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砚和阮眠不一样。
虽然他也是在遇到阮眠的那一天起, 才确认自己的性-向,或者准确来说都不能算是性-向,为他只喜欢阮眠一个人, 只对阮眠一个人感兴趣。
但他身边有个韩懿, 韩懿性格可跟薄砚, 跟温棠都不一样, 他性格外放多,高中时候又走的美术特长生, 闲暇时间没少在圈里混, 于是总能给薄砚第一时间分享gay圈新鲜事。
其中当然也不乏那种,两个人都在一起了, 有天却突然发现型号不匹配的,韩懿当时是当笑料讲,笑得前仰后合,薄砚当然也是听笑料听。
可他妈的,薄砚绝对没想到,自己有天也能变成这笑料本料!
他自从喜欢上阮眠,又试探过阮眠的性-向之后,就从来没考虑过谁上谁下这个问题。
为首先从身形和体力上来讲,阮眠就肯定是比不过自己的。
加之阮眠虽然喜欢扮酷, 但其实无论是他的外表还是内心, 都和他的姓氏一样,又软又乖。
再看一看阮眠现在这副, 这副眼睫湿漉漉, 一张小脸红通通的小樱桃模样…
可口诱人,任君采撷似的。
这…这真的能做上面的?
想到这里,薄砚脑海里又突然浮现出另一个, 不能称之为希望的“希望”,但他现在就像抓住最后一根稻草一般,还是低声问了出来:“乖宝,或许,你知道骑-乘?”
问出口,薄砚自己先扯唇笑笑。
阮小眠同学那么单纯,怎么可能会知道这东西?
谁知下一秒,就见阮眠小眉毛皱起来,他先是重复一遍:“脐橙?”
之后没等薄砚回答,阮眠就一本正经反问:“脐橙我怎么不知道?前两天不是糖糖才给我送过,你也吃的!”
薄砚:“……”
中国文字博大精深,虽然同音,可意思却毫不相干呐!
可这也同时说明了,阮眠根本不知道什么所谓的姿势,他说的上面,真的就是认为自己,确实是上面的那个…
薄砚深吸口气,又抬手捏了两下眉心,好声好气问:“酷哥,这个上下问题,是谁给你科普的?是温棠么?”
薄砚知道阮眠在意识到自己心意之前,可都一直坚定不移,认为自己是个直男的。
现在这突然转变性-向,必然是有不少观念需要改变的。
果然,阮眠只是微微愣了一下,就诚实点了点头,“对,就是糖糖告诉我的!糖糖说了,两个人中,两个人中更偏向于主导地位的那个,就是上面的,他还说了,我…我比你酷,所以我得在上面!”
只不过这最后一句,阮眠声音明显小一个八度。
为实话说,非要比酷的话,他还真不觉得自己能比得过薄砚。
要不也不会在两人最开始认识,就对薄砚那么大“敌意”!
薄砚长眸眯了眯,无声磨磨牙,他可算听明白了,原来这是阮眠的“娘家人”,借机忽悠什么都不懂,却又对“酷”执著到底的阮小眠,以此来给自己一个下马威!
只不过…
只不过想到了此时此刻,另一间包厢里可能会发生的情景…
薄砚轻嗤一声,下马威又能怎样?
那个漂亮小男孩,还不是要被他的兄弟吃掉?
薄砚神色难辨,还一直不出声,手却从始至终没离开过小小眠,阮眠受不住了,他小脑袋不由抵在了薄砚胸前,还轻蹭两下,小声问:“怎…怎么?我说得不对吗!”
胸膛前的触感毛绒绒的,泛起细密痒意。
薄砚敛心中思绪,抬起一只手,覆在了阮眠的后脑勺轻轻抚摸,没在水中的另一只手也骤然发力,手腕带动手指上下摆弄起来,边贴在阮眠耳边,嗓音低得宛若蛊惑,“乖宝,你说的没错,我们两个人中,当然是你主导我,无论什么,我都会听你的,不过这件事情上,其实下面的会更舒服,你不想试试么?”
薄砚其实没想自己这么一句话,就能把阮眠真说动了,可他却实在高估了眼下这方式,对于一个从没开过荤的单纯小孩而言的刺激。
阮眠原本就自己都很少帮自己纾解,平时偶尔来一次,就都够他脸红心跳的。
更不要说现在握着他的人,是薄砚,是他喜欢的人!
