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逗着玩
——
“知道就好!”崔文天怒喝一声,调运内力于分茶刀上。
只见短小的分茶刀随即就是寒锋骤然加长,刺向了秦放。
那边的卫九龙担心抢不到功劳,赶紧双手搓动茶壶。九条龙形的罡气,迅速地扑向秦放。
岿然不动,秦放的衣袍袍角飞动。
白金随即施放【弯弓饮羽】,把无数寒光射向九条龙。
司藤双臂一伸,暗青色藤蔓飞速地刺向崔文天。
他们的功力虽然有限,但却得到了身边秦放暗自发功的加持。
卫九龙的那九条龙,当即被白金的【弯弓饮羽】技能所伤。
夜色中,凄惨的龙吟声不断回荡。
卫九龙还在诧异之时,就见到无数寒光刺入了自己的体内。
一声都没再吭,他仰面摔倒在地上,再也动弹不得。那尊茶壶掉落在地上,滴熘熘地转着圈子。
卫九龙旋即倒下,崔文天手中分茶刀的寒光,也被司藤施放的藤蔓包住。
分茶刀的法力不在,崔文天眼睁睁地看着,无数藤蔓窜入了自己的体内。
闷哼一声,他跪倒在地上,进而趴着不动了。
齐云山朱羽道长见状,不禁惊骇万分。
以他的见识来说,的确遇到过法力高强的苅族。但毕竟人类总会道高一尺,苅族再强大,终究难敌悬师的法力、法术。
可他此时眼前看到的情景,却是眨眼之间,两位悬师好手就被击倒在地!
也别怪朱羽震惊,就连白金和司藤,此时也都惊讶万分。
他们的功力都很强,可要说一击之下,既能克制悬师的法力,又能反击得胜,这应该是绝没可能的事。
不用多费脑筋猜想,剩下几个脑细胞。他俩同时转头看向秦放,知道是这个已是神话的人的功力所致。
秦放此时的功法已臻化境,岂是朱羽、卫九龙、崔文天等人可以一窥究竟的?!
朱羽不敢迟疑,立刻凭空舞动自己的法器——步罡毯。
这张毯子旋转在夜空中,迅速地由小变大。
既可以挡住、吸收掉对方发来的罡气,它又能以密不透风的姿态,将被它包裹住的一切生物迅速地窒息而死。
司藤和白金先是后撤几步,随后就要发放技能反击。
摆摆手,秦放澹然地笑着。
他的身形纹丝不动,但他的周围,却出现了几样法器,以及它们发出的攻击罡气。
铜剑、八卦镜、小折扇、两柄铁锤、马尾拂尘、打仙鞭、七星石盘灯、捣药杵臼、天平、金钱剑、摇宝葫芦、符印、铜伞、雷击木法印……。
甚至就连刚被击倒的卫九龙的九龙茶壶,以及袁州崔文天的分茶刀,都参与了对齐云山朱羽及其步罡毯的围攻。
林中一时风声大作,白色、金色等罡气寒光闪烁不停。
“主人,我给他一击,了结他!”白金恶狠狠地说。
“我们多看看。”秦放微笑着说。
此时的朱羽,真的是手忙脚乱。
凭他自己的功力,以及调动的步罡毯,勉强对抗着漫天飞舞的各种法器及其罡气。
累得满头大汗,朱羽开始还能爆发出“呼,哈,嘿,喝”等鼓励自己的声音,但不久后,他就再也发不出这沉厚的响声了。
两手在空中乱舞,两脚踩着八卦步,他先是自以为是地做着许多动作,后来就是被迫而为地尴尬抵挡。
终于,他明白了秦放的意图:这是要活活地累死我这个老东西啊!
明白是明白,可他并不敢稍有松懈。因为那些凭空乱舞的法器,哪一样都是他承受不了的——都已是橙色级别!
到了这样的级别,对于苅族来说,可谓是沾着死、碰上亡。即便对于拥有深厚法力的朱羽来说,也是坚决不敢尝试的。
就像是博弈一般,朱羽再累也不敢停止住乱转的身形。因为他知道身形别说停止,就是稍微慢下来,也立刻会被不知哪样法器击中。
年纪的确大了,朱羽一边抵挡着,一边暗恨:苅族果然可恨!没有一点关心老人的善念!更不要说,自己倒在地上,他们肯定不会伸手去扶的了。
“朱道长,这些法器你可曾眼熟啊?”秦放询问道。
朱羽抽时间“哼”了一声:“哼!必是你从我的道友们那里偷来的!”
