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念将乐乐颠了几下，他很快便睡了过去，等他睡安稳沉念才将目光投在了叶书婷的脸上。
“婷婷，你好好看着我，你有没有想读下去啊？你的真实想法。”
叶书婷本来心不在焉的，可是突然对上沉念严肃清亮的眸子，她便也带着认真了几分。
可是她的问题……
“你只管说你想不想就是了。”
沉念已经严肃，她的声音打破了正在内心纠结的叶书婷。
她的心里就像是有两只小怪在打架。
一个告诉她，家里没钱，早早的上工挣工分最要紧了，可是另一个却告诉她，再念几年，分配一个干部的工作也能挣钱啊。
可是再念几年就要花不少的钱。
沉念见她犹豫的样子，干脆狠下心来。
“不想就算了，你爹妈还少出一份力了。”
沉念故作轻松的说道。
手还不经意间拍打着怀中的孩子。
叶书婷明显就慌乱了。
“嫂子，不是，不是这样……”
沉念饶有兴趣的歪头。
“哦，是么，那是啥意思啊？”
叶书婷默了默，最终还是说了出来。
她带着哭腔，眼泪吧嗒吧嗒的，看着有多难就多难。
“嫂子，我想读，我当然想读了，可是家里的条件我怕真的不允许我念下去，要是早早的算了还要，要是上了一半不去了，多浪费钱啊。”
叶书婷说话的时候句句不离钱，沉念知道她是个懂事的孩子，懂事的让人心疼。
她虽然没经历过，可是在这个家里，叶书婷却是最小心翼翼的生活的一个，她心思敏感。
叶苗苗是小的，平日里机灵惯了，学习成绩也好，偶尔撒娇很多人也喜欢。
叶书豪是老大，成熟的更早，担起了家里的重任来，只有叶书婷一个人不上不下的卡在这。
所以她过得很谨慎，一放学就去扯猪草，家里给猪和鸡拔草喂食的事只要她在就一定是她做的，这些沉念都看在眼里。
良久，沉念才道。
“不会的，你放心的去考，不管是高中还是中专，只要考上了就去读，你信嫂子的，钱不是存下来的，而是挣出来的。家里不缺供你那点钱。”
沉念信誓旦旦的说道。
后面的话是她乱说的，毕竟她根本不知道叶书豪家的家底，只是觉得过个能吃饱的日子，不至于饿死。
叶书婷静静地看着她，眼睛亮的可怕。
像是初晨是刚升起的太阳，带着明媚的光亮却不刺眼。
“好，嫂子，我知道了，我知道自己该咋做了。”
沉念满脸欣慰，还摸了摸她的脑袋。
嘶……
这动作咋那么像叶书豪摸她呢？
……
沉念还有十天就出月子了，这段日子差点憋死，想着等日子过了出去好好放松一下呢。
不过都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就是在屋子里带带孩子罢了。
念着孩子还小体弱的缘故，罗琴琴和李秀梅除了吃饭的时候趁着递饭进去看看孩子，其他的时候也很少进来。
这天，李秀梅窝了两个荷包蛋，烧的菠菜汤，放了盐，倒的油也不少。
其他人一人一大碗，碗里都是绿油油的，全是菠菜，其他鸡蛋丝丝少的可怜。
而沉念的碗里却是窝着一个完整的鸡蛋。
李秀梅给她端进来，便和她说话便边给孩子冲麦乳精。
她已经和沉念和解了，说实话，是和自己和解。
因为喂奶的事闹了几次，李秀梅心里也不好受。
只是想让小孙子吃点好的，咋就成坏婆婆了呢？
结果后来沉念也有奶了，时不时地还用母乳喂一下，李秀梅也就没再说什么。
白天大人闲的时候给乐乐兑上麦乳精和奶粉，晚上睡下孩子醒了就给喂奶。
“念念。”李秀梅叫道。
沉念嘴里喂着吃的，“嗯”了一声。
“我听说那江明.慧小产了，你们是一起来的知青，又都在知青点住过，你要不要去看看她啊？”
沉念嘴里的荷包蛋一下子就不香了，心里五味杂陈的。
