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谦恒似乎觉得这说法不够贴切,又补充道:“而且他对财物好像有一种近乎病态的喜好。当初大伯曾说过,这林腊及就是棺材底下伸手——死要钱!当初给大伯治病的时候,还小小地宰了一把。您也知道大伯那性子,可给心疼地够呛。”
“死要钱?呵,这倒是有趣。好财……”李博洋微微眯起了眼睛。
送财物……不好下手啊!
又问:“还有呢?”
还有?
李谦恒挠了挠头,说到林腊及,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好财,除此之外一时间还真没想到什么。
李博洋提醒道:“生活起居方面的。”
说完,又补充了一句:“比如喜欢吃什么,有没有点香的习惯。喝茶吗?喜欢喝什么茶?”
听到这,李谦恒眼睛一亮:“爹这一提醒,孩儿倒是想到了。这林腊及应该是个好酒之徒,尤其是美酒。当初大伯设宴,这小子就偷了几坛子酒头,一夜给喝了个干净,据说还醉死了好几天。”
李博洋满意地点了点头。喜欢喝酒,这倒是好办了!
“恒儿,我那有几坛子好酒。明儿早上,你来取,辰时亲自给他送过去。看看他醒没醒,要是没醒,马上叫我过去。”
“啊……好!”
虽然不知道老爹是个什么意思,但李谦恒还是顺从地点了点头。
得到李谦恒的回应,李博洋轻轻闭上了眼,朝着李谦恒挥了挥手:“下去吧!为父乏了!”
“是!”
李谦恒站起身,退了出去,轻轻关上了门。
听到脚步声越来越远,李博洋才慢慢睁开了眼,四处看了一圈,确保房间里再无一人,这才站起身来。
径直往一旁的柜子走去,打开柜门,里头皆是以玉制成的酒壶,摆放地满满当当。因为密闭极好,倒是没有什么酒香散出。
一侧还放着十来个倒扣的空酒壶,也皆是以翠玉雕铸而成的。
李博洋打量了一圈,似乎是在考虑拿哪瓶酒好。
好半天,才悠悠吐了一口气,眼里闪过了一丝不舍。
伸手在酒柜上方顶了顶,这酒柜中居然还设有暗格。
暗格刚打开,一股子暖流便涌了出来。
这隔层,六面居然全贴着暖玉。
里头,倒也不是什么宝贝,而是三个头颅大小的酒坛。但看李博洋这郑重其事的样子,也不难猜出,这三坛子酒肯定不是什么凡物!
李博洋叹了口气,拿出了一坛子酒,随手把桌上的碗碟扒拉开,把酒坛子放了上去,转身小心的关上了暗格。
又从底下的酒柜中,掏出了一个空的酒瓶。
转过身来,一手拍开酒坛的封泥,一股沁鼻的酒香便在房中四散开来。
李博洋贪婪地吸了一口,满脸惬意。紧接着拎起酒坛便把酒液往酒瓶中倒去,小心翼翼,生怕洒了一滴。
这酒不知道存了多少年,酒液已经变得极为粘稠,隐隐泛着青绿色。
一边倒着,李博洋一边心疼地直咧嘴。慢慢的,似是下了某种决定,眼里闪过了一丝厉色。
将酒壶灌了七成满,李博洋赶紧停住了手,似是害怕酒液蒸发,连忙用塞子把酒坛口给赌上了。
李博洋端起酒壶,又把鼻子凑到了酒壶边上,深深闻了一口酒香。脸上露出了一丝狞笑,右手转动了一下拇指上头的扳指,一阵光芒闪过。李博洋手中多了个小药瓶,拧开塞子,往酒壶里倒了一小滴。
晃了晃酒壶,确保已经彻底融进了酒液中,李博洋的眉头才算是舒展开。
刚想重新塞上壶盖,手却猛地一顿,似是想到了什么。又从储物戒中取出了一小块东西,乍看上去,就像是一小块绿色的黏土。
李博洋轻轻揪下一小块,放在食指肚。
食指直接塞进酒壶,将那黏土黏在了酒壶的内壁上。
“呼,只要成了,一切都值得!”
