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皆静，满堂皆惊。
所有人纷纷停下动作，不明所以地望向怒火滔天的程馆主，根本想不明白，为什么只是短短一炷香时间，这师徒两人怎么就弄得剑拔弩张了起来？
说是要逐出师门这么严重！
难道，是陆言做了什么离谱的人神共愤的事情？
可也不该。
所有弟子，都已经听到了陆言抗倭的事迹。
在陆言还没有归来之前，馆主已经向他们大肆夸赞过陆言。
按理说，陆言该是他们的榜样才对，被逐出师门，不应该。
“师傅……”
有弟子要上前为陆言说话，“发生了什么事情？师兄刚刚回来，有什么事情，是不是明天再说更好？”
“给我滚开！”程馆主怒道，“大人的事情，小孩子插什么嘴？滚一边去！你们只等着看就是！”
师弟撇撇嘴吧，最终还是沉默的退了下去。
还孩子呢，谁是小孩子了。
都快能娶媳妇了。
平时的时候，恨不得把他们当两个大人用。
这个时候，就是小孩子了。
其他人都不敢说话，亦不敢上前了，只是沉默的看着。
和怒气冲冲的程馆主相比，陆言则是要显得澹定许多。
馆中弟子让开之中，馆中空出了一片空旷的练武场。
在这里，平时主要做练习切磋之用，而今天，它则决定了陆言的去留。
陆言在程家武馆学的是长枪，便拿起一杆长枪，提着来到演武场中间。
如果用剑的话，无疑可以把陆言的高级剑术发挥到极致。
到时候别说是四位教习师傅了，就是再来更多的人，也不怕。
然而陆言不想那么高调惹眼。
用长枪会削弱他的战力，同时更符合事实规律一些。
陆言礼貌地询问道：“程师傅，马师傅，柳师傅，武师傅，你们，谁上？”
陆言一句简单的询问的话语，在程馆主那边看来，就像点了炮仗一样，充满了火药味。
这小子，简直狂妄得不行！
听听他这口气，他这是有多小看他们四位老师傅的本事？
是时候杀杀他的微风，灭灭他的气焰了！
不然其他后生，日后也会骑到他们头上来拉屎拉尿。
“我来！”武师傅大声说道。
他是用长枪的，是教导陆言最多的师傅。
在四位教习师傅当中，和陆言感情也是最深的。
可以说，陆言算是他的入门弟子，结果出了这样的事情，武师傅也觉得丢脸。
简直没脸去见程馆主了。
“我授艺与你，不是让你来忤逆师长，无法无天的！今日，我就和你讨教讨教，看你是不是真有资格出这个师，走出这道门！”
武师傅大声道：“来吧，我让你三招！”
陆言：“……”
场中众人，全都担忧的看向陆言。
他们和陆言关系不错，大师兄无缘无故承担了师傅们的怒火，令人心头发愁，同时也担心会牵连自己。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啊！
“承认了。”陆言拱手让礼，然后就攻了上去。
到了这个时候，如果再推脱，对方会更生气。
到时候会发生什么事情，陆言就不知道了，还不如就顺势打上去，早点结束这场战斗。
陆言挽着枪花，一边转着圈一边往前攻去，既通过惯性加大了力道，也加大了枪头的创面。
这不过是枪法中最为基础的招式而已，十分简朴，但异常有效。
武师傅同样也是。
他正想冷哼一声，想教训一下他这个徒弟，在他面前耍枪，应该起手攻势凌厉，让他毫无还手之力，而不是用这种基础的招式时，两兵相接，武师傅感觉手腕一震，巨大力道传来，他握着枪杆的虎口，居然被震得发麻。
这……
好大的力道！
拼力气，居然拼不过陆言！
暗暗觉得大事不妙，武师傅想结束这次短暂的交锋，把长枪收回来，陆言手腕却一抖，以一个刁钻的角度，一枪打在武师傅的手腕上。
