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月城,内城区。
四辆马车纷纷行驶至一座宅邸门口。
随后在下人的搀扶下,四位贵族迈着优雅的格调走下马车。
抬头看了看其它几人,皆是露出一张优雅得体的笑脸。
只不过随后他们所说的话却充满了火药气味,似有针锋相对之意。
“哈,竟然是奇普里安子爵啊,真是好久不见。”
“咦?还有席兹尔男爵,你们竟然是一起来的吗?”
一名中年男子笑呵呵地说道,随后他身旁的那名贵族也漫不经心地开口。
“说实话,我竟然都没有想到奇普里安子爵还会有时间出现在这里。”
“你难道就不担心你离开的这一段时间内,家里面的小老鼠又重新繁殖起来么?”
原本心情就不是很美妙的奇普里安子爵,在听到他们那隐隐的嘲讽之后,顿时也懒得继续维持脸上的笑容。
当即就阴沉下来,目光不善地看着对方。
他们几人虽然名义上是老朋友,但是实际也算是老对手的关系。
毕竟在暗地里也各自扶持了一位贵族用以分割北境。
因此他们自然无法避免一些躲不开的摩擦。
这种情况之下,哪怕真的是老朋友的关系,在利益面前也能消磨殆尽。
毕竟贵族从小所养成的环境,便决定了他们为了利益能够放弃绝大部分事物。
其中自然是包括了情感这种东西。
“我家里出现老鼠,又关你们什么事情?”
“并且我听那几只老鼠说,似乎已经将爪子伸到其它贵族的领地里了。嗯……就是不知道是哪几位贵族呢?”
闻言这两位贵族也是脸色微变,一时间有些惊疑不定。
他们也无法判断奇普里安子爵话语里面的真假,但是内心的确是在担忧自己的领地里面,是否进来了其它势力的探子。
如今他的话也加重了两人内心的忧虑。
“好了好了,你们也消停一点吧。”
“你们在这里争论,岂不是平白让其他人看了笑话……”
苍老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却是席兹尔男爵见这边争论不休,全然不顾这是在大街之上,便友好地劝导着。
“嗯……”
他看向对面两位贵族,一时间脑袋卡了壳,浑然不知对方的名字。
见此这两人也不由摇头,对于席兹尔男爵的这种情况后怕不已。
幸好这种意外并没有降临在自己等人的身上。
要不然变成这种记忆里极差,跟白痴一样的家伙那真是一生都不敢出去见人了。
两人也就任由席兹尔男爵在这里茫然地思考着,起身向着已经打开的宅邸走了进去。
奇普里安子爵对于他们的动作微微皱眉,随后便提醒这位健忘的男爵一同进门。
在四人进去之后,很快大门缓缓合上,只有四辆马车孤零零地停在宅邸的外面。
……
“你说蒙太奇子爵找我们过来是因为那个东西吗?”
“该不会最近又有什么消息了吧。”
“这谁又知道呢?说不定是因为阿伦黛尔公爵的问题,所以才找我们过来谈论如何瓜分北境。”
走在前面的两人低头谈论,他们对于巴罗洛梅将自己等人召集过来也是好奇不已。
主要他也没有具体说明什么事情,只是单纯地发出召集。
因为这位蒙太奇子爵的身份特殊,也就唯有纷纷赶来,生怕错过什么。
“我们现在可就在阿伦黛尔公爵的领地里,你这么说要是被他听见了,岂不是让别人难堪。”
“哈,不过一即将死亡的老人而已,又有什么可怕的?”
