明智军中传来一片惊恐之声,军心大乱。
左侧的浓姬所穿的甲胄却如同娇艳的蝴蝶,披着粉红色的罩衣,扛着一柄短把的精美火铳陪伴在信长的身边,边走边舞,不断有花瓣从罩衣和手掌中飞起,被火光点燃,化作漫天缤纷火雨。
这景象便似是盛开在骷髅旁的花朵,充满了妖异而残忍的美丽。但是追随信长多年的明智光秀知道,浓姬浑身都是枪口,她是一位使用火枪的高手,并且忍术精湛。
右侧的森兰丸怀抱长刀,手持竖笛吹奏着悠扬的曲音,漫步而行。看上去甲胄并不厚重,也不狰狞,是如同传闻般看上去还未进行成人礼的少年装束。罩衣甚至像是一件华丽的袍子,颈上裹着一件白羽织成的大围脖当作罩衣,昂首阔步之际竟是十分雅致,如同一只黑体而白羽的仙鹤在信手而行。
一根燃烧的梁柱坍塌在身后,森兰丸轻轻回手一剑,剑甚至未从鞘中拔出,巨大的梁柱在三人身后分成两截,远远滚开来。火烬在森兰丸身后轰飞,忽然就被看不见的力量吹开了,那白羽围脖便连一丝灰烬也没有。
织田信长丢下大鼓,天魔王铠的掌中如魔术一般展开一道精美绝伦的铁扇,对着面前密密麻麻的明智军一挥,一到狂风平地而起,将火烬吹得漫天横飞,直入天空。
明智光秀冷哼,将手中的刀一挥,厉声道:“开炮!”在他的身边有一架弗朗机炮车,使用八磅炮弹,是目前陆战用的炮车里最大的。这炮车只有一个使命,那就是杀信长。
炮声却没有响起。
明智光秀起事之时并未告诉手下此番是叛逆之事,只是宣称“敌在本能寺”。果然如他所担心的,见到信长的天魔王身姿,所有的士兵都害怕了。大多数人都没有机会见到信长,但是天魔王的姿态任何织田家的士兵都不会不知道,哪怕只是听人传说,也可以立刻发觉自己正在对抗的人是谁。
明智光秀一把将炮手推开,点燃了火药捻。
一声巨响,火舌对着信长笔直喷出,炮车的后座力将光秀都震得向后一晃。这等巨大的力量不要说什么念力,还是什么剑法,这是火药爆炸产生的无坚不摧的力量,就算是城墙都能轰塌,任你有通天的修为加上最坚固的甲胄,也完全不可能接的下。
至少明智光秀是这么认为的。
森兰丸剑光一闪,剑刃下爆出的剑光却不是雪亮的颜色,而是漆黑如墨。一团黑雾从森兰丸的剑下溢出,吞没了火光。那枚笔直轰响织田信长身前的炮弹忽然不见了!随即身后的火光中一声巨响,炮弹击中了火光熊熊的寺院大殿,使得大殿彻底倒塌。火光和热浪冲天而起,照亮了四周惊恐的脸。
森兰丸回刀入鞘,对着已经惊到目瞪口呆的明智光秀轻蔑地一笑。
明智光秀想起来了,森兰丸除了绝世美少年之外,还有另外一个绰号,叫“乱法师”。他有着不可思议的力量,只是因为他的俊美和信长的宠爱,反倒使得他的力量被人们忘记了。
明智光秀的心底涌起怒火,不要看森兰丸只有十七岁而且还未进行成人礼的样子,他已经是拥有两国领地的国主了。只不过他不会离开织田信长的身边,因此这个封地毫无意义。反观自己,忠义一生却落得如此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