“锃”的一声，武师傅的枪，脱手而出，被陆言一枪给挑飞了！
“啊——”武师傅大惊，没想到，不过短短两招，他居然失了兵器。
轻敌了！
预感到大事不妙的武师傅刚想进行下一步动作，陆言却枪出如龙，一点寒芒直冲武师傅的咽喉而去。
武师傅大惊，没想到陆言的招式如此狠戾，如此的……精准！
他没了武器，只能以肉掌相对，但这以肉赤膊，本就不是他的强项，陆言却势如破竹，攻势越发凌厉，一把长枪在手，无一次动作不迅疾，无一次动作不精准！
这一手好枪法，当真是夺目极了。
不过十来招上下，武师傅就被陆言的长枪打翻，躺在地上。
胜负已定。
除了陆言自己，其他人的脸色可谓是精彩纷呈，分外好看。
其他的师弟们张大了嘴巴，有些之前和陆言过过招的，立刻想明白了一件事。
以往和陆言切磋，一定被放水了吧？
不然这谁还打得过啊？！
程馆主他们则是脸色黑如锅底，刚刚那一点想要教训人的狂妄已然消失了大半。
脸色最臭的，是被打败的武师傅。
他怔怔看着陆言，都不知道他怎么就输了。
输在了哪里？
不知道，通通都不知道。
莫名其妙的就输了。
好像不管是从力道还是技巧，亦或者对敌人弱点的把控，他都比不上陆言。
还有战意。
这个年轻人，有着对目标的执着，那种不达目的誓不还的韧劲，简直无人可挡。
这次可以算是他输得最快的一次了。
“哈哈哈哈，好，好啊。”武师傅意味不明的笑了两声，眼睛里的目光却充满了种种复杂的情绪，然后盯着陆言，说：“是我，输输了。”
然后，他站起来，捡起落在地上的长枪，头也不回地离开武馆。
看样子，被打击得很厉害。
陆言对着他背影拱手：“感谢师傅这些年的教导，弟子没齿难忘。”
陆言心里过意不去。
他不是故意要让武师傅这么没面子的。
可是他后续还有应战三位师傅，为了保守起见，陆言只能保留体力，以最快的速度结束战斗。
不能浪，要稳住，不然就容易翻车。
稳健一点，总是没错的。
武师傅没有回头。
他走了，陆言的挑战却还没有完成。
还有三位师傅。
看着场中，手握长枪迎风而立的陆言，接下去要迎战的三位师傅面色深沉无比。
“我，我来。”应声而来的，是马师傅。
马师傅的气势，明显就没有刚刚的武师傅强——虽然武师傅输了。
如今陆言打来一场漂亮的开场，其他人心头自然心生怯意，不敢应战。
如果输了陆言，之后的结局如何，看看武师傅就知道了。
可越是想着武师傅离开时的暗然背影，就越是心生惧意。
在战意上，本就输了陆言一大截了。
再思及刚刚陆言不过几个招式之间，就将教习他的武师傅打败，其余人自问，如果是换成他们自己，也未必能撑得了多久。
不过……
还有一个可能是，武师傅年老力衰，而陆言作为他的亲传弟子，过于熟悉武师傅的招式，所以才早早给人破了防，一败涂地！
如果是真这样的话，其余的师傅，倒是还可能有一战之力。
马师傅应战，赌的就是这个可能。
如今武师傅都被打败了，再不济马师傅也被打败，在武师傅之后被打败，也不算太丢脸。
最大的脸，已经让武师傅丢完了。
这样一想，马师傅的压力瞬间轻了许多。
战意虽然算不上十分高涨，但显然能够坦然应对了。
他从武器架上，抽出一把长刀来。
“我来会会你。”马师傅说。
这次，马师傅没有说什么让你三招的话来，话音刚落，就直接攻了上去。
陆言立即提起长枪格挡，同时后退一步。
长枪可守可攻，论攻击范围，是长枪要灵活一些。而马师傅的刀，则是近战，所以陆言需要拉开差距，不可让马师傅贴身。
只要不给马师傅机会贴身缠斗，那么陆言赢下这场比赛，还是很容易的。
刀光剑影中，马师傅的额头逐渐沁出了汗水。
开始着急了。