其中一人轻笑一声,对于同伴所说的话面色丝毫不惧。
“而且我正盘算着如何驱使吞下阿伦黛尔家族的势力根基,到时候也就不用再拘泥于这个身份……”
他们正是马利克侯爵的背后支持者,而那位奇普里安子爵则是克鲁格侯爵的背后支持者。
虽然他们的爵位不过是子爵男爵,但暗中的实力却皆是辉月术士,也唯有如此才能有底气说出这种话语。
而这一切都要摆脱那个“门”所赐。
想到“门”,两人的眼中皆露出一丝疯狂与痴迷。
正是因为那个“门”,他们才会有如今的成就。
没有它,自己等人就只能是区区边缘人物,而非现在可以三言两语间就决定北境未来走向。
如果说那位被信徒称呼为新神的存在是信仰团体的中心,那么这个“门”也就是五人产生链接的关键。
不过想到那个势力,两人不由产生一丝忧虑,皆沉默下来。
毕竟这个信仰团体所涉及到的极有可能是被称呼为神的存在。
而神……
绝对不可能是他们所能抵挡的。
尤其是在收集了有关于黄昏之主降世的资料以后,就更加笃定了这一点。
所谓的辉月,在神面前不过是大一点的蝼蚁罢了。
正因为此,他们对于“门”就愈发的渴望。
因为能给予他们如此实力,那么是否能代表着“门”与神同等……
而且那一次“门”还只是开了一道十分细小的缝隙。
他们就已经抵达了辉月的层次。
而如果门缝更大的话,那么自身是不是又会有所长进。
想到蒙太奇子爵将自己等人召集的种种可能性,他们的心情就不由变得更加急切与高涨。
无论怎样都好,只要能继续增进自己的实力……
脚步越走越快,很快就来到了院子里,见到等候已久的巴罗洛梅。
而在他的旁边,似乎还有一人的身影。
见此两人顿了顿,便继续走了过来。
只是内心却悄悄升起了一丝警惕,毕竟在以前会面,也从未见过有陌生的人影掺入进来。
“好久不见,蒙太奇子爵。”
其中一人率先问候道。
“嗯,好久不见。”
巴罗洛梅转过身来,以平静的语气回应道。
只是在两人的眼中,他的脸色似乎有那么一点奇怪。
目光从巴罗洛梅移到他身旁微笑的青年身上。
首先对他的印象便是人畜无害,而后是跟蒙太奇子爵一样有着帅气的外表。
而后从那微微有些相似的相貌中,两人隐约猜出了什么。
“蒙太奇子爵,这位是你的后代吗?”
巴罗洛梅并没有正面回答,只是嘴角含着笑意看着对方。
如果到时候的话语不顺季言的心意,恐怕自己又将被关上数天禁闭。
所以还是不回答最好。
“好吧,可是现在还不到将详细信息告诉后代的时候吧,怎么,你想违反我们之间的约定吗?”
其中一人步步紧逼,神色间露出不满。
这是能告诉他人的事情吗?
哪怕是后代也不行!
毕竟辉月术士的寿命就已经能够让他们经历很多代后人了。
除非是晚来得子,否则一般起步都是祖父的辈分。
另一边,季言听到这位贵族的话语,不禁向巴罗洛梅那边望了一眼。
如果真这么说,他其实已经违反了部分约定。
至少卡特就知晓了一点有关“门”的信息,虽然也不是很多的样子。
由此看来巴罗洛梅也不确定“门”以后是否会出现,所以才会有所隐藏,让卡特免得以后对“门”有所指望。
万一以后再也不出现了呢?
就在季言浮想之际,那两人的目光再度不善地望了过来。
那眼神里面,似乎有一种想要将自己杀人灭口的感觉。
而此刻,奇普里安子爵与席兹尔男爵也来到了这里。
五人至此正式汇聚。
后面来到的两人目光也首先放在了季言的身上,对于他为何出现在这里也是询问了一番。
随后在巴罗洛梅的沉默中有所猜测,几乎同一时间就达成了共识。
哪怕席兹尔男爵也没有反对,毕竟他只是容易忘记记忆,又不是脑子不好使。
所以现在就有四道想要杀人灭口的目光聚集在了季言的身上。
四人对于巴罗洛梅的意见也无需理会,因为这显然是违反了他们之间的约定。
只不过就在他们想要步步逼迫的时候,奇普里安子爵却突然面色骤变。
他身边的气势如海浪一般瞬间向四面翻涌。
恐怖的气息在刹那间就蔓延至了整个院里面,而且大有一副向外面扩散的趋势。
内城区的阵法也被这股气势所惊动,瞬时就开启对这里进行限制。
然而在这股威势下,阵法竟然显得有一丝摇摇欲坠!
“竟然是你!”
