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快中午的时候叶路怀就从大队长那借了拖拉机来县里接这姐妹两个了。

回来的事没事先说，李秀梅知道后高兴的不得了。

一个大早给叶路怀冲了鸡蛋汤就催他去县里了。

两姐妹两个在路口等着。

叶路怀拖拉机吧嗒吧嗒的响着过来的时候叶书婷就看到了。

她高兴的朝着那边挥舞着手臂。

“爹，爹，我在这呢！”

叶苗苗也笑着挥手。

“爹……”

她拉出长长的一声。

很久没这么叫过了。

叶路怀难得的笑出了声来。

他一向不苟言笑的人，现在看着两个女儿心里满是欣慰。

一会拖拉机就开了过来，叶路怀跳下来，脚有点扭了，他今天太高兴了，身子骨早不是年轻的时候那么利索了。

不过不是很严重。

“爹，咋来这么早啊，也不说吃了早饭来，我和苗苗多等一会也没事。”

叶书婷凑获取，极其乖巧的道。

叶路怀边把东西往拖拉机里提边说道。

“你妈她跟个催命鬼一样，刚天亮就催着我去借车，早点接你们回来呢。”

“哈哈哈哈，我妈就是这样。”叶书婷憋着嘴，突然就说不出话了。

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李秀梅为家里的事操碎了心，偏偏她的三个儿女没一个省心的。

儿子结了婚花还能跟着儿媳妇走了。

她肯定没少被村里人戳嵴梁骨。

“没事，爹，这次我来就不走了，在家里照顾你和妈。”

叶书婷哽咽着说出这句话。

叶路怀皱眉。

“咋，你这次回来不是结婚的啊？”

叶路怀疑问道。

叶书婷一愣，摇摇头。

“没有，我要照顾你们的。”

“那咋成啊！”叶路怀突然提高音量，“你今年都二十三了，老姑娘了啊！”

叶路怀又叹气。

“好了好了，回家再说，昂。”叶苗苗及时出来规劝。

两个人也及时听了下来。

叶苗苗和叶书婷坐在后面，叶路怀在前面开拖拉机。

后面两个人走着走着竟然唱了起来。

“这是城里人的歌啊？城里人的歌真是好听啊。”叶路怀听着叶苗苗哼的甜蜜蜜问道。

叶苗苗一愣，说实话，村里的信息很不发达。

收音机算是了解外界信息的一个来源。

但是那东西贵啊，也不是谁家能有就有的，恰好这次叶苗苗就带回来了一台。

她摸了摸包，幸好她拿的是那些都是重要的没丢。

丢的只一些买的衣服。

拖拉机直接开到了家门口。

李秀梅知道她们要来，特意在家里准备吃的。

早上按着商店开门去买了一块肉来。

回到家里就煮煮切切，一刻也没闲下来。

直到中午的时候叶苗苗她们才回来。

李秀梅明明听到了拖拉机的声音，知道来了，但是却摸了眼泪躲在灶房里。

叶苗苗从门口开始就叫妈了，叶书婷更是，两个人喊了半天也没人答应，还以为她上地去了。

走到厨房放东西的时候才发现李秀梅在灶房蹲着。

“妈，你看看我买了几个碗，咱家的碗可以换换了。”

叶苗苗个叶书婷捧着一摞碗进来。

李秀梅转身擦了下眼泪才缓缓的低骂。

“碗家里又不是没有，乱花钱干啥啊！”

“哎呀，妈。”叶书婷过来抱住她，“这个碗是塑料的，端着可轻了，我记得婆还说过咱家的碗重呢，这不就是好了啊。”

李秀梅轻笑。

“你看你两个都瘦了，外面就是没有家里好吧，这些天妈好好给你们做着吃好的昂。”

叶苗苗抿抿唇，“好，都听妈的，妈说什么就是什么。”

李秀梅忍着没哭，烧锅给她们下面。

“你们先去坐坐，面马上就好昂。”

