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双手紧紧攥成拳头,青筋毕露,“那褚家家大业大,若好好待淑芸,我也就忍了,但淑芸死后,他们还——,唉,这教我如何能忍?”
“后来,我独自潜进褚家后院,把淑芸的尸首运了出来。”
“我知我亏欠淑芸许多,但从那时起,我便立志要悔改,哪怕逆天而行,也要把心爱的人救活!”
听完老者所说的,我心中不由得生出一阵唏嘘。
问世间情为何物,只教人生死相许。
那位淑芸女士一定是无法忍受和不爱的人在一起,与其长痛一辈子,还不如选择了却余生。
“老先生,那后来呢?褚家势力强大,总不可能任凭你就这么抢走尸体吧?”我好奇地问道。
“哼哼,你想的没错。”老者发出两声冷笑,“凭褚家的势力,他们很快就知道事情是我干的,更何况我根本没想隐藏。”
“我与褚家自有一战,那只是一桩小事,倒不必去谈了!”老者如此说道。
他口中的小事,却撼动了当年风水界的整个格局。不过对他来说,或许只有与淑芸相关的,才是大事了。
“那么,那位褚家大少爷呢?”我提了一嘴。
老者露出得意的笑容:“你说他?与我一战后,他性格大改,认为世间女人都是红颜祸水,只会使得兄弟不和,手足反目!在之后的事,我也不知了。”
如此说来,这位“褚大少爷”便是褚择天无疑了。
也不知褚择天后来又如何落到王老船手上,看来他们这一辈人,倒有许多故事。
“噢……我知道了。”我点头道:“您为了救活淑芸女士,所以就设计了这么一个汇聚天地灵气的机关,又在此守候了整整六十多年,想要将木盒解开。”
“我说的没错吧?”
“不错。”
老者看向手中的木盒,发出一记深深的叹息,“虽然我至今都毫无头绪,但为了淑芸,便是再花上一甲子也是值得!只可惜,人不得不服老,我的思绪早不如年轻时敏捷,即便再有十个甲子,解开的它的机会也只会越来越渺茫。”
“老先生,不怪你,因为这个木盒是无解的。”我笑着说道。
“无解?”老者双目圆瞪,“你可不要胡说八道!”
他花费了一个甲子的时光,如何能接受这种说法。
“因为这个木盒少了一个面。”我凝眸道来。
“少……少了一个面?”老者先是大惊,随即思索起来。
“这世间的所有阵法都是一个整体,缺少任何一个细节都不行,更何况是如此精密复杂的木盒机关呢。”我静静地看着木盒,仿佛在欣赏一件顶级的艺术品。
“而少的那一面,正是整个木盒机关中最关键的那一面。”
虽不知是何人造出这木盒,但其巧思只怕在世人之上。
“管他面不面,一个破盒子,砸开就是了!”张宝才忽然说道。
老者没理会他,显然是在思考我所说的少了一个面的事。
我对张宝才说道:“这木盒巧夺天工,你当制作之人没考虑被砸开的事吗?若不正面解开机关,里面的东西自会毁去。”
这时,那老者仔细端详起盒上咒文来。
六十四个面,六十四个咒文,分别代表八卦的六十四种卦象!
若能找到不存在的“第六十五卦”,是否能将它解开?
老者研究了一个甲子,对这木盒已是了熟于心,他于脑中设想出一卦,然后一一印证上去……
果然能解开!
老者先是喜,后是悲。
第六十五卦的确能解开木盒,但这本就是“不存在”的卦象,自然也意味着木盒“无解”。
“妙,妙啊!小友,我研究了整整一个甲子都没悟出来,你只看上两眼就悟到了,唉,我果真没看错你!你确是奇才!唉!”老者又是兴奋,又是叹息。
在旁人看来多少有些奇怪,只有我能理解他的复杂情绪。
“不过是一点小聪明而已,对解开木盒的秘密并无助益。”我诚恳答道:“老先生谬赞了。”
“淑芸,我已尽力,你泉下有知,可千万不要责怪我。”
“这六十年来,我日想夜想,就是为了将你从天府之门中救出来。”
“如今一切竟都是泡影,可能这就是天意吧。”
当知道自己无能为力的时候,眼泪也就失去了它的意义。
“白福小友,我能拜托你一件事儿吗?”老者露出慈祥的微笑,满眼殷切地看着我。
我不禁蹙眉:“老先生,你请说。”
“对我来说,这个木盒已经变得毫无意义。”老者悠悠地看了一眼木盒,随即把它递到我面前,“不过,这木盒若真能在一人手中解开,那人非你不可!”
既然无解,我又如何能办到?
“老先生……”我有些为难,“其实我只是替别人来取财宝,说句可能会冒犯您的话。就算你把木盒给了我,我也会转手也会交给别人。”
“哈哈、哈哈!你倒是个诚实的孩子!”
老者大手一挥,“小友,我并不在意你会将这木盒给谁?”
“不在意?”我很是不解,“这可是您复活心上人的关键?”
“即便无法解开,但这里面或许装着打开天府之门的钥匙,要是被有心之人拿了去,总不会是一件好事。”
“非也非也。”
老者并未理会我的劝阻。
“此物既然无人能解,那么不管拿到木盒的人是谁,最后它都会重新回到你的手上,因为你是唯一有可能解开它的人。”
我眉头皱起。
虽说我也是风水师,却不太相信这种宿命论。
老者看出我的脸色,便说道:“先不聊这个,你等我一下!”他转身去了里面的房间。
我与其他人交换过眼神,便静静等候。
“来了!”不多时,老者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