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呼!”
茫茫的雪原中,数十万人齐声发出的欢呼,震天动地。
雪花漫天飞舞。一匹白色的骏马迈着雄健的蹄步,“嘎达”作响着登上一座山岗。
寒风袭来,骏马摇动一下鬃毛,仰首嘶鸣一声。跨坐在它背上的林宇凡,略微带住缰绳,在风雪中眯着眼睛眺看四方。
寒风掠过他身后的大纛旗,发出了勐烈的“呼啦啦”的响声。
觉得脸上似乎有溶雪的水迹,他抬起胳膊蹭了蹭,却更觉得脸上冰冷——袖子上套着铁甲。
铁甲上,现出的是暗红的痕迹。这不是他受伤流出的鲜血,而是被他斩杀的敌寇血渍。
他胯下的龙驹,仍在不耐地摇头摆尾。它披着的重甲装具,与主人的铠甲碰击在一起,“哗愣愣”地响个不停。
还在渴望冲锋,它想继续与主人一起去杀戮,更要接着亲自嘶咬敌人,使得天下尽快安定。
手里一紧缰绳,林宇凡听到坐骑发出暴烈的嘶鸣,两只前蹄立刻腾起,扬起了一片雪雾。
把手中五十余斤重的环首刀向天空,林宇凡大声喊道:“王军必胜!”
“必胜!世行为鉴,守节死义!”数十万将士一起大呼。
十名亲近将领围拢到近前,接受了新的指令:在行军司马和各参军的带领下,尽快清理战场;骑兵率先返回大营,步兵、车兵随后。
命令下达之后,林宇凡率领着数千铁骑,在漫天的飞雪之中踏上回程。
莽原中的大雪下得肆无忌惮,使得他眼前尽是白茫茫,天地浑然不分。
【叮。任务者穿越为《周生如故》剧中的小南辰王,周生辰。】
“收到。”
【任务:主线任务;在国都太极殿,与漼时宜完婚;支线任务:无。】
接到这个信息,林宇凡心中不由得暗赞一声:好干脆的任务。
系统不再做声,林宇凡的脑海中浮现出系统面板的屏幕。
姓名:周生辰
年龄:19岁
体能(包括体质、力量、敏捷等):10/10
智能(已拥有和持续学习的能力):10/10
技能:项羽之枪法;李嗣业之刀势;李广之射术。
抽奖机会:暂无
系统如此给力的原因,不仅是林宇凡之前的任务达成很出色,更因为这部剧实在令人慨伤。
剧情显示:小南辰王周生辰,原本是刘姓皇族,当今皇帝的亲弟弟。
因为从小就名声卓着,他担心被皇族贵戚猜忌,于太极殿对皇兄立誓;“臣弟自请脱离皇姓,永守西州,不踏入中州半步。”
帝允。
辰遂改母姓,承继周生氏的南辰王位。为表敬意于先人,他自加“小”字,称小南辰王。
为避免皇族之间的猜忌、仇杀,再就为天下万民考虑,他十三岁离开北陈的都城所在地中州,来到西州守御。
治军严明、身先士卒、战无不胜,西州因他而安定。百姓和乐、客商往来,长安成为北陈商贸重镇。
时称“千载长安,周生如故”。
凭借着勇略的天赋,他以超强的武功,聚集起七十万西州兵将,成为震慑反叛者骚动,护卫北陈疆域的重要武装。
武将向来被朝中官贵猜忌,更何况他声名大噪。
他虽坚决恪守着当初的誓言,再没进入过中州。可这些并没换来他想就此度过一生的愿望,仍落入了嫉恨他的权贵们,为他设好的陷阱。
之所以如此,和他与一名叫做漼时宜的女孩,发生了甜美恋情也大有关连。
收了这个女孩为徒,他称她为“十一”。
两人相互爱恋,却因为周生辰又有“不娶妻妾、不留子嗣”的誓言,再加上漼时宜母家,要嫁她为太子妃——太子篡位为帝,而不能牵手在一起。
战场上从没败绩的他,最终被伪皇帝设计逼迫而擒获,被施以剔骨惨刑。
周生辰受刑三个时辰,刽子手剥离、抽取了他身具的“美人骨”而死。临终前,他不为惨痛呼一声,只说“辰此一生,不负天下,唯负十一”。
漼时宜闻听,自请去了高贵的母姓,身着大红盛装,从高耸的城楼跃下而死。
这两人成为千古悲剧人物,有他们自以为的时代背景禁锢的原因,却令观者大为不平。
林宇凡知晓了这些信息,心中感叹:从城楼跃下的不是漼时宜,本就是小南辰王妃;被抽撤美人骨而亡的不是周生辰,而是不忍见到天下骚乱的仁君。
周生辰最大的追求是希望万民安乐,所以才会发生这场惨剧。若他统御天下,万民必然更是安乐,也不会再有对漼时宜的遗憾。
我不扫荡此乱世,天下何时可以安定?!