于是两人乖乖的出去了。

李秀梅的脸一下子就没那么好看了。

因为叶书豪和沉念没回来。

她的孙子孙女都不在。

村里像她这个年龄的哪一个没有抱孙子啊。

就她，偏偏孙子孙女都有，只是不在她的身边。

想想就觉得气愤。

她低咳一声，叹气，赶紧烧水下面。

“婆，这是收音机。你们可以听戏了。”

叶苗苗将收音机弄出来装好，开始调频道。

调了半天只有杂音，其他一点声音也没有。

叶苗苗将天线对着外面，突然好像就有声了。

收音机里伊伊呀呀的传来的是戏曲。

罗琴琴一下子眼前就亮了。

“这是个啥啊？咋还唱着呢？”

罗琴琴皱着眼拿在手里端详。

感觉很是新奇。

叶苗苗教她怎么开关机，怎么调频道。

可是教了五遍，好像也没用。

正当叶苗苗气馁的时候李秀梅就喊着吃饭了。

无奈，叶苗苗逃也似的放下收音机去了灶房端饭。

李秀梅炒的肉，拌面吃起来特别香，还有新烫的辣椒面呢。

几个人吃了个香。

饭桌上罗琴琴好像不是很清醒了。

问东问西的，都是一些小时候的事。

叶苗苗就发现不对劲了。

罗琴琴就算真的老了也没这么呆吧。

饭后，她在李秀梅的屋里收拾那些东西。

有一搭没一搭的问着里李秀梅罗琴琴的事。

“之前太爷不是教了个徒弟吗？”李秀梅道。“你还记得不？”

叶苗苗点点头，“记得一点。”

李秀叹了口气。

“那人说你婆现在得了那啥老年痴呆的病，老了就这样，现在还算好了，再过几年恐怕屎尿都是在炕上解决的。”

这也就是李秀梅一直要沉念和叶书豪回家的原因。

家里就算是再吃力，那也能有个依靠，照顾家里人啊。

叶苗苗心情复杂，“那婆有没有吃药啊？”

李秀梅奇怪的看着她，最后摇摇头。

“那大夫人说了，这人老了就是这样。吃药……也不顶用的吧？”

“当然有用啊。”叶苗苗反驳道，“你们在信里咋不早说啊，早说我还能在城里取点好的要啊。”

“吃啥药啊，不浪费那钱。”李秀梅道。

叶苗苗皱眉，老一代的思想都是这样的，没办法。

她的写信或者打电话让叶书豪捎点好药回来。

……

另一边，叶路怀家的闺女回来的事一下子就传开了。

好些说她们发了大财的，叶路怀专门开着拖拉机去接的，那钱都装了好几个包裹的。

一时间传的整个叶家坪都知道了。

也有好些说她们在城里混不下去了，卷了铺盖回家的。

总之好几个版本。

王娟也是从别人口中得知她们回来了。

下午就风风火火的过来了。

看到叶书婷的时候眼睛一亮。

“哎吆，书婷现在真是长大了，这两年在外头看来过得洋气的很啊，这要是在乡里，现在肯定结婚娃都生了。”

王娟打趣。

叶书婷现在是最怕说她结婚这事了。

她不想结婚，但是看起来催她结婚的人还不少。

李秀梅今天就叨叨了一遍。

但是叶书婷的态度很硬。

她是回来为了哥哥嫂嫂照顾父母的好不好，结了婚不就去了别家了嘛！

“婶子，还不急。我现在还没看好的，先等等吧，人家现在不都自由恋爱嘛。大哥和大嫂不就是，人家过得很好。”

啪！

没人敢说话了。

她们不知道，但是王娟却清楚，叶书豪和沉念已经在李秀梅这成了禁忌了。

果然，李秀梅立马变了脸色。

“自由恋爱我不见得又啥好的，你看人家媒妁之言的人家照样过得好好的，你哥现在！哼！我还不如当没有他这个儿子呢，当初我瞎了眼了，要知道是个那样的玩意，我死都不会同意她们两个结婚的，现在倒好。就像是养了二十年的狗被人给牵走看别家的门去了！”

李秀梅一说就是一长串，这些她都憋在心里，只跟王娟说过，现在好不容易两个女儿都在，说出来一下子就舒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