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都给我住手!”
正当秋、冬两帮剑拔弩张之际,一个声音传来,只见迟秋带着一队除妖师,冲到两拨人之间,已经做好准备大开杀戒的项天齿看见这一幕,就好像看见警察的流氓一样,顿时泄了气。
这一次,他们倒是来得蛮及时的嘛!令令暗想。
“还没闹够,都回去吧,快点从我眼前消失,否则统统抓起来!”迟秋指着两边的人叫囔道。
“秋帮,这次算你们走运,下次可就没这么幸运了!”项天齿撂下一句狠话,大手一挥,“我们走!”
望着消失在视野里的冬帮众,大家长松了口气,精神一旦松懈下来,才发现自己已经累得快要站不住,现在他们最渴望的就是一个热水澡、一杯好酒、一顿丰盛的夜宵,胜利的喜悦使得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轻松愉快。
迟秋叉着腰朝这边走来,看着像猴子一样被关在铁笼子里的纳兰,心里一半是意外一半是兴奋,自从C城有春帮以来,各种蝇营狗苟的勾当不知道干下过多少,这个自诩为黑道教父的死胖子勾结官商,势力大得没边,早该有人站出来治他一治了。
心里虽然是这样想,脸上却还是摆出一派严肃的神情,“歌小姐,今晚闹出这么大乱子,麻烦你事后来一趟队里,作下笔录。”
“恐怕我没时间。”歌丘平静作答。
“给个面子!”迟秋压低声音恳求道,“你之前说的那件事,我可以答应。”
“那好吧。”
迟秋提高声音,“好了好了,都散了吧,大晚上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一点也不省心!”
当除妖师走后,一直压抑着内心澎湃情绪的秋帮众齐声欢呼起来,歌丘转身面向众人,欢呼声小了下去,大家注视着老大,等着她开口。
今晚,C城最年轻的帮派打败了最老牌的帮派,只付出了微小的代价,从今天开始,再没有人敢小看秋帮,想必此刻歌丘有很多话想说吧。
但她只是深深地一鞠躬,用一泓清泉般的目光注视着他们,“谢谢大家,请不要忘记死去的人,我们是秋帮!”
“秋帮战无不胜!”
不知是谁起的头,虽然这句口号很滥俗,但此刻他们需要一句豪情万丈的话来表达心中的狂喜,欢呼声如同野火般蔓延,冲上云霄,如同惊雷般在夜空中回转。
头一次置身于这种狂野奔放的气氛,令令激动得热血沸腾,脸上现出酒醉似的红晕,高举手臂跟着大家胡乱叫喊,这就是黑社会吗,混黑社会好棒!
“比不了,真的比不了。”斗花低低赞叹一声。
“好啦,等你长大,一定会像老大一样威风的。”冉黎说道。
铁笼里,纳兰面如纸色地听着这一阵高过一阵的声浪,就像站在孤岛上独自面对惊涛骇浪的大海,他也许永远学不会反省,但至少知道了一件事,自己曾经轻视过怎样的对手。
“老大,该怎么处置他。”冉黎上前,问道。
歌丘朝纳兰望了一眼,眼神里充满厌恶,杀不死纳兰的事实令她很气馁,但令令说得很对,世事不可能一切按她设想的来,于是她朝纳兰走过去。
“纳兰,你听着。”
纳兰唯唯诺诺地点头,作为战败国的“国王”,他已经作好割地赔偿的心理准备,什么要求都可以答应,只要能快点放他回去。
“停掉你那些丑陋的生意,永远不要再起这种念头,否则无论何时何地,只要我知道,就会把你再狠狠揍一顿。”歌丘挥了挥手,“放他走!”
纳兰错愕地瞪大眼睛,这就完了!?
今晚的这一切,将整个帮派置于最危险的境地,打倒春帮,难道就是为了这句话。
一个帮派打倒另一个,难道不是为了钱、地盘和人马?
他不能理解,永远也无法理解,呼吸着同样空气的另一些人,却不把利益当成世上最重要的东西。
看着纳兰傻呆呆的模样,冉黎笑了笑,冲歌丘耳语道,“老大,他在等你跟他签不平等条约呢?”
“哦。”歌丘轻描淡写地回答,“让他把那些钱拿去整容吧,看见那张蠢脸就讨厌。”
“纳兰,还不滚?”冉黎说。
“哦哦。”
带着一副受宠若惊的表情,纳兰一步三回头地走掉了,他似乎很久没步行过了,摇摇晃晃的步履就像只蹒跚的企鹅,比起从歌丘手下死里逃生,接下来等着他的是更加严峻的考验——走回去!
歌丘吩咐冉黎,“给大家放三天假吧,好好休息几天。”
“好的,对了,有个人想当面来谢罪。”
“谁啊?”
“老大!”一片整齐的声音传来,回头一看,只见明威率领一众手下,单膝跪在歌丘面前,“请恕我之前的鲁莽冲撞,我想回到秋帮。”
歌丘挥挥手,“好啦,都起来吧,我们可不是春帮,不搞这一套。”
把这句话视为默许,明威喜出望外,抓住这个时机表忠心,“老大,从今往后,明威一定肝脑涂地……”
当他抬头的时候,却看见歌丘早已走开,正在和一个小弟说话,根本就不在乎他要不要为她肝脑涂地,羞愧的同时,明威不禁佩服老大的胸怀宽广。
与此同时,歌丘从那名小弟那里得到消息,狡玉和夏帮一起阻止了春帮大军的进逼,不过好像没有打起来,最后除妖师及时赶到。
不过她也听另一个小弟说起,狡玉杀降的事情,立了大功又犯了大错,她一阵哀叹,这个妹妹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长大,真不知道该怎么说她好。
“姐姐!”
正当大家准备离开之际,一个清亮的声音传来,抬头一看,狡玉站在路边,像个离家出走多日后归来的孩子一样不知所措地绞扭着双手,脸上带着诚恳谦卑的笑容。
“我回来了。”
然而歌丘连看都没看她一眼,对身后的人说了句“我们走”,当沉默的人群从狡玉身旁经过的时候,她羞愧地咬着嘴唇,那神情就如同坠入无底深渊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