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尹莎贝拉返回藏身处，确认没被跟踪后，反锁房门，拉紧窗帘，第一时间进入梦境庇护所，向莫林诉说了今天下午的全部进展和发现。

“这群人确实认真起来了。”

对于同盟针对“智力”作出的补充定义，莫林并不感到意外，真正的“智力”很难被完全定义，后世把野外求生本能和人际社交也一并归入考察标准。

“真的没问题吗？”尹莎贝拉表现出了担忧。

“确实增加了最终评审时的不确定因素，”莫林点头承认，“不过问题不大。”

在他看来，数理逻辑，记忆力，空间知觉，观察力，策略能力以及思维反应速度的智力六维度，虽然分类还算合理，但考察难度显然不相等。

其中考察标准最明确的还是数理逻辑，记忆力，和观察力，审核时可能出现的题目也会集中于这三个方面，至于空间知觉、观察力和思维反应速度，不禁考察难度大，而且考察形式很难在同盟内部取得共识。

他低头想了想，对尹莎贝拉道：“既然同盟确定了这六个智力维度，那就说明已经在进行出题工作，而一个人做题是起不到‘考试’效果的。”

“所以同盟会让你和其他法师一起作答？”尹莎贝拉自然而然地想到了这一点。

“肯定是这样，而且不会是一般的法师，而是那些公认智力方面最优秀的法师。”

“所以……真的没问题吗？”尹莎贝拉很是担心地看了莫林一眼，“这可是能影响到你学术声誉的事，全部依靠那个雷元素法术？”

莫林连忙摆手：“不不不，你完全误会了，元素芯片只是为了解决计算问题，至于图形记忆、识别和逻辑转换，还要依靠基于‘深海’领域的思维芯片，以及两种芯片的联合。”

尹莎贝拉听得似懂非懂，她能理解莫林的大致构想，但想象不出其中的具体法术细节。

“总之，不管我最终能不能取得成功，审核真正到来的那天，深蓝大厅里都会有一场‘节目’上演。先不说这个了，我得尽快写一封信，委托‘圣三真理会’的史密斯先生转交给爱伦·克拉夫特。”

莫林退出了梦境庇护所，在书桌前快速起草并完成了那封信，详细解释了“好运”号上发生的一切。

他特别强调了航线的偏离，以及出现在偏离航线上的那个坐标点，点名因为怀疑邮轮一旦抵达那里将遭遇无可挽回的厄运，不得已之下才发起自救。

莫林没有隐瞒自己与辛西亚展开合作，并从她那里得知海怪之颅的事情，但强调这种合作是纯互利性质的，而且内容仅限于帮助定位魔龙之颅。自己对海怪之颅既没展开调查过，也缺少相应的兴趣。

最后，他附上了航线坐标点的详细经纬度。

只要艾伦·克拉夫特还愿意讲道理，这封信应该可以争取到进一步交流的机会。

晚上九点，莫林使用法术易容，与乔装打扮的尹莎贝拉离开藏身处，先是前往琥珀大道1045号，把信件交给阿维尔·史密斯，之后按照辛西亚给的地图，来到了依然繁忙的港区。

街道和小巷上时不时有烂醉的水手经过，互相搀扶着，握着酒瓶，唱着跑调的船歌，投来并不友好的目光。

好在两人的穿着都相当低调，压低帽檐，快步前进，很快找到了被标注为目的地的偏僻仓库。

仓库长约30米，宽约10米，高度约有6米，建筑全部为木制，没有任何窗户，只有两扇紧闭的门，没法判断是否上了锁。

莫林和尹莎贝拉先后施展“星空”领域法印，尝试占卜仓库内有没有人，但都没有取得结果。

当前，他们的占卜术还依赖于被占卜对象针对自己的情感，或者更准确地说，这些情感在灵界中激起的波澜。

莫林换用“云图”进行占卜，只能初步确认门后的室内空间是安静的，但这也有可能是里面的人正躺着或者坐着不动，结果并不完全可靠。

这种情况下，进一步的侦查必须谨慎，一旦引起对方警觉导致转移，那与辛西亚的下一步合作就可以提前宣告结束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如果站在街边思考太久的话，也容易被行人或附近住户注意到，很难确保那里面有没有狩猎目标本人或眼线，辛西亚并没有给出猎物们的画像。

“怎么办？”尹莎贝拉小声问。

“跟我来吧。”莫林带着尹莎贝拉假装路过，看准附近没有其他人路过的时机，闪身进入仓库旁边的小巷。

紧接着，他带上黑水晶戒指，施展了“奥术哨兵”。

这是为了防止小巷墙后就躲着其他施法者。

仓库是坡屋顶，屋嵴距离地面的高度超出了施法者的6米法术感应距离，给了莫林可乘之机。

“奥术哨兵”飞到屋顶正上方，球形“以太”外壳上伸出两条30厘米长的尖刃，像镊子那样轻轻夹走了两块瓦片。

瓦片下面是沥青层和防水布，莫林小心地在尖刃上附着火元素，以适合的热量进行软化，穿透了防水层，同时没有引起明火。

最后是承担防水层和瓦片的屋顶木板，一番操作之后，总算在不产生噪音的前提下，连钻带撬地在木板接缝处搞出来一个小洞。

灯光在刚钻穿木板的时候就透了出来。

通过这个小洞，莫林启用“奥术哨兵”的夜视摄像模块，看到仓库里确实有人。

下方视野内，两个男人正坐在一起玩骰子，看不见的地方很可能还有更多人蹲着。

“休息，先休息一会……”

一些列耗时近半个小时，通过“灵智镜面”进行的精细操作，令莫林产生了十分明显的精神疲劳。

他坐在了小巷里。

尹莎贝拉什么都没说，也跟着蹲下去，伸手帮他揉起了额头和太阳穴。

“会感觉好些吗？”

“好多了。”

“嗯……现在看来，就算你失去了全部学术声望，去当小偷也能混成一方大盗，说不定还能收几个徒弟。”

“哈，这可不像是一位神职人员说的话啊，艾斯缇神官。”

“只要不在教堂里说，她不会听到的。”

晚上11点，稍作休息后，莫林重新施法，继续使用“奥术哨兵”透过小洞观察室内。

一旦获取建筑内部的视野，也想相当于获取了对那边空间的感知，从而能够以室外的第一个“奥术哨兵”为中继，在室内施展第二个“奥术哨兵”。

莫林给这个法术上了一层黑色“涂装”，并且只赋予其基本的观察功能，尽量减小体积。

黑色的法术球体悄无声息地穿行，越过高处的木质三角屋架，镜头转而向下。

小巷里，尹莎贝拉看到“以太”屏幕上的图像后，轻轻捂住了嘴巴。

“他们……究竟是什么人？”

莫林摇头：“总之不会是善男信女。”

仓库里，地上、货架上、桌板上摆着许多大小不一的玻璃罐。

闪烁着点点星光的粘稠液体里，浸泡着各式各样的人类器官。

镜头平移、放大，他又在一块桌板上看到了几张当地报纸，版面上的内容都是关于自己的报道。

另外，还有一张用密文写就的信件，末尾没有署名，只有一个黑龙形状的印章。

“吞噬者学派……”

莫林和尹莎贝拉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