江明.慧怀孕的事情她多少知道一点。
她嫁给叶书豪之后，江明.慧和刘家栋就搬进了那个空着的房子，有个孩子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可……咋突然就没了啊？
“妈，你知道是咋回事不？”
沉念仔细的问道。
眼睛都不眨一下。
李秀梅像是来了劲，见沉念对这件事挺感兴趣的，便缓缓道来了。
“我也是听人家说来的，你们知青点那个周婷你记得不，她嘴碎。
好像说是吃坏东西了，孩子流了，还是她男人给的东西呢，现在两个人闹得不可开交的。”
说起八卦李秀梅嘴吧嗒吧嗒的倒是和沉念说了不少。
不过沉念也挺爱听的，因为她这几天都要闷死了。
没等沉念想出吃了啥，李秀梅就道。
“我估摸着就是吃了红糖了。虽说这女人坏了孩子矫情着呢，可是你想想啊，随便的东西就算是吃上没营养了着不了道吧。”
“嗯。”沉念点头回应，“估计她们没养过孩子不知道这事，真是可惜了，每个长辈在旁指点着。”
沉念和叶书豪也是幸好家里这么多老人，她们在养孩子怀孕这件事上算是没吃亏的。
“没事，你出了月子要是想去也可以去看看，走个人情。”李秀梅道。
沉念露出一个笑了。
“知道了妈。”
李秀梅冲好麦乳精调好温度便拿着调羹一口一口的给他喂。
乐乐吃饱了是极乖的，沉念这初生牛犊的竟然也觉得带孩子没那么吃力。
“乐乐，叫婆，知道不。”
乐乐盯着李秀梅看了一会，半天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然后“哗”的一下子便笑了出来。
嘴里的口水和麦乳精吐了一围脖。
沉念简直没眼看。
坐月子的时候不能洗头，不能洗澡，她感觉自己身上的味道不好闻，加上乐乐又吐奶，整个奶腥味，沉念实在是受不了这个味道了。
她放在手中的碗，不想吃了，再吃一会恐怕就吐了。
“妈，别喂了吧，你看都吐出来了乐乐肯定是吃饱了。”
李秀梅看着自己冲的麦乳精兑奶粉，碗里还有一大半。
“这还多着呢，才吃了几口啊，吐奶没事，喜欢就好了，可不能饿着乐乐啊。”
沉念无奈，只好抱着孩子让李秀梅再喂一些。
……
是夜。
方文静趁着人都睡下之后装着去茅房便匆匆的跑向知青点的方向。
她脚下生风，几次差点从沟里掉了下去，还好这天路她很熟，所以才没摔跤。
方文静实在是受不了了，她要逃离这个地方，一眼也不想再看到那个狠毒的男人了。
夜晚静的可怕，偶尔有虫鸣声，心得遭受的那种摧残已经让她不害怕这样静的可怕的夜了。
知青点不算太远里面的门栓着，从门缝看去，院子里静悄悄的，啥声音也没有。
只有她低低喘息的声音萦绕耳边，站了一会有点害怕，她扣着门，叫着方文远的名字。
可是几个大男人住在一起，白天干活，晚上睡得和死猪一样。还打着呼噜，压根听不见她的喊叫。
江明.慧倒是听到了她的叫声，只是她没去开门。
这么晚了，不知道是来闹啥幺蛾子的。
她心里酸涩，看着身旁睡着的男人，眼泪止不住的就下来了。
叶小宝发现方文静一个茅房上了很久，就知道不对了。
可他也没准备去找，这死女人一点也不顺着他，只要照顾好他，给他生个大胖儿子，这个家里她就是老大了啊，可是她偏偏不，一次又一次的挑战他的底线，就像是故意要和他搞对立似的。
不知过了多久，叶小宝都感觉自己睡了一觉了。
方文静失神的走了进来，她走的很慢，叶小宝能感受到的情绪。
屋里太黑了，看不清脸上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