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你确定……在这等重要的宴会上,真的不缺一个舞伴吗?”
阿尔曼微微上前一步,堵住了辛德瑞拉的去路。
他的语气悠然,面带俊雅的笑意。
不得不说阿尔曼的皮囊很是不错。
脸部线条硬朗有型,深邃的眸子继承了阿伦黛尔公爵的特色。
再搭配上那显赫的家世,也难怪能够获取众多少女的欢心。
只不过这些条件放在辛德瑞拉的面前,却是无法让她连神色都变动一下。
看着没有丝毫退却之意的阿尔曼,少女的眼里出现了一丝困惑与不解。
刚才她小心翼翼地释放了一丝属于眼睛的力量,但是面前的人只是受到了一丝影响之后,便很快恢复了正常。
观阿尔曼的力量也不到晨星境界,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恢复过来。
是老师所说的一些具有精神抵抗性的宝物么……
冷漠的眸子微微转动,打量着这位阿伦黛尔家族的少爷。
对于阿尔曼的身份辛德瑞拉在第一时间就知道了,毕竟上次才刚刚见过一面。
如此想来,身为北境顶层家族的少爷,身上有什么防护的东西倒也是显得十分正常。
而阿尔曼此刻浑然不觉自己已经经历过一次精神威慑。
他目光绕过那略施粉黛的绝美脸上,与金黄的眼童对上视线。
这是一双多么漂亮而又精致的眼睛啊,足以让任何人深深迷醉进去。
纯洁无暇,连漫天的星辰都在她双眼面前失去了璀璨的光芒。
阿尔曼的眼中出现了一丝迷醉之色。
现在他的心中是如此的渴望得到她,仿佛一直有一根羽毛在心头刺挠。
“我不需要舞伴,所以……让开。”
辛德瑞拉眸子低垂,语气冰冷彻骨。
她心中莫名出现一股烦躁,似乎有什么想要发泄出来。
少女的反应不由让在场旁观的人脸色微变。
毕竟少女面前的这位可是阿伦黛尔家族的少爷,忤逆了他的意思可没有什么好下场。
更何况他声名狼藉,那些欺男霸女的事情也有迹可循,人尽皆知。
如果不是因为自身的位置,没有人会想讨好他。
他们没有想到这位有着惊人美貌的少女竟然如此刚烈,恐怕这次要凶多吉少了。
一些人不由为辛德瑞拉感到惋惜。
不知是在惋惜花季少女即将折枝,还是感叹世间罕有的美丽将要蒙尘。
一些被美貌所迷惑的少年,心中有着一股跃跃欲试的冲动。
但是眼睛瞥见阿尔曼之时,就好似遇到了一堵无法翻越的高山,令人望而止步。
可恶,为什么非要让我在这个岁数,遇到生命中第一百二十五个想要守护,却无能为力的少女。
不少少年看着阿尔曼逐渐冷漠下去的脸色,心头仿佛被利刃划开,正在滴血。
此刻辛德瑞拉单薄的身子如同暴雨中的白玫。
那些人群中的窃窃私语,那些不断眺望过来的惋惜贪婪眼神,尽皆化作了凌厉的雨珠,向着似乎飘摇不定的白玫落去。
他们想看到飘零的白色花瓣被暴雨击碎,想看到花朵不堪重负从枝头跌落……
但是这些情况只存在于他们的现象之中。
现实中辛德瑞拉并没有如他们预料的那般,出现退缩求饶的景象。
甚至这些暴雨的击打,都无法让其动摇一丝。
少女依旧脸色冷漠,金黄色的双眼似乎有一种璀璨的色泽自童孔处溢散。
她或许也没有想到自己如今的心境如此坚韧,面对这些贵族的注视毫不胆怯,面对他人的邀请也能果断拒绝。
这还是原来那个见到人就害羞脸红,不敢抬头直视别人的自己吗?
这还是那个因为一点私房钱就感到心疼的,对于任何事情都任劳任怨的她吗?