他是急于进攻没错，但没想到陆言的防守这么严密，居然没给他找到一丝机会！
再这样下去，率先耗费了大力气进攻的马师傅，会先力竭啊……
果不其然，陆言又赢下了这场比赛。
花的时间比武师傅那场要久一点，和武师傅那场，确实是仗着对对方的了解，所以才那么迅速。和马师傅，则没有那么顺利了。
陆言又不想下死手伤人，招数都留有余地，所以就缠斗得久一些。
“承认了，马师傅。”陆言说道。
说话时，他的长枪，还抵在马师傅的脖子上。
“好，好得很。”马师傅也说了一句类似的话，然后就狠狠叹气，站起身来。
“我输了。”
此时，马师傅已经十分疲惫了，背影看上去至少老了十岁。
反观陆言呢？
除了额头有些汗珠，他的呼吸甚至没有紊乱，依旧十分平缓。
“老了，比不得年轻人了。”马师傅说道，也不知是真心这么认为，还是给自己强行挽尊。
“师傅们要是再年轻上十岁，我可就不是对手了。”陆言说道。
他的本意就不是让这几位师傅丢脸的。
只是今日，他必须要走。
马师傅干笑一声，然后站到了程馆主身后。
“余下两位师傅，你们是一起上呢？还是一个一个来呢？”陆言问道。
这一问，存的是激将法的心思。
再耗下去，体力消耗要是太大，对后面的比赛不利，这点反而不是不利于陆言的。
如果两个人一起上的，陆言也能放开点大，同时节省体力的消耗，胜算要更大一些。
此时，馆中的其他人看着陆言，眼睛已经快要瞪出来了。
他们不明白，陆言到底是怎么用一脸温和的表情，说出这么挑衅、这么欠扁的话来的。
这难道就是天赋吗？
他真的不怕被程馆主打死吗？
太嚣张了吧！
可是，思及刚才的两场比赛，那大开大合，干净利落的身影，他们又觉得陆言确实有这个本事嚣张。
就是太嚣张了，让人很生气啊！
程馆主咬牙，看上去已经快要出离了愤怒了。
他现在与柳师傅还没有出场，本以为是轮不着他的，却没想到，武馆连败两场。
同时，陆言居然还敢放狠话来。
真是气煞人也！
如今，程馆主也不想管什么颜面之类的了，他只讲实在的。
他想让陆言留下来！
就凭着陆言这一身好身手好本事，让他如何舍得将他放走？
莫怪他不讲武德了！
“我们一起上！”程馆主大声一喝，拿起一对短刀，然后就跳至陆言面前。
听了程馆主的喊话，柳师傅犹豫了一会儿，也拿起九节鞭，加入了战局。
既然程馆主都不怕丢脸，他怕什么……
不管输赢，传出去……都不太好听。
诶，也没什么。
应该不会传出去的。
今天在场的全是武馆的徒弟，谁敢传出去，就打一顿。
打一顿就老实了。
虽然现在柳师傅对于打倒陆言心里也有些没底，但对于应付其他的那些徒弟，还是绰绰有余的。
就这样，程、柳两位师傅，一起上了。
三人在武场上打了起来。
而陆言也终于放开了些，不再像前两场那样，存着保存体力的心思，一心只想赢，只想结束战斗，急攻起来。
柳师傅的九节鞭远攻，程馆主的短刀近攻，两人配合得很好。
要是换成其他人，估计早就败了。
然而，陆言……
开什么玩笑？
剑圣会败吗？
那天价的高级技能书又不是白买的。
陆言将程馆主的刀击落，又将九节鞭缠住，挑开。
缴械之后，一枪打在馆主的膝关节，反手又狠狠击中柳师傅的胸口。
刀光剑影中，动作非常的迅速。
两把老骨头，可不禁这么折腾。陆言力道之大，只怕要让他们躺上十天半个月。
凭着之前练就的一身本事，苦苦支撑着。
这场比武，持续的时间比之前更久了一些。
二打一，人数上的优势这么明显，在所有人都为陆言捏了一把汗的同时，
陆言赢了。
是的，一人对战四人，他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