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香的肉味儿还停留在陈阳舌尖，但是他的大脑已经空白。
“这肉...”
一个箭步上前，他想要看看小欢的身上。
“不，没事儿的，陈阳哥哥！”
小欢咬着牙慌忙躲避，似乎有什么秘密。
“起开！”
陈阳发力拨开了她的手，一副陈阳毕生难忘的画面出现在眼前。
小欢的腿肚子上，有一个鲜血淋漓的缺口，大小正和刚才他吃掉的肉相当。
陈阳刚才吃下去的，是小欢的肉。
是她忍着剧痛，一声不吭的对自己下刀子，割下来的肉。
一瞬间，陈阳像是失去了所有力气，跪在了小欢面前。
这个女人，竟然挖自己的肉来喂他。
眼看自己的秘密被发现，小欢低着头小声道：
“陈阳哥哥，没事儿的，你太饿了，我只割了一点点，没事儿...”
小欢辩解着，同时为了防止感染，赶紧拿酒精在伤口上滋了一下。
结果，是扎心的疼。
小欢惊叫一声，一下子倒在了地上，捂着腿肚子，那里鲜血直流。
顺着她指尖缝隙流出来的血，彻底惊醒了陈阳。
他慌忙上前扶住小欢，满脸复杂。
“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值得吗，值得吗...”
说着，他的泪水竟然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一想到自己刚才竟然吃了小欢的肉，他的心里就异常难受，好像全身都带着刺。
夜风呼啸，小欢的头发在风中凌乱，但她仍然挂着那充满阳光的笑。
“陈阳哥哥，真的没事儿。”
“我就当减肥了，每天割一点点给你吃，到了岸上我就会瘦了呢...”
陈阳抱住了她，泪水打湿了她的肩头。
“傻丫头，别说了，求你别说了。”
“我不吃你的肉，我就是跳海，也绝不能让你再做出这样的傻事情了！”
小欢一听他要跳海，紧紧攥住了陈阳的衣袖。
“陈阳哥哥，我不准你死，你答应过我爸爸的，要永远照顾我。”
此刻，陈阳所有的心结终于全部被冲开。
能有这样一位割肉喂自己的女人，此生何求！
他依旧跪在地上，抱紧了小欢，用这辈子最郑重的语气承诺道：
“小欢，我答应你。”
“此生不负！”
“我一定会让你活下来的，我要用余生报答你今天对我所做的一切！”
小欢伸出手，捂住了他的嘴巴。
她不要陈阳的承诺，她只需要他的怀抱。
这一夜，天上的月亮很圆，船上的两人抱的很紧。
......
等到第二天陈阳醒来的时候，又是烈日炎炎。
而腹中的饥饿，比昨夜更甚十倍。
饥饿就是这样，没有任何理由，饿就是饿，饿狠了要吃人。
可陈阳只是看了看小欢腿上那触目惊心的疤，心中巨大的负罪感就瞬间冲散了一切。
那么雪白美丽的腿上，就活生生的少了一块肉。
还被自己吃到了肚子里，吐都吐不出来。
小欢也醒了，她同样虚弱的难以忍受。
眼下，只有吃压缩饼干了。
因为昨天的教训，小欢没有把一整包饼干拆开就啃，而是把那块压缩饼干放到地上，拿小刀开始分割。
一块巴掌大的压缩饼干，被她分成了足足二十份，每一份只有指甲盖大小。
她收好了其中的十八份，拿起小小的两块，递给陈阳一块。
“呐，陈阳哥哥，这就是我们午餐。”
“咱们以后每天只吃两顿，中午一顿，晚上一顿。”
“至于早上，咱们就睡懒觉，如何？”
此时的她，已经有些脱水，嘴唇发白，但是还是认真的笑着。
陈阳接过了压缩饼干。
虽然他此时快要饿死，但是还是吃不下去。
因为他是丧尸。
在之前肉食供应充足的情况下，他当了太久的正常人，一时间都有点忘了这个身份。
可到了现在，他和小欢在本性上的差异，越发体现。
小欢一口就把饼干吞了下去，而陈阳则是三下决心，才堪堪把饼干送到嘴里。
丧尸吃素，等同吃屎。
屎能吃吗？
当然可以！
屎里面含有大量未被人体消化的蛋白质，脂肪，水，而且还有最宝贵的植物纤维。
就算屎里有细菌，那也是人体内死掉的细菌，反过来说也是蛋白质。
但是世上，又有几个人能吃的下屎。
这是一种刻在DNA里的本能，是人类千百年来进化出来的结果，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婴儿也不会去吃屎。
这同时也是自然选择的结果，在古代肯定有食人族，也有食屎族。
只不过最后这些异端族群全都灭绝了，存活下来的后代，骨子里都对吃人吃屎有着发自灵魂的抵触。
陈阳现在要克服的，就是这种抵触。
饼干入口，并没有甜味，只是散发着一股心理恶臭。
陈阳当即就发出一阵干呕，飞快的趴到船边，把肚子里仅存的食物倒吐了不少。
旁边的小欢一脸不解的看着他。
“陈阳哥哥，你...”
“我没事，我一定能吃下去的，再给我一块。”
一块压缩饼干下肚，陈阳脸都绿了。
可是他还在坚持。
小欢看他那一脸坚毅的样子，只好转身又拿了一块给他。
饼干再次入口，又是那种发自灵魂的厌恶，直冲脑门。
按道理来说，这饼干有丝丝甜味，理应不至于如此。
但就跟屎也只有丝丝苦味，甚至比不上苦瓜一样，这是心理恶臭。
第二块，陈阳吃了就就地打坐。
双手紧紧的扣住膝盖，强忍着自己吞了下去。
陈阳不知道的是，自己已经完成了一项史无前例的壮举。
此时此刻，小艇之外战火纷飞的全球，已经有超过40亿人感染。
可这40亿人中，不管多少英雄好汉，从来没有一只丧尸实现仅靠意志就吃下素菜。
成百上千万的丧尸到最后活活饿死，都没有吃下一口身边堆积如山的蔬菜。
也许是为了奖励陈阳做出如此壮举，在他吞下饼干后，海上突然阴了。
很快，船上传来啪嗒一声。
一滴雨水落下。
陈阳和小欢皆是一愣，随后大喜。
“下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