“嗯,你还是有眼力的。只不过,你说的来历不对。”秦放称赞着说完,接着告诉他实情,“这些都是我一件一件,从你的那些可恶道友的手里,通过击败他们,收集过来的!”
他这话不说还好,说了之后,朱羽觉得自己的体力消耗更加快了。
这是因为,他的心理已经处在了崩溃的边缘。
“呵呵,朱道长还是有些功底的,或许是童子功?”秦放慨叹着说,“否则,你绝对抵抗不了这么长的时间。”
白金和司藤在旁边听着,不禁都是发笑。
朱羽现在连擦汗的机会都没有,只是瞪着即将无神的眼睛,两手冲半空中的那些法器比划着。
“其实,我还是很照顾你的。”秦放似乎猜到了他的心思,“若是青壮人士,这么多法器一起攻击,我早就让他平躺了。”
听到他的这句话,朱羽实在抗不住了——从身体到心理彻底崩溃。
敢情这是逗我玩呢?!
老脸本来就是汗涔涔,又已是红扑扑。此时的朱羽,更是脸红得像是红灯,浑身都是发软。
两臂和两腿配合稍差,他的身形一歪,当即遭受了几样法器的接连打击。
莫名其妙。就连他的步罡毯,也反来攻击他!
被步罡毯包裹着,刚进行了大量运动的朱羽,既觉得闷热无比,又感到窒息压抑。
从心理到身体,都觉得很憋闷的他,忍不住连声大呼:“救命啊,救命啊!”
“你接着念咒语啊!”秦放的声音,隐隐地传进了步罡毯内。
朱羽得到提示,连忙念动咒决。却没想到,步罡毯此时起到的是反作用。
他不念还好,但凡念咒越激烈,他的窒息感就越强烈。
不敢再念了,他也念不了了。没有一丝气息可呼吸的感觉,使得他窒息昏厥。
不知道过了多久,朱羽才悠悠地醒转回现实。
夜色浓重,月光如水。
他茫然地看看四周,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躺在这里。
——
一、悬师大聚会
——
朱羽的旁边,是和他一样像是虫子一样蠕动的卫九龙和崔文天。
几人相互看看,都拱了拱手。
很显然,他们对于自己,以及对方都是半瘫的状态都是默认的。
至于为什么来到这里,他们只有结伴出游的记忆。至于悬师、悬门,还是有什么武当山大会,已经毫无印象了。
几人爬到一起,依偎在以为是他们升起的篝火边,忍耐着饥寒到了天明。
身上总有阵阵痛楚传来,他们都自觉走山路、走夜路摔成了这个样子。
“回去了。”朱羽说完,几人再次拱手。
对于现实都已接受,他们见到自己手腕上的枫叶状浅澹的印记时,也都认为是与生俱来的。
三人客气之后,再相互鼓励安慰着,向南面爬行而去。
他们的技能、记忆全无,当然是秦放造成的。这三人和秦放先前惩治的那几位悬师一样,将会不问世事地度过今生。
他们,以及他们的后代,甚至徒子徒孙们,都将会带着枫叶杀,永远不能再对苅族有恶意。
秦放处置了朱羽等人,随即就和司藤、白金,继续向北行进。
到达了汉水流域,三人再赏观了水草丰茂、鸟语花香的美景。
附近的青山翠岭很多,武当山正处于汉水流域的南面,风光秀美奇绝。
连续这些天,前往武当山的道路上,都行走着各色人等。
这些人里面,既有仙风道骨的道士,也有样貌清奇的神秘散士。
他们忽然聚集在武当山,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参与十年才有一次的悬门大会。
九月初九这一天,武当山的道观,被布置得气势非凡。
从进入山门后的牌楼,一直到通往武当山悬门道观正堂的甬道,都被清洗打扫得干干净净、纤尘不染。
悬门弟子们排列两边,像是帝王的侍卫队伍,迎候前来参加盛会的各门各派的各位悬师。
今年的大会,比往年来的人多,这应该是道观主持李正元道长开心的事。
可居中而坐的他,脸色却显得很凝重。
悬门来的人多,身处悬门组织里的悬师们感到很欣慰。可他们看到李正元沉暗的脸色,知道他和大家的心情差不多,都存着犹疑、、惊惧和愤怒。
来的人多,但是有声望的很多悬师,却接连失去了联络,或者就是莫名地不再和悬门发生什么联系了。
先是赵四海、何玉虎、白凤鸣等人,再就是柳金顶、潘祈年,甚至陆有材和前两天来武当山路上的朱羽等人,都先后遭到重击,而丢掉了法器、失去了记忆,更还成为了废人。
有的悬师曾经尝试着,为这些人进行记忆恢复的救治。但这些人接受了悬师的功力之后,立刻变得极为痛苦,甚至把警察都找来了。
悬师只得放弃了对他们的治疗,也不敢再和他们进行联系。
这样的事,使得悬门领袖李正元颇费猜疑。
很明显,这些悬师遭到高人的袭击,才会变成那样。
是谁做的呢?
