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陆鸿雁明白湄九说的话并不是真的，他不是单纯的小孩子，他知道萧觉和湄九晾着他现在才出来的用意。

可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道理他懂，他现在是有求于人，有些话心里明白就好，没必要像小孩子一样较真。

“世子妃说的哪里话，是下官来得太早，打扰了世子爷和世子妃用早膳。”陆鸿雁低着头说道。

湄九又吩咐菡萏道:“菡萏，快给陆大将军看茶。”

想必茶水是早就准备好的，所以不过一会儿的功夫，茶水就呈了上来，萧觉拿过茶盏，左手托着底部，右手拿起盖子在茶盏的边缘划拉，发出了清脆细小的声音。

萧觉头也没抬，开口问道:“想来，陆大将军这次前来是考虑清楚了？”虽然是问句，陆鸿雁却生生听出了肯定的语气。

陆鸿雁只觉得自己冤屈，赵少行的小辫子在湄九和萧觉手里紧紧地攥着，弄不好就是家破人亡的事情，萧觉问他考虑好了吗，这件事情哪里容得了他考虑？

数次征战沙场的陆鸿雁只觉得自己现在就像是一块橡皮泥，在萧觉和沈湄九手里，想怎么捏就怎么捏，想捏成什么形状就捏成什么形状。换句话说，他别无选择。

心里是这么想的，可陆鸿雁却也只能站起身来，在萧觉面前跪下做出臣服的模样:“下官，愿为世子爷马首是瞻。”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识时务者为俊杰，现在的陆鸿雁是俊杰。

萧觉没有动弹，湄九却站起身来，往前走了两步在陆鸿雁面前停下，而后蹲了下来，双手将陆鸿雁扶了起来，面上笑意盈盈:“陆大将军乃是英雄豪杰，世子爷最是惜才爱才，平生最为敬佩的就是陆大将军这样的人，陆大将军跟着世子爷，世子爷定然不舍得让陆大将军大材小用的。”

一番话，既隐晦地说出了当今圣上委屈了陆鸿雁，让陆鸿雁这样的人才大材小用了，又给陆鸿雁吃了个定心丸，告诉他跟着萧觉能施展他的报复。

陆鸿雁一生戎马，征战数回，现在被用来守洛水城，就相当于宰牛刀用做了杀鸡，刀尚且觉得委屈，陆鸿雁是个人，还是个将军，嘴上跟湄九说着不委屈，圣上自有他的用意，心头却总还是有些意难平的。

此番湄九这番话，确实让他觉得热血沸腾，就如同千里马遇到了伯乐，宝刀终于得到了赏识一般。

陆鸿雁忽然觉得，或许赵少行这件事情也不一定就是坏事，福兮祸所依，这件事情是一个推手，将他从自己画地为牢的圈子里推了出来，也迈过了那道他以为自己不会再迈出来的槛。

萧觉附和湄九的话道:“陆大将军放心，本世子定然不会亏待陆大将军的。”

陆鸿雁沉寂的心微动，他对萧觉掷地有声道:“承蒙世子爷看得起，下官定会为世子爷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一个良将，最大的理想莫过于遇到一个赏识自己的明主。

陆鸿雁觉得自己此刻等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