李博洋揉了揉太阳穴,长长舒了一口气,将酒壶盖好了。
走出了大厅。
半个时辰后,李家地底密室。
“怎么样?”
“禀大人,已经按照大哥的吩咐做了!”
“甚好!”
“只是……大人,我还有一事不明。”李博洋看着眼前的黑袍人,有些犹豫地说道。
“何事?”黑袍人似是惜字如金,一个字都不愿意多说。声音经过了某种处理,听上去就像是金属划过玻璃的声音,尖利刺耳。连男女都听不出来,但却能清楚分辨出声音中透着一股浓浓的善意。
“为何要如此大费周章,不如……”李博洋说着,手竖起做刀,在喉咙处一比划。
那黑衣人明明是背对着李博洋,却又有一张脸面对这李博洋。似是后脑勺多张了一张脸出来一样,那脸上带着一张紫金面具,在烛光下反射出幽光。
面具上绘着一个张嘴大笑的面孔。
听到李博洋这话,黑袍人沉默了片刻,好半天才说道:“不可,必须在他清醒的状况下,此时才能成!而且,据上方透露,他对危险有近乎野兽般的敏锐预感。只要你微微透出一丝恶意,所有计划便泡汤了!”
“那下毒……”李博洋有些犹豫,既然能预知危险。那这酒他会喝吗?
“无妨,那药无毒。甚至都是补品,只是微微动了一点小手段罢了!”
说着,面具上笑脸的嘴角似乎又微微上翘了一些。
“那……小的敢问大人,此事成了,我们李家能获得多少好处!”李博洋咬了咬牙,问道。
“嗯?”听到这话,黑衣人语音一扬。
整个脑袋诡异地旋转了一百八十度,换成了一张绘着沮丧面孔的紫金面具正对着李博洋。嘴角向下,眼角还点缀着两行泪珠。
见着这一幕,李博洋赶紧低下了头,佝偻着身子。身体隐隐还有些许颤抖。
“你在教我做事?”仍是那尖锐的声音,但语气又有所不同,这一次的声音隐隐哽咽,满是悲意。
李博洋一听这声音,颤抖地更厉害的,眼眶中不自觉地就含上了泪水。
那黑衣人,脑袋又拧了回去,换做了笑脸,好声好气地说道:“好了,下去吧!放心,答应你们李家的好处,少不了。这么多年了,你还信不过我们吗?”
“多谢大人!”
李博洋如蒙大赦,赶紧退了出去。
“林腊及啊,我该不该杀你呢?”
李博洋退了出去良久,幽暗的暗室中,黑衣人的脑袋没有动,身子却转了一圈,脑袋下的脖子就好像是摆设一般,随便这头转来转去。
笑脸面对着微微摇摆的烛火,幽幽叹了一声。
却不再是那尖锐刺耳的声音,而是极为动耳的婉转女儿声。
语气中,满是幽怨。
“你还说那负心汉作甚?要不是她,我怎会变成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头又转了一圈,换做了那张哭脸,怒斥道。
“可他毕竟是……”笑脸犹豫道。
“闭嘴!”哭脸骂道。
密室里,明明只有一个人。却是截然不同的两种语气,居然还互相吵上了,大型精分现场!
……
当当当。
李谦恒右手端着托盘,托盘上放着一个翠绿的酒壶,还有一个小巧的酒杯。左手轻轻扣了三声林腊及的房门。
脸上满是睡意,两只眼微微眯着,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按照李博洋的的吩咐,他不到辰时就起了,刚到辰时就敲响了林腊及的门。
要不是因为这个,按照他的习惯这个时辰应该还在床上躺着呢。长这么大了,哪天不是睡到巳时?有的时候,午时都还在床上躺着。
尤其是这大冬天,被窝里头多暖和。
敲了三下门,无人应。
李谦恒的双眼猛地一瞪,似是一下子就清醒了过来。
没醒?
至于林腊及自己偷偷不辞而别什么的,李谦恒想都没想过。李家可不是什么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地方。
想到昨夜李博洋的吩咐,李谦恒放下托盘,朝着李博洋的寝屋奔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