愤怒的声音如惊雷一般,在众人的耳边轰然炸响。
其他四人脸色也随之剧变,望向眼中含着无尽怒火的奇普里安子爵。
“奇普里安子爵!你是疯了吗!”
“奇普里安子爵,请你冷静下来。”
“……”
在奇普里安子爵的恐怖的气势之下,其它四人身影浑然不动。
他们也都纷纷开启了自身的威压用来限制莫名发怒的奇普里安子爵。
“巴罗洛梅!竟然是你吗!?”
奇普里安子爵直呼其名,丝毫没有一丝尊重。
“什么是我?”
巴罗洛梅不断加持着自身的威压,因为他感觉奇普里安子爵的气势都向自己喷涌过来。
现在就属于他一人所承受的压力最高。
巴罗洛梅此刻感觉莫名其妙,奇普里安子爵为什么要一脸怒意地看向自己。
难道就这么愤怒自己泄露秘密吗?
可是也不见其他人有什么太大的反应……
“那人现在就在你这里生活得好好的,你还在装傻是吗?”
奇普里安子爵咬牙切齿,他刚才竟然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微弱气息。
这是自己绝对不可能忘记的耻辱。
那个逃掉的小老鼠如今竟然在这里活得好好的,甚至还得到了相当程度的救助。
而且现在就放在自己的眼皮底下,这不是挑衅又是什么?!
“我领地里面的小老鼠是不是你安排过来的?”
愤怒似乎化作了实质,令空间都出现了丝丝扭曲。
四周的花草直接被碾压为了粉末,而亭子也不断颤抖,能听见连续不断地喀察声。
听闻奇普里安子爵的话语,其他三人也脸色阴沉地一同望向了巴罗洛梅。
巴罗洛梅的眼皮顿时一跳。
他的确有些不太明白小老鼠是什么意思,但是奇普里安子爵领地似乎的确出了什么事情。
再联想到刚才他含怒所说的内容,以及这些天唯一的陌生人……
巴罗洛梅沉默地看向了季言,这个锅他好像真的背不起。
季言此刻则在想克里斯汀到底做了什么,能让这位辉月术士如此生气。
他不由感叹不愧是主角,所惹下的麻烦似乎都不小的样子。
现在要叫爱丽丝出手救场吗?
而另一边,奇普里安子爵见巴罗洛梅一言不发,丝毫没有辩解的意思。
目光一沉,伸手一挥。
看来要自己亲自将那只小老鼠抓出来了。
……
此刻的克里斯汀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就安安静静地待在这里,竟然也能遇见那位让自己狼狈不堪的辉月术士!
而且更关键的是他已经看到自己了!
克里斯汀心中顿时涌起了一股怒火与悲伤。
她想起了为自己而死的侍卫,想起了这一段时间所遭受的痛苦。
但是内心更多的,还是一种无能为力和自责的感觉。
克里斯汀自责自己连累到了季言。
虽然有爱丽丝这位未来的圣女在身边,但那也只是未来的圣女。
一想到季言将要面对辉月术士的怒火,她想要做些什么,却发现什么都办不到。
难道自己又要经历一遍失去的痛苦吗?
难道今生的自己就如此命途多舛吗!
克里斯汀的头巾松动,自空中飘落,露出一双萦绕着水汽的眸子。
她的身躯微微颤抖,透着无尽的不安与惶恐。
明明,明明自己都已经发誓,会保护所有珍惜的一切。
但是……
为什么!
为什么命运要跟自己开这种玩笑!
难道自己走错一步,就需要付出如此沉重的代价吗?
克里斯汀脑中不由浮现出这几日与季言相处的种种画面,心中顿时后悔莫及。
什么社会性死亡,这些根本都不重要啊!
一想到那雨夜的温暖就要离自己而去。
克里斯汀感觉有无数股寒冷在沿着血管一路往心脏蔓延,似乎要彻底冻结。
这一世自己又改变了谁的命运?
季言本不该在这里结束的,结果却要因为她的缘故……
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
需要命运如此戏弄她!
晶莹的泪珠自眼角落下,滴落在地上,碎溅为细小的水晶。
为什么每一次都是这样,为什么我没有能撼动世界的力量。
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