辛德瑞拉微微眯起眼睛,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从何时起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或许,是因为那时候突然横生的变故。
或许,是因为在路途上见惯了死人的惨状。
又或许,是她在‘老师’手下的不断隐忍……
以前辛德瑞拉很难相信在短短几个月的时间里,就能将一个人的性格改变得面目全非。
但现在她信了。
因为自己就是一个最好的例子。
此刻,阿尔曼没想到自己的几次邀请全被拒绝。
他冷着一张脸,望着辛德瑞拉的神色,心头恍忽回想起了那些来自帝都的贵族,看向自己的神情。
那种不屑,那种看不起自己的姿态几乎一模一样……
阿尔曼又想到了自己即将迎娶帝都贵族的小姐,不再会有北境这边的自由生活。
不能仗势凌人,不能随意找女人发泄……
他的心中顿时一阵痛苦,呼吸逐渐急促,双目微微有些泛红。
恰巧周围参加宴会的贵族窃窃私语,阿尔曼仿佛听见了他们在隐约地讥讽自己。
“瞧瞧那个人,明明是公爵的子嗣,却只能迎娶侯爵家族的女性。”
“而且听说还是来自于帝都呢,想想那边帝都贵族对我的歧视……”
“啧啧,恐怕是个男人都受不了吧……”
“……”
这些窃窃私语的声音宛若一双双显露白骨的枯手,正死死地抓挠着阿尔曼的心脏,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这种压抑,也让他无暇思考这些贵族怎么可能知道自己家族如此隐秘的消息。
他们对于辛德瑞拉的谈论,在阿尔曼的耳中皆化作了对于自己的讥讽与嘲笑。
他看着四周向这边不断望过来的视线,羞耻的愤怒在内心不断滋生。
但是残存的理智让他还记得这是家族的宴会,所以并没有大声吼叫,只是回以阴冷的目光。
四周的人果然被阿尔曼骇住,一时间也停止了讨论的私语。
他们不太明白自己干了什么,会被这位阿伦黛尔家族的少爷如此盯着。
此刻他就好似一头饿狼,幽绿色的眼珠仿佛要择人而噬。
见到四周被自己镇住,阿尔曼终于是勉强感到一丝舒心。
这就是身份所带来的的权利,这就是北境顶层家族的威慑。
但想到这一切特权都要在进入帝都之后消失不见,他稍有改变的心情顿时再度恶劣起来。
很快这一切情绪,变为了对面前少女几乎毫不遮掩的欲望。
阿尔曼很清楚自己需要寻找一个途径发泄。
想到这里,他便再度靠近了辛德瑞拉几分。
此刻阿尔曼彻底褪去了自己友好的外皮,露出自己的真实面容。
他也不想在搞什么前戏。
自己只要得到身体就好了,要别人的心干什么。
而此刻少女金黄的眸子好似漠视众生的神明,没有夹带一丝感情。
她注视着向自己走来的阿尔曼面无惧色。
或许辛德瑞拉此时的想法,便是为自己的老师带来一点小小的麻烦,似乎也停不错的样子。
毕竟是别人找上的事,这也无法怪罪在自己的身上吧。
阿尔曼脸色阴沉地伸手抓向少女薄弱的肩膀,然而被辛德瑞拉灵巧地避开。
她的本意是想再激怒一点,最好是让他破口大骂的程度。
想到这里,辛德瑞拉一时有些叹气。
自己终于是变成了心思不纯之人吗?
黑色的裙摆轻轻舞动,如优雅的蝴蝶闪动着翅膀。
层层晃动的褶皱,似黑夜里浅浅的浪花摇曳。
只不过当辛德瑞拉转身之际,呼吸却勐地停顿了一瞬。
她干净如琉璃一般的眼睛倒映着远处的人影。
在刹那间,好似与今日阳光下的幻影重重叠叠。
金黄色的眼童涌动着瑰丽的色泽,漠视众生的神明仿佛拥有了人类的感情。
冰冷的泥塑逐渐悄然裂开一丝缝隙,直至完全瓦解。
少女遥望着远方的人影,心中似乎蕴含了一抹不知是何情绪的期待。
阿尔曼看着自己抓空了的手,面色一点一点的愈发狰狞。
四周的人群好似再度传来嘲笑的视线,令他神经有些崩溃。
“看啊,连一个弱女子都抓不住,阿伦黛尔家族的少爷就这?”
