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丘每天会花相当一部分时间照料家里的流浪猫,不过这对她而言并不是负担,更像是一种放松心情的方式。
所以令令住在狐狸家的这段时间,时常看见她在猫儿们喂食、换水、洗澡、铲便便,甚至见过她把猫粮嚼碎嘴对嘴喂给牙齿还不太健壮的小猫咪,古今中外的黑道大佬中爱猫人士有不少,但这么宠爱猫咪的大概史无前例吧。
歌丘跟他说,要是有的选择的话,她下辈子更想当一只猫。
令令诧异地说,狐狸不是很好吗,又神秘又有灵性,而且狐狸成精叫狐仙,猫成精叫猫鬼或者猫妖,差着一个档次呢。
歌丘摇头,那只不过是人类的胡说八道,猫又聪明又矫健又优雅,简直就是完美的生物。猫、狗、狐狸的聪明程度倘若排排序,狐狸大概在狗之上,在猫之下,作为这个星球上进化到顶端的陆地捕食者,同时又是经常跟人类打交代的动物,猫的聪明程度可想而知。
一谈到猫的话题,她就停不下来,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神色,据斗花说,怕怕小时候曾经被歌丘用猫粮喂过一阵子,好在当事人已经不记得了。
这天傍晚,令令发现歌丘跪在地板上,挨个掰开猫儿的嘴查看,眉头紧蹙,于是上前问道,“咦,怎么了?”
“有几只猫吃不下饭,无精打采的,可能是生病了。”
“大概是要死了吧。”令令不负责任地随口说道。
“真的吗?唉,没办法,只好安乐死了!”歌丘叹息一声,掏出一把银色沙漠之鹰,抵在那只可怜的猫的脑袋上。
“喂喂,我说着玩的!”
歌丘扑哧一声笑了,把枪收了起来,令令这才反应过来。
“你刚才是在开玩笑吧?”
“对呀。”
“把我吓一跳,说真的,你不太适合开玩笑。”歌丘总给人一种很认真、很专注的感觉,连开个玩笑都容易被旁人误以为真。
“是吗?”歌丘露出一副受伤的表情。
“我是不是又说错话了?”
“好啦,我没那么脆弱啦,来给猫看病吧。”歌丘狡黠一笑。
她说这几只猫可能是得了口炎,也许是她这段时间太忙疏于照料,一只猫传染给了另外几只,程度或轻或重,口炎要是处理不当的话,很可能会发展成口癣,那就很麻烦了。
歌丘找来一管消炎用的药膏,以及棉棒,让令令帮忙把那只猫的嘴掰开。
他伸手去掰,躺在歌丘怀里的猫突然剧烈反抗起来,结果两个人四只手,居然干不过一只猫,折腾了半天令令才强行用手撑开猫嘴,当歌丘把涂满药膏的棉签塞进去的时候,那只猫突然咬合下颚。
“嗷嗷嗷!!!好疼!!!”
“咬破了没?”
“好像流血了哎,它有没有打疫苗。”
“没呢。”
“惨了,要去打狂犬病针了。”
“不会有事的吧,我经常被咬。”
“擦,我忘了我是妖。”
两人哈哈一笑。
那只猫死活不肯合作,歌丘说了声“我来”,把猫搂进怀里,温柔地抚摸着它的小脑袋,“巧克力,你要听话,你得病了知道吗?乖乖把嘴张开好不好?”
她用哄小孩似的语气说着,猫儿睁着大大的眼睛看她,竟然很配合地不再反抗,任由歌丘分开它的嘴,然后她用嘴叼着棉棒,塞进猫嘴里,做这件事的时候,她的身上仿佛笼罩着一层天使般的柔光。
令令不禁暗暗称奇,说不定狐狸和猫之间有某种心灵感应呢,不,应该说歌丘有着善良的本质,动物是能从人的气味辨别善恶的,警惕如猫竟然在歌丘面前毫不反抗,这正是她与众不同的地方。
总算是给这只猫涂完了药膏,随后歌丘又抱起第二只猫来,同样遇到一番激烈抗争。
“天黑之前能弄完吗?”令令担忧地说。
“弄不完就明天继续。”
歌丘一边说一边把手指塞进猫嘴,趁它咬住手指的时候,迅速地涂抹药膏。
不同的猫有不同的反抗方式,有的温和,有的激烈,两人折腾了半天,当窗外的天光渐渐由青白转为墨蓝时,总算是把大部分猫都涂抹完毕。
“真不容易。”令令叹息,“不养猫是根本想象不到的。”
“你以前养过猫吗?”
“帮亲戚养过几天,不过我很讨厌它,因为我很讨厌那个亲戚……对了,你有讨厌过谁吗?”
“狗!”
“我是说人啦,好像从没见你讨厌过谁。”
“那是因为你还不了解我。”
“那你有没有讨厌过我?”
“讨厌!”歌丘笑着说。
“这个玩笑就开得很好嘛,大有长进。”
“是吗?我连这个都要学,是不是很笨?”
“不过我就喜欢你笨笨的。”
“讨厌!”歌丘的脸颊微微泛起红晕,“不说这些了,还剩下最后一只。”
“干完准备晚饭吧,哪一只来着?”
歌丘望着满屋子乱爬的猫咪,突然陷入迷茫,“糟糕,我忘了。”
“纳尼!!!”
“我想不起来哪一只涂过,哪一只没涂……真对不起。”
“没事啦,再全部检查一遍吧。”
“好吧。”
因为主人的疏忽,倒霉的猫儿们又受了一遍掰嘴抠牙的酷刑,当斗花回家的时候,两人终于找到了那条漏网之鱼,于是门外的斗花听见了这样的对话——
“好紧啊,分不开!”
“不要着急,耐心一点。”
“快要成功了……哦耶,总算塞进去了。”
斗花错愕地张了张嘴,以为自己无意中窥见了惊天的秘密,这时怕怕背着小书包,蹦蹦跳跳地来到门前,嚷着肚子饿了,被斗花一把捂住嘴。
“干嘛呀,三姐?”
“嘘,姐姐和姐夫有事情要忙,我们出去吃汉堡好不好?”
“好!……姐姐在里面做什么?”
斗花深沉地说,“他俩正在进行某种神圣的仪式。”
“神圣的……仪式?”怕怕一脸茫然。
这天晚上,斗花神秘地问令令,“姐夫,你今天是第一次和姐姐做这个吗?”
“对呀!”令令大咧咧地回答,“以前只觉得这玩艺毛茸茸得很可爱,哪晓得伺候起来这么费事,辛苦死了,因为你姐姐的疏忽,结果我们前后弄了两次!……斗花,你脸色怎么不太好?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斗花总是在令令面前保持奇怪的沉默,并且用一种拐弯抹角的眼神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