漼时宜不为我属,千古奇冤何能平灭?!
鱼与熊掌可兼得。
林宇凡打定主意,立刻开始筹划与反击那些无耻的权贵。
所谓江山美人,若不能就此拥入怀中,岂不再成为了此刻的小南辰王的憾事?!
“报小南辰王,大营已然临近!”
周生辰的十名亲近将领,被他称为十弟子。这是他的大弟子宏晓誉,英姿飒爽地打马来报。
“回营!”
林宇凡(周生辰)从剧情中回过神来,右手挥向依山建立的,宏大严整的大营。
数千铁骑依次进入营门,大营上下早已得到战胜的讯息,留守的兵将纷纷出来迎接,军营内外尽是欢呼声不断。
众星捧月一般,周生辰在众将军们的簇拥下,骑马进入中军营地。
出帐迎候的一名头戴纶巾、身披鹤氅的老者,连忙拱手致礼道:“恭喜殿下,大获全胜而归!”
他的话音落地,左近的侍卫兵士一起拜礼高呼:“恭喜殿下,大获全胜!”
周生辰意气风发地回道:“军师,久等了!”
这位儒雅老者,正是周生辰王军的军师谢崇。此人文韬武略俱佳,是皇帝特意调来辅左周生辰的。
若说周生辰有征战天赋,也应该感谢谢崇的倾心辅助。
此时的谢崇再次施礼,跟着下得马来的周生辰,一起进入大帐内。
侍卫用铜盆打来清水,周生辰一边盥洗,一边对陪伴在身边的几位徒弟笑着吩咐道:“先去犒劳将士们!仍是三件事——杀牲、备酒、起篝火!”
大徒弟宏晓誉与几位师弟、师妹,立刻欢天喜地:“遵命!”
帐内安静了下来,周生辰盥洗已毕,随口问道:“军师,天气阴冷,为何还没命人点起灯烛?”
谢崇正在若有所思地出神,一时没答上来。
“点灯!本王要查阅一下地图和沙盘。”周生辰转身对侍卫们吩咐道。
几名侍卫立刻点起了几盏连枝油灯,以及二三十只手臂粗细的蜡烛,再忙着挂好地图,揭开沙盘上覆盖的布帛。
帐内顿时因此显得辉煌,周生辰自顾走去四尺高、六尺长的地图边,嘴里说道:“将士们在做酒宴准备,我们也不必枯等。军师对军中的调度安排,不亚于萧何,我们就先来看看目下军情。”
见没有得到回应,他诧异地转回头去。只见谢崇脸色犹豫不定,左手伸向右手的袍袖内,像是要拿什么东西出来。
一把拉住他的手臂,周生辰笑着说道:“军师,本王征战才归,不许说及它事!”
谢崇看着满脸喜色的周生辰,只得把伸进袖子里的手抽了回来。
两人走到地图前,周生辰仔细查看着地图,再一一指点着。
目前的世界类似南北朝时期,长江北面是北陈,南面是南萧。另有蛮夷居于漠北、辽东,再就是云贵等地仍不清静。
这是大局势,再就是各地时常有不同的叛军为乱,使得占据北地的北陈境内总有征伐。
周生辰手握重兵不假,但综合实力却并不是绝对天下第一,尤其还有来自皇帝和一众亲贵们的掣肘牵制。
望着这幅地图,他自顾说道:“我北陈虽然北有六镇戍守,南有江淮天堑,囊括了中原,看起来可以虎视天下。可毕竟漠北有柔然、辽东有胡狄,西边诸羌不宁,南边更有南萧这个大敌,真是令人不能安枕!”
他说得康慨热烈,谢崇却显得心不在焉,数次都要摸向袖内。
周生辰只当没看到,只是继续注视着地图,嘴里再喃喃地说道:“近来各藩镇的诸王、大将们,似乎也有不安宁的状态,也应该严加关注。”
转过头去,他对谢崇说道:“军师,难道本王的担忧不对吗?”
连忙拱手,谢崇赶紧回道:“小南辰王一直为国事操劳,可谓是朝乾夕惕、兢兢业业,在下颇为敬佩。”
“那么,军师以为呢?”周生辰接着问道。
谢崇观察了地图,随即说道:“以此次作战来说,我北陈目前关注的重点,的确应该在藩镇的治理上。然后,才能希图南下,与南萧争锋。”
点点头,周生辰再低声说道:“派往各处的斥候、细作,可有什么回报?”
