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张楚歌与秦思雨二人交谈的时候,陈子言一个人坐在椅子上,有些走神。
当了这么久的预备警察,他对于其中的一些门路也算是了解了几分,但是如今被张楚歌如此直白地说了出来,他其实还是有些过不了自己心中的那道坎。
没错,张楚歌说的是对的,其实案子的本身性质就是一桩杀人案,至于为什么杀人,那是结案后才能够得到的线索。
当然,也有可能凶手守口如瓶,坚决不透露身后的组织,但即便如此,杀人案终究是破了,那么这个案子就可以画上一个句号。
虽然这显得很不完美。
世界上有无数的罪恶,仅仅靠警察来说,是不可能全部制止的,那么看眼前事,的确是最适合的。
既然如此,当断则断,才是他此时最应该下定的决心。
只是这样,真的对么?
想到这,他的心中不由升起一丝失落,如果刘轩此时就在他身边的话,他或许可以去问问他到底该如何做出决定,但如今,他不知道能不能从他口中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或许说,他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样的答案才是他最想要坚持的。
仰面靠在椅子上,他在这一刻极为纠结。
天色愈来愈暗,此时心神不宁的陈子言已经从椅子上起了身,在房间内来回踱步。
与此同时,门外传来了高跟鞋走路时发出的哒哒声响。
“下班吧。”
见房门未锁,秦思雨敲响后推开了房门。
此时的她已经不复先前工作服饰,一席长身白色羽绒服遮掩着完美的身材,一双黑色高跟鞋更为那素雅的美感填了一份冷艳。
“哦。”
停下了脚步,陈子言看着她的面容,微微点了点头。
“那就下班吧。”
朝她走了过去,陈子言扫了一眼关好门窗的房间,关上了屋灯。
与其并肩走在楼道中,他没有再开口,脑中尤是那无法做出决定的担忧。
“我跟张楚歌今天要去看刘轩,你要不要一起?”走出了警察局,看着陈子言被突入其来冷风吹的一抖,秦思雨不动声色地站在了他的面前。
“不去了。”摇了摇头,陈子言向前走了一步,站在台阶上,望着局外的光景,拒绝道。
“为什么?”有些不解,秦思雨望着他的背影问道。
“因为这一次,我有一种感觉,我无法从他那里得到答案。”
回过头,陈子言看着她裹在围巾下的面孔,又看了一眼正从局内走出来的张楚歌,陈子言喊了一声张哥。
“你可都还没有去,又怎么知道得不到答案呢?”
眼珠微转,秦思雨反问着。
再次摇头,陈子言嘴角微微上挑,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张哥,秦姐,你们开车慢点,今天我就先回学校了。”朝着二人挥了挥手,陈子言说完这话后朝着外面走去,而后在路边伸出了手,拦住了一辆出租车。
秦思雨望着那辆出租车的远去,看了一眼张楚歌,脸上有些意外的神色。
“别看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摊了摊手,张楚歌摇了摇头,用钥匙拧开了车门。
陈子言此时坐在出租车上,以左手支撑着右肘,并以右手掌心撑着脸颊,扭头看着车外的倒退的风景。
先前他想了很多,确定了张楚歌的话绝对是当前最好的选择,而由他口中说出的话,那也定是刘轩曾经办案时候的选择。
他不去医院,因为他明白,这本身就是师徒二人观念的分歧。
以刘轩如今的变化来说,一定会将此说的极为干脆,甚至不会给他一点犹豫的选择,更不会告诉他为什么不可以按照他的想法来做,与其因此无奈,不如暂时不见。
他的确没有想出更好的办法,所以他只能如此去做。
这是他第一次感到决定的困难。
医院那边,此时的刘轩靠在床头,看着围在身边的张楚歌与秦思雨,神情若有所思。
“案子若是办,也只能如此,说起来,我的确很多东西没有教过他,他纠结也是肯定的,毕竟这跟他长久以来的理念是不同的,其实相比咱们来说,他更追求案子的完美,但是这世间,又哪有绝对完美的事情,而办案子,有时候靠智慧分析也往往不如雷霆手段会更直接。”
手指捏在下巴上,刘轩思索后开了口。
“是不是我们都太急了?”听着他的话,秦思雨问道。
“是有些着急了,但是这样的机会不多,能多改变他一些就是一些,刀子不磨不锋,人不改变不成熟,这是他必须经历的阶段。”
点了点头,刘轩喝了一口水,眉头微皱。
“那案子接下来怎么办?如果他仍旧没法做出决定呢?”
接过他手中的水杯,张楚歌将水杯放回桌上问道。
“放心吧,他会做出决定的,以我对他的了解来看,他不是那种不顾全大局的人,他会按照先前我跟你所说的方式将案子进行下去的。”
“我怎么突然感觉这样好像对他来说挺残忍的,毕竟一直坚持的东西好像就被人否决的感觉并不好。”
想着陈子言做出如此决定,张楚歌继续开口道。
“谁还不是从那个时候过来的,当初我们当警察的时候那个不是想着彻底抹灭罪恶,但慢慢的谁还能坚持当初的想法,做眼前事尚且有难度,又哪有那么多心思去想别的,还不是能办一案是一案,能揪出一个凶手就揪出来一个。”
摇了摇头,刘轩没有为此所动。
“当警察挺难的。”对此有感,许久没有开口的秦思雨仿佛想到了什么,轻声叹道。
“可我们已经是警察了。”
感受到秦思雨细微的变化,刘轩嘴角微挑。
窗外的月亮越升越高,这一夜,许多人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久久难以入眠。
次日清晨,已经请好假的陈子言告别了室友,坐上了一辆出租车,他的眼圈有些黑,显然是没有睡好,但即便如此,他整个人的身上仍透出一丝锐气。
的确,人有些时候更应该看的是眼前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