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地水牢东边的小树林里，浅宁依靠在余南翼身边。

此刻的余南翼已经悠悠转醒，看着旁边的浅宁，脸色惨白，身子虚弱的样子，不由一阵阵心疼。

“这是何苦呢？用手轻轻的捋着浅宁耳边的碎发，余南翼开口说道。

满是叹息和愧疚，其实，在他的心里，浅宁的一片心意，他如何会不懂。不是一个冷血无情的人，更不是一个不知道感恩的人。

余南翼将浅宁为他所做的一切都看在眼里，记在心上，可是却没有办法将这种感激转化为爱情。

心里记挂着的永远都是彩凤，即便分离，余南翼也做不到对另外的女人移情。

听到余南翼的声音，一直微眯着双眼的浅宁缓缓抬眸。看向他，她的眼里充满了笑意。微微抬起虚弱无力的胳膊，浅宁缓缓用手去抚摸余南翼的脸颊。

每一处都摸得那么小心翼翼，仿佛触碰到就会伤害一样。良久，她才满足的开口，“只要能够在你心里留下一个影子，即便不是爱，也足够了。”

浅宁的笑容里带着满足，可就是这样的笑容，这样的语气，才更让余南翼难过。

他的一只手紧紧的搂着余南翼的肩膀，想要说话却发现所有的话语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余南翼心里自然清楚，不论说什么，都不足以弥补浅宁所付出的一切。

光是那一身精灵骨，对于他来说，就是再造之恩。

“别觉得难过，别觉得对不起我，这都是……都是我自愿的。情不知所起，一往情深，谁让我从见到你的那一刻起，就沦陷了呢。”

“浅宁……”

余南翼刚轻唤着浅宁的名字，想要说些什么，就被浅宁伸手拦了下来。微微浅笑，“什么都不用说，你想说的我都懂，就这样静静的抱着我一会，一会儿就好。”

温柔细语的说着这样的话，让余南翼没有办法拒绝。他紧紧的抱着浅宁，再不多说一句。他不知道浅宁将会如何，只是希望就这样静静的抱着，让她的每一个愿望得到满足。

感受到余南翼的力道，浅宁的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她心里清楚，至少在此刻，余南翼还是在乎她的。

不去想是因为感激还是愧疚，浅宁什么都不愿意想，只希望静静的享受这最后片刻的幸福。缓缓的闭上眼睛，似是疲累不堪。

看到这一幕，余南翼的心陡然下沉。“浅宁，你怎么样？”

那焦急的口吻，让浅宁的心里泛起一阵阵的甜蜜。“我没事，不用紧张，就只是想睡一下而已。余南翼，你知道嘛？我有多么羡慕彩凤。”

“浅宁，你真的很好，你是一个好人，不需要和任何人比。”听到彩凤的话，余南翼轻轻开口。

这不是违心的敷衍，而是他发自内心的言语。

然而，余南翼的话，并不是浅宁最想听到的。她微微浅笑，并不睁开眼睛，只是摩挲着去拉余南翼的手，摇头道，“其实，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好。我知道我的好，可是再好又有什么用？你知道吗？我多希望我不是一个善良的人，我若是冷血，或许我就能和你长相厮守一辈子。”

“浅宁……”

这是浅宁发自肺腑的话，让余南翼听着，一阵心疼。

明明她有更好的选择，更好的出路，哪怕最不济的时候，她至少可以护自己周全。可是她依旧决绝的选择了付出，不给自己留一点余地。

虽然闭着眼睛，可是浅宁耳聪心明，能够读得懂余南翼的心思。

浅笑着摇头，“算了，什么都不说了，我知道这种选择是最傻的一种，可却是我最愿意接受的。余南翼，遇到你或许就是我命中的劫难，因为爱了，所以没有办法看着自己心爱的人受伤。为你死，我甘愿无悔。”

“死……”那么简简单单的一个字，却让余南翼的心一阵阵发颤。

虽然浅宁从来都没有说出来，但是余南翼已经预感得到，那就是她的结局。

沉默，死寂一样的沉默。

余南翼不知道应该如何再次开口。每说一个字都那么沉重，让他没有办法继续。

微微睁开眼睛，眉眼弯弯，浅宁笑看着余南翼。

“我不怕死，因为我不能看着我心爱的人去死。能够用我的命换你的命，我心甘情愿。”

一双手轻轻抚摸余南翼的心口，她笑的更灿烂的了几分，“我不求你记得我一辈子，因为我知道那样你就会痛苦一辈子。我不想让你觉得你欠了我的，我只希望你能快快乐乐的活着。”

“浅宁，是我对不起你。”

“余南翼，你没有对不起我，这就是命吧。或许，就是因为你深爱着彩凤，在找不到她时的那种茫然无助吸引了我，我才会爱上你吧。”浅宁低声说着，不是甜言蜜语，却在余南翼的心上留下一道道涟漪。

将余南翼的表情尽数看在眼里，浅宁缓缓再次闭上了眼睛，“或许，这就是你吸引我的魅力所在，我爱你，因为你深情不移。”

余南翼一阵阵沉默，良久才流着泪开口，“浅宁，或许这就是命中注定，你我有缘无分，所以才让彩凤先闯进了我的生命里。我曾许诺她一生一世，所以永远都不会变。但是若是真的有下辈子，就让我们早点相遇，让我对你好些，弥补今日的一切，好么？”

然而，余南翼的话，再也没有得到回应。

他的眼泪滴落在浅宁的脸颊上，让她嘴角噙着的那抹笑意不断放大。

呼吸渐渐消失，浅宁的手颓然的下落，余南翼紧紧的抱着她，不愿松开。

失去一个人，就是这样的滋味，痛彻心扉到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余南翼的眼睛甚至不敢去看浅宁，只呆呆的看着远方。

“若是有来世，我会对你很好很好。浅宁，我们约定好不好？”轻轻的呢喃，余南翼的泪水再也止不住。

小树林中那样静，似乎连流泪都会有声音划过。

若是时光可以在这一刻停住，余南翼想，那就停在这一刻好了。浅宁时个好人，她不应该就这样的香消玉殒。（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