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瓷将这话藏在心中,这位邵夫人在这桩婚姻中也算受害人,所以她不好帮着水玲珑揭发她,况且邵常君不可能迎娶水玲珑为正妻,水玲珑也不会自甘轻贱与人做妾。
所以,她说了只能又给水玲珑不切实际的幻想。
她虽希望水玲珑能得到幸福,但这位邵夫人也算无辜,她假装怀孕不过是希望自己夫君多关注自己一些,也算不得什么大错。
林清瓷边想边走便走到了戏台处,温如衡见她若有所思,便安静地跟在她身边。
温如衡身份特殊,无疑是在场身份最贵重的人,但这是华阳长公主的府邸,所以他也没抢人家主位,拉着林清瓷到一处视野很好的位置坐下了。
水玲珑本是邀请来表演的,否则以她如今的身份是不可能进华阳长公主府邸的,所以这会儿,她在戏台侧边远远地坐着,等前面这些表演结束,便是她上去压轴了。
台子上伊伊呀呀地唱着戏曲,林清瓷听不大懂,便有些无聊地四处看看。
她看见之前拉扯水玲珑的那个无赖正在一个公子旁边,很是讨好地不知道说些什么。
她看着那公子与邵夫人眉眼间有些相似,电石火光间似乎想到了什么。
她轻轻扯着温如衡的袖子,指着那公子问“他是谁?”
温如衡调笑着“怎么,你看上他了?”
气得林清瓷轻轻捶了他一下。
“那是邵家的大公子,在吏部做事,怎么了?”
林清瓷觉得自己心中的猜测还只是猜测,但下一秒便见二人冲着水玲珑怪笑,证实了自己的猜测。
台上的戏曲伊伊呀呀地到了尾声,这时,要到水玲珑登场了。
突然间,一个丫鬟在路过水玲珑时将手中滚烫的茶水泼到了水玲珑手上。
“啊!”滚烫的茶水烫得她直叫出了声,满手通红。
她身边的丫鬟也是懂些医术的,水玲珑作为玲珑坊的摇钱树,玲珑坊的妈妈特意为她配来了懂医术的丫鬟,身上贴身带着祛疤降温之类的膏药。
毕竟去贵人府里,多得是厌恶她们的夫人,这种把戏,从她入行那天就见得太多太多了。
林清瓷正想起身便被温如衡拉着,“怎么了?”
“你看”温如衡用眼睛示意她看向邵常君的方向。
只见邵常君当即站了起来,眼中满是心疼和着急,正要赶过去,被邵夫人一把拉住了。
邵常君犹豫再三,坐下了。
林清瓷看到那泼水的丫鬟冲邵夫人笑了笑,那邵夫人也很是得意的笑了,他身边的邵常君担心着水玲珑,眼睛紧盯着水玲珑那边,没有发现。
原来是邵夫人指使啊,这位邵夫人也没有这么无辜。
理清这些后,林清瓷向水玲珑走去,察看她的伤。
其实小面积的烫伤不太要紧,只是很疼,那丫鬟将这伤口处理得很好,这治烫伤的药也很不错。
只是她这手这样,是不能上去再去弹琵琶的了。
“怎么,那个青楼女弹不了了?不如就让林清瓷弹吧,她们关系这么好,林清瓷应该比她差不了多少吧”
朝云公主依然记恨林清瓷说她没礼教,众目睽睽之下讽刺她没文化的事,见缝插针地羞辱林清瓷,明摆着说林清瓷比青楼女差。
华阳长公主十分疼爱朝云公主,方才没能为她出气,所以此番便由着朝云公主。
“姑娘,若是不弹,华阳长公主若退回定金,妈妈到时候,肯定会怪我没看好姑娘,只怕是会打死我,姑娘救我一命啊!”
“没错,青楼女,不仅如此,以后我姨母府里的生意你别妄想了”朝云公主趾高气昂。
水玲珑身边的丫鬟哭求着,水玲珑无奈,真要伸出手,打算拿起琵琶上台弹奏。
“我既然朝云公主想听清瓷弹,那便由清瓷来弹,当然了,清瓷不精与琵琶,只是清瓷弹后,朝云公主不会要回定金吧?”林清瓷一把抢过琵琶,对着朝云公主说。
朝云公主见到水玲珑之前便与她一起,便把水玲珑当做她的人,若水玲珑真不弹奏,朝云公主向华阳长公主随便说两句,真要回定金,水玲珑就难做了。
“自然不会,本公主不仅不会要回定金,还会将尾金双倍赏给这个青楼女”朝云公主满是骄傲地说,很是气阔。
方才那诗只是她瞎猫撞到死耗子,琵琶可是贵族才能享受的乐器,只有贵女和以此卖艺的女子才会去学。
这林清瓷便是运气好,正好会那么些细枝末节的小伎俩,在场有不少听惯了琵琶言语犀利、姨夫请来的名士,够她丢脸的。
温如衡并没有阻止她,因为据他的情报,她并没有学习过琵琶,也没有学习过医术,他此番,不过是证实自己所想。
“朝云公主盛情难却,清瓷献丑了”林清瓷抱着琵琶上了台。
她确实学过几年琵琶,不过是学着玩,弹些自己喜欢的动漫音乐和喜欢的歌曲罢了。
她看着水玲珑,想到她与邵常君的爱不得求不得,脑海里想起了秦时明月的《情动》。
她坐下,白嫩干净纤细的手指拨动着琴弦,边弹边唱“......不是英雄,你不在我的身边。走天涯,一把剑握在手间。漫漫路,踏破铁鞋无觅处。相思苦,刻骨铭心情不古。......”
她端着坐抱着琵琶,她像只受伤的蝶,那琵琶如泣如诉,幽怨绵长,如缺月的月光,将所有人轻轻笼罩在哀伤情境中。
林清瓷一曲毕,满堂皆静。
过了一会儿,温如衡才似从幻境中挣脱,朗声道“如听仙乐”。
所有人被温如衡的声音惊醒,回过神来。
“相思苦,刻骨铭心情不古”昭宁公主轻轻呢喃,似有体会。
林清瓷抱着琵琶下台,清风吹拂她的衣裙,彷若天宫掌管弦乐的仙女。
她将琵琶还给水玲珑的丫鬟,看着若有所思的水玲珑。
那丫鬟拉了拉水玲珑,她才缓过神来。
水玲珑含着泪说“林小姐,多谢你,能否将这曲谱还有这唱词,写下来给我”
“自然可以”林清瓷笑着点头。
“什么浓词艳赋,实在难以入耳”一老者端坐着骂道,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
“莫兄说得正是,词不成词,曲不成曲的,不知在唱什么”
“秦楼楚馆的歌女都不至于唱这种曲子,情不情,爱不爱的”
几位儒士老者用尖酸刻薄的话辱骂着林清瓷方才的弹唱,彷佛骂得越凶,便越是有深厚底蕴的大儒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