“是啊,这简直是我看过最好笑的笑话……”
“……”
然而事实上,周围的人群根本不敢看他。
这片地方安静得简直有些过分。
才刚刚进来的季言自然也被这里所吸引目光。
毕竟其它地方的宴会都是热热闹闹的。
哪像这边,安静得呼吸声似乎都能听见。
季言本来在与爱丽闲逛之后,给她买了一套礼服,便在巴罗洛梅的带领下来参加宴会。
而其它四人这被他交给了克里斯汀,毕竟有些情报对于她来说还是很有用的。
有着爱丽丝所设下的禁制,季言也并不需要担心他们会挣脱束缚伤害到那位公主殿下。
事实上他也曾邀请克里斯汀来参加宴会,然后便被她认为自己是在膈应人。
毕竟顶着这样一副毁容的面貌去参加宴会,那所受到的恶意简直无法想象。
对此季言表示完全可以变幻样貌去参加,到时候与北境的贵族打打交道,可以了解更多的情报。
这对于势力的发展还是有一定的好处。
但是克里斯汀想了想,还是拒绝了。
她表示自己要去找埋于银月城里面的暗子,然后与白夜组织取得联系。
毕竟也不能再这么像一个废人的生活在季言这里了。
虽然克里斯汀的身体已经可以自我行动,但是他仍旧有着一丝担忧。
所以那四人也勉强算是四个保镖。
至少季言不认为除了爱丽丝以外,在银月城有人能伤害到四名辉月术士。
所以便放心地让克里斯汀出去了,而自己与爱丽丝则来宴会探探虚实。
只不过没想到刚到会场,便遇到了如此一幕。
在望见那少女似乎向自己发来期待的目光时,季言一时间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吐槽。
主要是面前的场景似乎槽点满满的样子。
被贵族纨绔少爷骚扰的少女,然后想要借人解围……
是不是下一刻就主动贴上来,然后对那个纨绔子弟说自己其实有同伴了,直接将自己推出去成为挡箭牌……
这到底是是哪个年代的古董套路……
“请问这位先生,今晚我能成为您的舞伴吗?”
一道优雅轻柔的声音自耳边响起,季言抬眼望去,是一个极为漂亮的少女。
深红色的礼服在她身上得到了完美的展现。
“我已经有舞伴了,您再找一个吧。”
季言撇了这位少女一眼,然后举了举正牵着爱丽丝的手。
而爱丽丝在见到她的时候也是如临大敌,但是听到季言的回答之后又放下心来。
幸好我就知道有坏女人肯定会窥觑季言哥哥,所以我一早就和他约定成为舞伴了。
坏女人,你来晚啦。
爱丽丝露出一个胜券在握的微笑,心中也对于出发前来自克里斯汀的提醒感到深深的谢意。
嗯,还是要多谢姐姐的提醒呢。
我一定会拦住这些窥觑季言哥哥的坏女人的!
艾尔希在得到季言的拒绝时微微一愣,随后看向了小小的爱丽丝,显然这不过只是借口而已。
她本来想找一个感觉不错的人来作为今晚的舞伴,但是找来找去却并没有找到。
那些人的眼中几乎无一例外都透露令人恶心的欲望。
好不容易在人群中看到季言较为顺眼,却没想到自己会被拒绝。
难道是她没有魅力了吗?
艾尔希低头看了自己一眼,根本看不到脚。
此刻其他人见到这一幕,恨不得自己取而代之。
季言余光观察到他们的反应,便有些宽慰地点了点头。
嗯,似乎又成功避开了老套剧情。
……
而另一边,此刻毫不掩饰自己的阿尔曼,宛若一条恶龙,那狰狞的魔爪已经蠢蠢欲动。
单薄的辛德瑞拉好似娇弱的公主,眼中满怀期望地看向远方,等待着王子的拯救。
然而那位被人期待着的王子,只是看了一眼这里,就骑上了白马打算离去。
甚至手中还牵着另外一位公主。
辛德瑞拉沉默一会儿,随即突然低声笑了起来。
也是,自己现在的模样变化太大,她自己都认不出来了。
更何况是季言呢?
我隐瞒了这么久,他现在也不认识我也很正常啊……
而且盼望他能来拯救我什么的,根本就是妄想……
辛德瑞拉如此自我安慰着,但是心中却始终有着一股莫名的失落。
金黄的光芒隐隐流转,看着好似被愤怒冲昏了脑袋的恶龙,她忽然间明悟了什么。
随即平静地便将属于公主的衣服撕开,露出了里面坚硬的盔甲,低声自语道。
“老师,如果……这就是你所期待的……”
然而就在此时,一道无奈的声音突然自她的身侧响起。
“这位美丽的小姐,请问今晚您能成为我的舞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