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僵持不下之时,一道男声从身后的院门处传来。
“怎么回事?”
侍卫们闻言心中一喜,“殿下,您自己回来取了?”
“取什么?”顾庭轩慢慢走过来,目光在沉千雪脸上来回观察着。
沉千雪抬起头,脸上神情平静,“我告诉他们,我要进去取样东西,我能进你的院子吗?”
她虽然极力克制自己的声音,尽量保持平静。但目光牢牢锁定在顾庭轩的脸上,心里充满了不安和紧张
顾庭轩默了一瞬,避开了她的视线,低声道:“你想看什么?”
沉千雪的心渐渐沉了下去,她凄然一笑,“自然是想看看太子殿下有什么缺的?住的好不好?怎么?难道太子殿下金屋藏娇,不敢让我进去吗?”
顾庭轩看着她失望伤心的面色,心里一慌,开口道:“娇娇,其实…”
他的话没说完,院落中的一侧的耳房,突然传来了开门的声音。
一个身穿白衫绿裙的窈窕少女,从房内走了出来。
只见她年纪不大,五官娇美,皮肤白皙。
一头浓密的乌发,一半用一根白色玉兰花簪挽了固定在脑后,另一半披散在肩上。
真不愧是日后能与许贵妃平分秋色的大美人,如此简单的衣衫和装扮,却显得整个人光彩照人,如仙似幻。
女子的目光在沉千雪的脸上顿了顿,心中微讶:她自小便被称为蜀中第一美人,也一直认为自己容颜不俗。
可对面的这个少女看着比自己还小,然而一张脸却出落的倾国倾城,一双眼睛更像是会说话,充满灵气。
她俏生生地站在太子殿下身边,竟让人莫名的想起四个字:天作之合。
“你怎么出来了?”顾庭轩的眉头轻皱。
“怎么?太子还想金屋藏娇到何时?不能让我们见见陆姐姐吗?”沉千雪唇角轻勾。
陆展颜面上带了几分惊讶,“这位妹妹,你怎么知道我姓陆?”
沉千雪笑而不答,心中暗忖:且不说我前世就认识你,就连今生,行动开始前,顾庭轩都能单独想起你。
。
想到这里,沉千雪的心蓦地一痛,没有再说下去。
她垂下眼皮,轻轻快速眨了几下眼睛。再次抬头时,脸上是与平时无异的笑容。
“我就不打扰陆姐姐和太子殿下了,阁中有事,我先告辞。”
不等顾庭轩回答,沉千雪便赶紧转过了身。鼻尖的酸涩上涌,她眼眶一热,立刻就有水珠从眼眶中滴落。
“娇娇。”顾庭轩在身后叫她,沉千雪充耳不闻,只顾往前走去。
“娇娇,我有话跟你说。”顾庭轩往前追了几步,胳膊却被一人拽住。他皱着眉头,转头看去,陆展颜正拉着的袖子,满脸痛苦。
“太子殿下,我的孝喘好像发作了。”
顾庭轩见她呼吸突然急促起来,脸色变得煞白,嘴唇也跟着失去血色。
他咬了咬下唇,抬头看了一眼沉千雪已经走远的背影,沉声道:“快去请大夫。”
沉千雪一直走到了花园旁,实在忍不住转过身,身后并不见顾庭轩的身影。
她自嘲的一笑,还能奢望他追来吗?
眼泪再也控制不住,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在眼前形成了一道水帘,遮住了她的视线。她抬起袖子,狠狠地擦掉。
可不知怎么的,眼泪却越擦越多?
她害怕被人看见,走到了没人的假山处,背靠着假山,用牙咬着袖子,呜呜咽咽地哭出了声
“唉。”一声叹息,从假山的那一侧传来。
沉千雪赶紧停止了哭泣,用袖子擦干了泪水,“是谁?”
“阁主”,一袭素白衣衫的陈放,从不远处的假山旁走了出来,他没有抬头,却从袖子中掏出一块手帕,弯腰了递上去。
沉千雪轻轻接过,低声道谢,她知道,他不抬头看他,就是不想让自己难堪。
“无妨,一块帕子而已”,陈放的身体站直,微微侧转了转身,还是没有看沉千雪。
“阁主,现在要到哪里去?我送你吧。”
“我想回自己的院落。”
“阁主,请。”陈放向后退了一步,依旧低着头。
沉千雪吸了吸鼻子,向前走去,陈放落在她身后几部,紧紧跟着她。
一路上,二人谁都没有说话,一直走到沉千雪的院落门口,她才转身。
陈放身量修长,一身素衫更显挺拔俊朗,他静静地立在不远处的阳光下,发间的飘带随风扬起,俊美柔和五官始终一派平静,眼睛微微低垂。
“陈放哥哥。”沉千雪开口唤道。
“阁主,属下在。”
沉千雪突然有一股冲动,很想问问他,那日在天门寺外,为何要刺杀太子?
“陈放哥哥,谢谢你,我可以相信你吗?”沉千雪试探着开口。
陈放心中一跳,慢慢抬起了眸子,目光平静,缓缓开口,“阁主,你可以永远相信我,我永远不会伤害你。”
“那其他人呢?”沉千雪的声音有些颤抖、发紧。
陈放定定的看着她许久,忽然爽朗一笑:“阁主说的哪里话?千秋阁不就做的这些买卖吗?不伤害别人,怎么完成雇主的任务?”
沉千雪知道他不想回答,也不再逼问他,“今天谢谢你,不过你们是不是早都知道了陆小姐的事情?”
陈放点点头:“阁主,如果你信任太子殿下,还是应该听一听他的解释。陆小姐的事,可能有误会。”
顾庭轩此前从未见过陆家小姐,要说他是冲着陆小姐的美名才将人接来,陈放是一百个不相信的。
顾庭轩并不是在乎美色的人,这其中一定有原因。
“好,我会的。“”沉千雪再次冲他感激一笑,转身回了自己的院子。
陈放站在院外,静立了许久。
转身之际,一句轻似叹息的话从他口中飘散而出。
我永远都不会伤害你的。
这边,顾庭轩心急如焚,想要找沉千雪解释清楚。
可陆展颜孝喘病发,一直死死的拉着自己的袖子,自己一动,她就会剧烈咳嗽,呼吸急促,彷佛下一秒就要晕死过去。
他无奈,只得坐在床榻旁边,任她扯着自己的袖子,等待郎中把脉。
头发花白的郎中伸出二指,搭在陆展颜的脉间,闭上了眼睛。
等了片刻,他才缓缓睁开:“殿下,这位姑娘是先天性孝喘,娘胎里带来的,不能根治。”
“平时应忌情绪激动,饮食也要特别注意。要尽量保持心情平静,不可过分大喜大悲。”
顾庭轩点点头,命人送走了郎中,“陆小姐,你先休养,我还有事。”
“殿下”,陆展颜开口,顾庭轩的眸中闪过一丝不耐烦。
“殿下,刚才那位小姐,是您的恋人吗?”
顾庭轩一愣,不知怎么回答?他们似乎,谁都没有提过,双方是什么关系。
“她是镇国将军沉离的独女,是我…前世今生都心仪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