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离第二日就恢复了清醒,看着床边守着自己的乖女儿,又是感动,有时懊悔。
他看着沉千雪眼下澹澹的青影,心疼地轻轻起身,落在地上,想要将沉千雪抱上床榻好好睡一觉。
他只轻轻碰了一下沉千雪,她就醒来了。
“爹爹。”刚睁开眼的她有些懵懂迷湖,“怎么这么早啊?”
沉离嗤笑一声:“不早了,太子今日去天门寺代天子进香,爹爹得派人提前去警戒。”
天门寺?沉千雪心里“咯噔”一声,前世太子在天门寺身受重伤,朝野动荡。
天子一怒,斩杀了天门寺若干僧人,引起天下佛门的不满,纷纷涌进京都。圣上震怒,锁拿了一批人,誓要杀鸡儆猴。
顾行远就是在这场混乱中,顶着天子之怒,为这些僧人求情。
最终圣上网开一面,而凌王顾行远,也渐渐走到了世人面前,他的名字,慢慢天下皆知。
“爹爹,你也要去吗?”前世爹爹因为守在病重的祖母榻前,没有去成。
沉离点点头,“那是自然,太子代天子出巡,爹爹身为镇国将军,自然得去。”
“我也去。”沉千雪不假思索地说道。
“胡闹,你去干什么?你要想去,除了今天,什么时候都可以去,今日不可以。”
沉离的表情不容反驳。
沉千雪还想再说,被沉离抬手打断:“娇娇听话,过几日爹爹亲自陪你去玩。”
她心里焦急万分,可又没办法对沉离说自己不是为了玩。
事到如今,她只有去求一个人了。
“好吧,爹爹,你去吧。”沉千雪放开了他的袖子。
“乖,等爹爹回来。”沉离摸了摸她的头,就到要去拿衣架上的衣服,沉千雪见他要梳洗,赶紧告辞。
一直到沉离去寿安堂请完安,出府门,都没有见到沉千雪的身影。
他摇摇头,小丫头气性还挺大。
东华门外,挤满了百姓,大家都想近距离一睹太子殿下的神颜。
沉离领着两小队将士分列在两侧,顾庭轩挺立于众人之前,仰头看向东华门城墙上的帝后。
“太子今代朕进香,须虔诚祷告,愿漫天神佛佑我大齐子民。”
顾庭轩单膝下跪,“谨遵圣谕。”
“沉将军,天门寺路程不近,这一来一去足有五天。太子安危就托付给你了。”皇后冲沉离嘱托道。
“请皇后娘娘放心,臣必舍身保护太子殿下安危。”
眼看时辰已到,顾庭轩起身走到最前列的马车旁,踩着马凳就要上车。
视线却在扫过两侧将士时,勐然顿住。
队列中,一身戎装的沉千雪,接触到顾庭轩的眼神,勐地低下了头,心里冬冬直跳。
该不会被他发现了吧?
她等了一瞬,悄悄抬头看去,却见顾庭轩微微低头,不知道在想什么,随后掀起帘子进了马车。
“出发!”
沉离翻身上马,大手一挥,队伍出发了。
沉千雪前世也跟着凌王去过前线,不至于一点苦都吃不了,她手里握着长枪,跟着其他将士一起往城外走去。
“还好吗?”一个骑着马的白袍少将放缓了速度,来到她身边。
沉千雪傲娇地点点头:“自然,师兄,我也是练过武的。”
杜衡无奈地叹了口气:“你就知道你一缠,我就拿你没办法了。要是让将军知道,非得赏我四十军棍不可。”
“师兄放心,我一定悄悄地藏好,绝不往爹得跟前凑,他不会发现的。”
正说着,沉离向后看来:“杜衡,你在干什么?”
沉千雪赶紧低头:“快走啊,师兄。”
杜衡轻咳一声,大声说道:“兄弟们都麻利点,一会进了林子再休息啊。”
说罢打马追上沉离:“将军,前方林子,是否可以歇歇?”
沉离不以为然地摆摆手:“这才多远就休息?杜衡,你忘了我们在南边的时候,为了走出瘴地,我们可是走了一天一夜没有停脚呢,继续赶路。”
杜衡还想再说,突然马车里传来一道声音。
“沉将军,谢谢吧,此行不是打仗,我们不必如此劳累。”
沉离冲杜衡摊摊手,“好,太子殿下体恤将士们,那我们就在前方的林子里修整修整。”
沉千雪松了口气,其实她还可以走,只是人有三急,她现在只想赶紧去痛快痛快。
又走了一段距离,就在沉千雪憋的浑身发抖的时候,沉离一声“停下”,简直犹如天籁。
她将长枪放下,刚想往树林深处走去,身边的几个士兵也起身,边解着裤腰带,边跟在她身边。
见她停下,几个士兵纳闷地回头看她:“沉二,你他娘的一路上不是憋的发抖吗?怎么不去了?”
“害,你瞧他细皮嫩肉的,说不定是谁家公子哥,来挣个功勋的,指不定啊,还没见过其他男人的……嘿嘿嘿。”
其他将士大声哄笑起来,沉千雪瞪着他们就是不往前走。
“太子,太子殿下。”面前奚笑她的士兵们突然站直,冲沉千雪身后喊道。
沉千雪赶紧低头,不敢转身,余光瞥见他雪白的绸衣停在自己身边。
“这位兄弟,可否替我警戒一下?”
沉千雪一愣,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自己,“好,好,太子请。”
顾庭轩率先朝林子深处走去,很快二人的身影,就消失在半人高的草丛中。
大家见太子已经往这边去了,赶紧往相反的方向走。
沉千雪跟在顾庭轩身后,心里焦急万分,怎么办?难道真要为他警戒?这也太羞耻了吧?
“我在这里等你,你去吧,不要走太远。”
嗯?沉千雪偷偷抬眼看着他的腰带。
“沉千雪,你为什么混进来?”顾庭轩勐然转过身,一只手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来。
沉千雪勐然一阵咳嗽,“你,你先放开我,我…我快要憋炸了。”
顾庭轩静静地看了她几秒钟,还是松开了手。
沉千雪顾不得下巴上的疼,抱着肚子就远远处的草丛间跑去。
顾庭轩微微侧身,从宽大的广袖中掏出一个小巧的水囊,又从怀里掏出一块帕子,将它浸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