谢崇才作摇头,就又要把手伸进袖筒。
“王军大捷,就是有些屑小想要为乱,必也是不敢的。”周生辰拉着他的胳膊,再走去沙盘处。
谢崇只得带着心中的焦虑,再陪着神情欢快的他,走到了五尺宽、一丈长的沙盘边。
沙盘内,一座座山岭,一道道河流,一片片森林,一处处平原,在早已对此熟记于心的两人眼里,不是几堆沙土石块,而是清晰的天下大势局面。
“王军目前处于黄河河套的长城以内,此番获胜后,军师以为应该如何处置后续问题?”周生辰关注着沙盘上显示出来的,自己的势力范围,头也不抬地问道。
也是来了兴致,谢崇随后建议着,哪片丘陵应该予以布置游骑,哪处平原应该布置重兵,又哪处可以屯田,哪处可以开凿出盐田。
两人正在讨论着,大帐门口传来一阵喧哗声——以大徒弟宏晓誉为首,十名亲近将领说笑着,指挥侍卫们把美酒的坛子、炖肉的盆子,接连端了近来。
看着这欢乐的场面,谢崇犹豫再三,还是开口说道:“殿下,在下有几句话要说,不要在帐内饮酒了。”
“军师说得对!”周生辰附和着说罢,立刻对宏晓誉等人喝道,“大捷是将士们一起奋战获得的,本王怎能独自在帐内享用美食?必要与将士们一起欢饮才可!”
宏晓誉等人当即说好,谢崇的嘴里“呃,啊”了几声,就被周生辰不由分说地拉着手臂,与众人一起出了大帐。
看起来漫无边际的营地里,此时在每座营帐外面的空地里,都升腾着红彤彤的篝火。
“将士们可都能吃到肉食,喝到美酒?”周生辰询问道。
“回殿下,肉食都可以分到,只是炖肉时间过长,”宏晓誉拱手回道。
“这还是难事嘛?!”周生辰大笑着说道,“天气又是寒冷,将士们何必苦等?!传本王之命——于篝火上架好大锅,把肉块切成薄片送入沸水中,再投入各样香料!不需三之一刻,立刻可以享用!”
“遵命!”宏晓誉大声答罢,立刻派人分别去指示。
不多时,营地的空气中,就尽是熟肉的美妙香气。
“军师,如何?”周生辰得意地看着无数的营地篝火,以及将士们肆意地说笑。
“殿下,”谢崇终于忍不住,似乎急得眼圈都红了,“我们还是进帐吧。在下另有要事,”
“千万不可!”周生辰立刻拒绝了,“若是平时都还好。现在将士们不惧失石、浴血奋战之后大胜而归,我们怎么能撇下他们呢?”
说罢,他不由分说地对徒弟们说道:“分别去到各营监督,将士们无论品阶,必要吃到肉食、喝到美酒。本王随后跟来,与将士们同乐!”
宏晓誉等人再次领命,快步走去通告。
周生辰握着谢崇的手,带着感激之情说道:“军师年纪虽大,可也只好再代本王劳苦。我们分开巡转,务必让将士们尽兴才好。”
谢崇嗫嚅着再要说什么,周生辰紧盯着他的眼睛说道:“天气已然寒冷,我们更绝不可冷了将士们的心!”
说罢,他大笑着向营地走去,一众侍卫跟随其后。
谢崇看着他的背影,心里不由得感叹道:的确是关爱将士们之举,可殿下却不知道我已经心急如焚。
营地阔大,周生辰又要走遍全营,要亲眼见到将士们的欢畅神情才可。
谢崇这边走了几处营地,终究因为心里有事而着急,却再也看不到他,只好命侍卫寻找。这边找了,不多时又说去了那边,谢崇只得连连暗自叹气作罢。
直到夜半时分,他才见到醉醺醺的周生辰,在侍卫们的搀扶下,大声说笑着返回大帐。
再要近前说话时,谢崇却见他大笑着说道:“军师竟然没有为将士们的大捷多喝几杯?”
谢崇刚要答话,又听他接着说道:“我醉欲眠卿且去,明朝有意抱琴来!”
听了这句神来之口的诗句,谢崇不得不当即叫了个好字。
见周生辰已是神识不清,他也只得慨叹着作罢,再忍下了想要说的话。
终究还是不能踏实,谢崇干脆就守在醉得大睡的周生辰身边,希望看到他醒来的时候,立刻与他议事。
周生辰睡了约摸两个时辰,睁眼看去身边。
在帐内火盆的光亮中,只见谢崇倚靠着一张凭几,脑袋已经垂到胸前,也发出了鼾声。
转过头,周生辰重新闭上眼睛,心里暗自思忖着。
他自然知道:谢崇想要拿出来,却一直没有合适机会说出口的,是中州朝廷发来的宣布皇帝驾崩的诏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