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他皱着眉头,提高嗓音的样子,桑酒的心中,奇怪地传出了震耳欲聋的响声。
心里痒痒又热乎的。那种感觉,既尴尬又奇妙,桑酒垂下视线说道:
“我不想打扰到别人。”
“那要到死为止才会引起骚动吗?老家有个人只要指甲裂开就会死掉,你正好相反。”
桑酒默默地看着傅云霆,他似乎还不知道,忍耐是她的专长。
即使她生病也没有人担心,即使累也没有人依靠。
父亲对自己生病与否也不感兴趣,而继母一听说她身体不好,就会更加折磨她。对桑酒来说,忍耐已成为习惯,坚持已成为日常。
桑酒望着傅云霆,他的视线只对准了她。
她的脸色和呼吸声,她时而发出咳嗽声,身体的翻腾……他看着一切。
桑酒的眼神动摇了,和刚才不一样的感觉,让她的心怦怦直跳。
这样不行啊!
桑酒悲伤地把头转过去说:
“别担心,你走吧!”
她想假装没事,但每当她说话的时候,她阻止不了自己沙哑的声音。
他毫不动摇。她知道他很忙,以秒为单位浪费时间,她不想让他浪费那么宝贵的时间。
桑酒一脸担心地再次对他说:
“听说你要出差……”
“你不是我的秘书,是我的妻子。”
傅云霆用坚强的语气说:
“公司的事情上,你不用担心,你管好你自己的身体。”
“……”
“嗓子也疼,别再说了。”
听了他果断的话,桑酒慢慢地闭上了嘴唇。他看着她那略带寒色的脸说:
“别担心。”
接着是他低沉的声音,
“只有发热。”
桑酒的心砰砰地响了起来。希望快点退烧,又希望不退烧,两种情绪同时涌了上来。
雨声隐隐约约打湿了耳边。
困乏的感觉传遍全身,桑酒闭上了眼睛。当她正准备进入一个甜蜜的梦境。
搭在额头上的毛巾掉了下来,盖在额头上的感觉更加坚硬。
他的手又回到了额头上。
大到足以遮住自己额头的温暖的手。柔软的手掌和坚硬的指关节感觉在一起。那种温暖的感觉穿过额头,沁人心脾。
啊!
这样可不行啊!
桑酒的眼角微微颤抖。
傅云霆只是无法对生病的人视而不见而已,不能因为这一点感情就倒下。
桑酒按捺着快速跳动的心,想起了过去的约定。
【我绝对不会渴求爱情或关心。】
这是她的誓言,也是和他结婚的条件。
不能依靠他。一旦渴望他的关心,就会继续渴望下去,
桑酒假装翻来翻去,跌跌撞撞地转过身去,背对着他。
但即便是那时,自己也应该明白。
从感觉到危机的那一刻开始,从想把他推开的那一刻开始……
他已经深深铭刻在她的心中。
***
几乎没有提前下班过。
即便如此,结婚初期每周都会提前一两次回家,但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总是过了午夜才回家,不回家的日子总比回家的日子多。
一个人的日子还算过得去。不用受继母的欺负,也不用对父亲察言观色,这样反而更好。
但独处的时间越长,她心底的空虚感就越大,
一个人吃的东西不好吃,一个人看的电影也很无聊。
心里空荡荡的,翻遍了手机号码目录,也没有可以联系的人。
她性格本来就内向,结婚前也没有好朋友,但结婚后更疏远了同学。
不仅是同届的人,连学长学姐们都对渐渐疏月她这个翰霆集团的儿媳妇。
唯一的朋友疏月没有上大学,而是选择了就业,听说进入的公司加班很多,也没有周末工作。同时也在准备资格证考试。她不想以寂寞为由,把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的朋友叫出来。
独自度过的夜晚尤其漫长而黑暗。不容易睡着,听到一点声音就会很快醒来。
有一次,她遇到了凌晨回家很晚的傅云霆。凌晨出来喝水,打开玄关门进来的他,和她对视了一下。
多久没见了?一周?十天?
