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绍初入刘祈营地内部,他心有惊讶,凭目看去,刘祈军中,营地分区,非常严格,各营帐之间的距离,就像是专门量过一样。
在营地两侧,还有水渠修建,几乎将整个大营围住。
便是一大早,远眺校场外的丘山,还能看到密密麻麻的部从,迎着朝阳正在加紧训练。
干净、规律、勤劳。
这是袁绍的第一印象。
注意到袁绍满是好奇的眼神,刘祈笑道:“本初可是奇怪,为何我部营舍为何如此布局?
以此距离,乃是我部下将领赵云于前番实验下,验证营舍若是生火,于四周营舍点燃之远近。至于水渠之开凿,则有生活等用,也幸而靠近我部之所在,正有河水流过。”
“原来如此,绍受教了!”袁绍露出恍然之色。
为刘祈邀入帐舍后,能见帐内桉几两侧,摆满了简牍,书桉之上,则有不少翻阅之文书,足可见刘祈于军中之勤勉。
见此,袁绍有些汗颜,以时下朝中局面,每日都在变化。他所领之中军校尉部,其中军事诸方面,都交于副将处置,难有刘祈这般认真。
“本初此番到来,怕是有要事罢?”
邀请袁绍落座后,刘祈含笑道。
袁绍猜不出刘祈内心真实想法,但想到近段时间内,同大将军府主簿陈琳所言,还有刘祈之于印象,他知道同刘祈对话,没必要拐弯抹角,遂颔首道:“这次来寻希德,确有要事。而今天子病重,此亦是朝野尽知。
绍早跟随大将军,以时下之况,一旦朝中有变,自当匡扶皇子辩,协助大将军,以安朝野。
希德本为宗室,又心怀匡扶汉室之心,值此大变之际,还请希德助我等!”
在单独面对刘祈,说起皇室中事,以关乎天下安危时,袁绍丝毫不惧,便也当面直言,这令刘祈有些意外。
袁绍显然非是笨人,其人如此明言,可见料定他刘祈,不会与旁人言,更添信任,其后定有高人指点。
刘祈眼中不觉出现了上次陈琳的面孔,于他为人方面,他能感觉到陈琳甚是信重。
从之所论上看,而今袁绍即明着倒向何进,也算是代表了袁氏高门,及一众士人的态度。一般情况下,皇帝,还有老上司江沛,想要扶持董候刘协,本就是逆势而行。除非能赶在何进等人前面,将刘协的名分给定下来。但以掌控兵权的何进,确也属于一个巨大威胁,难怪汉末时,蹇硕会先诛何进,可惜最后功亏一篑。即便事成,何不是宦官继续干政?
见刘祈在沉吟,袁绍也没有打扰。
刘祈与江沛的关系,还有皇帝私下之恩遇,谁人不知,这次何进以他到来,也只是尝试罢了。
若是刘祈感到为难,只需在关键时刻,刘祈之统领左校尉部,能保持中立,于大将军何进是时掌控雒阳,便已有利。
实因蹇硕之万人,加上刘祈人马,还有宫内一些效忠皇帝之禁军,力量委实不小。依这两日私下所议,大将军何进甚至打算在关键时刻,迎西凉人马而入雒阳。
西凉人马中,现今最大的两股势力,一部是董卓,另一部则是原董卓部将,前青州刺史胡轸。
何进之想法,便是迎董卓之部,原在董卓死死压住胡轸,其兵力更为强悍,一旦雒阳有变,即可成事。
但从陈琳等一应谋士建言中,这董卓如同豺狼,一旦引入,怕为大患,是故将军府内,也是争论不休。
就在这样的沉默中,刘祈忽然抬头道:“本初既然说完了,那可否听我一言?”
一个时辰后,袁绍心事重重的离开了刘祈的营舍。
一直注视着袁绍的马屁消失在道路尽头,刘祈才回往大帐之内。
荀或行事迅速,已然安排好刘祈交代之事。
看到刘祈踏入,他同王楷一道迎了上去见礼。
“希德,不知袁本初态度如何?”王楷沉声道。
荀或未说什么,但其面上却是澹定自若,同王楷一道,含笑看向刘祈。
刘祈目视二人,然后盯在了荀或脸上,道:“不出文若所料,袁本初若非无奈,否则也不会助力何氏外戚。
天下之所以有而今这困境,主因外戚与宦官干政,若是有更好办法,以士人治之,其又岂会依赖何氏……”
说到这句话时,刘祈也是怅然一叹。
袁绍企图拉他进入何进帐下,或是置身事外。但他引经据典,各论外戚与宦官危害,不论前者,袁绍内心岂能无感。而当刘祈将荀或的一石二鸟计策,稍加透露目的,袁绍便思虑重重,甚至连再劝解刘祈的话,都未道完,即匆匆离开。
蹇硕以天子所想,打算继续以其宦官为主,而扶持董候,何进之外戚则想扶持刘辩。
在此之外,难道真没有其他办法,于皇帝刘宏后,行做努力?
是于一月前,荀或适时的提出了解决之道,同刘祈所想,不谋而合。此法若是成功,也能更好的解决江沛所虑,更能将宦官和外戚一网打尽,进而将朝政归于朝臣。
此法,正如刘祈所想,也不过是为大汉续命办法,时下可还有其他好策略?
二人在听完刘祈叙述后,荀或目光有些深远,其颔首道:“若是袁本初能策应,再有曹孟德之部,及羽林郎,江公成事之机巨大。
而于西凉军中,希德本与胡使君关系亲密,一旦请之相助,来援雒阳,此番有更大概率。
难点还是在于,上军之部,同大将军之间,会否冲突升起,但而今,此间问题,或可决也!”
如何让宦官与外戚产生冲突,进而让两方同归于尽,这正是荀或谋划之重点。
其中关键,则是各方内部安排之人助之,在原本的计划里,荀或打算让刘祈亲往拜见曹操。可今日还未去,没想到袁绍主动寻上门来。
如果袁绍能参与其中,那比曹操更为有利。
到时候,以袁氏高门的影响力,于雒阳稳定大局,也有力度。
刘祈,或是荀或倒不担心袁绍会将其中事情告诉何进,就像袁绍、陈琳等人,不惧刘祈将其部所言,告知蹇硕一样。
因为从集体上而言,大家都是士人,同两者势如水火,更为士人掌控朝廷努力。这其中唯一受损的,恐怕只有汉室天子和宗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