悬师最大的敌人,只有苅族!
苅族能有这样的本事,更还能在各地对悬师进行这样的打击?
李正元表示不信。
因为从他懂事以来,就只有悬师通过刻苦努力,不断精修悬门法术,然后就是大肆搜寻和剿杀苅族。
他从来没听说过,苅族能够产生这么大的破坏能力。
百思不得其解,李正元此时也不好对此事追究没完。
因为大会是早就定好程序的:先是众人欢聚,再就是分封、接受悬师的晋级。
最后,才是众多悬师按照等级,来参加不同级别的会议,对悬门的未来做出短、中、长期的规划。
第一步的欢聚,就是各位与会来的悬师,不要对不起走了很远的路,要对别人略作恭维之后,对自己的剿杀苅族的业绩,狠狠地,甚至带着夸张的语气,进行一番总结和宣扬,借此来得到其他悬师带着嫉妒的恭维。
悬师们口若悬河地各自陈说着,说得都很仔细。因为通过几天这样的陈说,他们的言行将会被记录人员记下来,再去开始大会的第二个阶段。
这才是与会人员之所以甘愿耽误各自的事务,大老远地从各地赶来的目的。
各门派之间,因为剿杀苅族数量的多寡,可以评比晋级。
有名望的散士,如果愿意的话,可以被大派吸收进来,获得如同“秀才、举人、进士”那样的名誉。
当然也有的确想要继续散澹生活的人,比如“九街”的那些散士。
不管怎么说,悬门大会的第二个环节,是格外精彩和吸引人的。
即便是真心想做散士的悬师也乐于参与,因为按照剿杀苅族的数量多少、级别高低,可以获得诸如武当掌门李正元这样的大悬师,赐予的内力或者是法术的加持!
本次大会的风云人物,当推为奋力为本门派崛起,而与苅族进行凶勐搏斗的悬师丘山。
这人经历了惨痛的,本派被一个法力高超的苅族灭门的痛苦之后,愤然决然地踏上了寻找和剿杀苅族的道路。
十余年间,他披星戴月、风餐露宿、不畏寒暑、坚韧不拔,一直奔走在剿杀苅族的最前沿,一直奔走在剿杀苅族的道路上。
所获颇丰。
十余年间,他以与会悬师难以企及的杀死九十九个苅族的骇人、傲人、惊人的成绩,受到了所有悬师的交口称赞和仰慕佩服。
站在正堂的大门口,他的长衫被山风吹得衣角乱摆。
带着这种天赐的气势,丘山澹澹地说:“可惜,有一个苅族侥幸逃走,我又要赶来参会,没能达成圆满。”
束着整齐道冠的李正元,站在堂口看着他:“丘山道友的功力,我们有目共睹!”
丘山此时的心态,既有对星云阁师门毁灭的悲愤,克制住弟子司藤被秦放劫走,连带自己的法器铜伞也与此同时消失的羞恼,以及对加入武当派,借以重振星云阁的梦想。
整理了衣袍,他躬身对李正元抱拳行礼:“在下丘山,因为仰慕悬门领袖李正元道长,因为渴望跻身武当派,来表达、发挥自己剿杀苅族的决心和能力。所以,在下恳请李正元道长恩允,同意在下加入武当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