桑酒不由自主地抑制住心中的喜悦,努力平静地说:
“你回来了。”
“……”
与她不同,很久没见到的他的脸,看起来完全没有高兴的神色。反倒是埋怨她为什么到这个时间还没有睡。
正如她预料的那样,傅云霆脱下皮鞋走了进来。
“你还没睡吗?”
“睡着了,出来喝点水。”
其实,桑酒这个时间几乎没有睡着过。数了数千只羊,读了几本书,也难以入睡。
四周笼罩着寂静的深晨,隐约听到玄关门开了,傅云霆进来的声音,然后就静静地睡去了。
“突突……”
正往杯子里倒水的桑酒,看到傅云霆正注视着自己。她悲伤地转过头去看了一眼傅云霆。他的眼神与平时不同,充满了热情。
为什么……就是这样,被他迷住了。
桑酒难为情地把视线移开了,意识到自己的打扮是睡衣。丝绸材质的睡衣不透,但上面有两颗扣子已经解开。
桑酒赶紧扣上扣子说:
“睡到一半出来了。”
然后她尴尬地笑了笑。于是,傅云霆深深地低下了头,马上叹了口气,
“我要疯了,真是的……”
他眉头一皱,捋了捋头发。看到那个样子,桑酒惊慌地睁大了眼睛。
他刚才发脾气了吗?为什么?
桑酒略带吃惊的表情高兴地望着他。面对她清晰的眼眸,傅云霆发出了更深的叹息。
这时桑酒才察觉到他喝酒了。发烧的眼神和红红的耳垂,似乎都是醉意发作的现象。
是不是因为喝多了心里闷得慌才叹气?桑酒问他:
“你要水吗?”
他默默地凝视着桑酒,点了点头。桑酒往新杯子里倒了水,走向了他。
“谢谢你。”
在傅云霆拿起酒杯的瞬间,桑酒的心脏勐地一跳。
走近的他,身上果然充满了酒味。同时,夹杂着浓郁的玫瑰香的甜美香气掠过鼻尖。
桑酒的眼睛在晃动。很明显,这是一种女性使用的香水味。
他好像一直都在喝酒,和一个香水味很浓的女人。
脑海里想象着一个带有甜味香水的女人会是怎样的。这让她想起了具有成熟性感氛围的职业女性形象。
回想起来,他是个成年男子。而且谁看了都知道他拥有帅气的外貌和结实的体格,即使什么都不做,也会有很多女人诱惑他。
这样的他,单独和女人喝酒的概率接近0%,男人和女人深夜见面,有什么事可做?
在想象的基础上,桑酒终于想出了一个赤果的女人与傅云霆一起做深夜运动的画面。
感觉全身好像被凉水浇了个头,心脏沉到谷底。脑海里变得模湖,指尖变得冰冷。
原以为工作忙不能回家,可能是她自己的错觉。在自己独守空房的时候,他醉醺醺地和女人……
这样的女人,会有几个呢?一起过夜几次了呢?
瞬间涌来的无数思绪让桑酒嘴唇颤抖。她望着傅云霆。他一脸理直气壮,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你现在喝酒了吗?
在哪儿喝酒的?
跟谁喝的?
她想问的话,都到了嗓子眼,她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因为她时常想起,自己没有资格计较任何事情。
算了。
不管在哪儿和谁见面做什么事,她都不会在意。
差点违背了自己的诺言,差点忘了自己和他是什么关系,越了界了。
表情阴沉的桑酒,轻轻地咬了嘴唇,不想再闻他身上的女人气息,
“我上去了。”
在她快速转身的时候,拖鞋的底端在大理石地板上滑倒,桑酒的上身摇摇晃晃。一瞬间,傅云霆立刻伸出手,拖住了她的上身。
“!”
贴在她身上的手掌,像像炉子一样烫,桑酒大口地吸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