薄砚的手指修长,微温,且很显然,他极富技巧,几乎是立刻就找准阮眠的敏-感-点。
这心理上与身体上的双重满足,没两下就让单纯的阮小眠同学头脑发昏,全身发软,本能般想要更多。
于是听了薄砚的话后,他满脑袋都只剩下“舒服”两个字,根本没有犹豫,抵在薄砚胸膛的小脑袋就点了点,甚至还略微催促地“哼”一声,尾音软绵绵的,“好,想…想试试,快来…”
这下换薄砚顿住。
为阮眠答应得实在是太快了,快到完全出乎薄砚的意料,快到如果这么说的人不是阮眠,薄砚绝对会怀疑这个人经验丰富,坦荡无谓。
可薄砚很清楚,阮眠绝对不是这样的。
阮眠会这么说,正相反,显然是因为他实在经验太浅薄,人又太单纯了,单纯到他甚至根本没有想透,没有真正理解,两个人,尤其是两个男生之间,作为承受方来做这事情,究竟意味着什么。
这是一场普通的性-爱,却又绝不止是一场普通的性-爱。
在这其中,蕴含更多的,是要将自己整个人,完完全全对另一个人开放,将自己完完全全,交付给另一个人,被他占有,被他填满。
薄砚加快了手上力道,又低头轻咬阮眠的耳垂,嗓音轻得像是怕惊扰到什么,不过问出口的话还是轻松的,“怎么这么乖?不再考虑一下?怎么说也是第一次,真就愿意这么给我?”
果然,阮眠根本深思不到薄砚话里暗含的深意,他茫然眨了眨那双略微迷蒙的大眼睛,长睫毛像把小扇子挠在薄砚的胸膛,甚至细软腰肢都不自觉扭动了一下,有些难耐道:“还…还考虑什么?不是你说的,会…呼…会很舒服吗?”
薄砚低低“操”一声。
他从来都不觉得自己是个好人,正相反,他知道自己本性凉薄,甚至心里有很多负面情绪。
可在这一刻,看着阮眠被雾气缭绕的双眼,看着那双眼睛里此时写满了对自己的信赖与依靠,薄砚难得生出了两分,为负罪感的情绪。
阮眠之于他,是心中不灭信仰,即便他想要让信仰为他所私有,但也绝不该,更不能是通过这近乎诱哄的方式。
这是对信仰的亵渎。
半晌,薄砚低叹一声,长长吐出口气,又低头吻住阮眠的唇瓣,呢喃道:“乖,这次先这么帮你,我会等你,等你到真正想清楚的时候。”
等你到明明白白知晓,这事情真正代表什么,还心甘情愿的时候,我们再做。
阮眠其实下意识就想反驳的,他想说自己已经想清楚,他早都想清楚,可还没来及张嘴,就猝然感觉到薄砚将他抱起来放在了池边,之后,薄砚俯下身,埋头凑过来。
下一秒,阮眠腿间传来从未有过的感觉…
薄砚的嘴唇,取代了手指,舌尖比起手指更为灵巧,每一下都好像在直击阮眠的神经根源。
没过多久,阮眠的呼吸就急促起来,他下意识向后仰头,修长脖颈舒展得像只天鹅,两只手也不自觉抄进薄砚的发顶,攥住他的发丝。
有那么一个瞬间,阮眠甚至怀疑自己是在做梦。
可如果是梦,这梦未免也太大胆,太刺激,太不可思议了!
这个人,现在正帮他做这事情的人,竟然会是薄砚!
那个仿佛万事万物都不看在眼里,泰山崩于前都好像能面不改色,仿佛时刻都独立于人群之外的,薄砚。
这给阮眠带来的冲击感,着实不亚于“天上星辰为我坠落”。
心理上与身体上的,双重巨大冲击,一下下刺激着阮眠的每根神经,每个毛孔。
一下比一下更快,一下比一下更强烈,像是就要进入白炽化阶段,阮眠感受着胸腔的震颤,头脑轰鸣,眼前都仿若出现极亮的白光…
……
这极致的快-感就像过电一般,从腿间一路飞快向上蔓延,在冲到阮眠头顶的瞬间,终于几近炸裂!
刹那之间,阮眠只觉得头脑都跟着空白了一瞬,之后,他身形下意识绷紧,双腿也不自觉蜷缩起来,唇缝间溢出两声轻喘…
刹那过后,阮眠觉得自己就像踩在了云端,整个人都又轻又软,就要飘起来一般。
“薄…嘶…薄砚,薄砚…”
话出口,阮眠才发觉自己的声音极其陌生,是清透中染情-欲,甜软里却又蕴着微哑。
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叫薄砚是想说什么,他脑袋都是放空的,根本就不会思考。
但还是很想叫薄砚的字,想一遍遍叫,好像这两个字没过唇齿,都能让他觉得满心喜悦与满足,怎么叫都觉得不够。
薄砚终于停下动作,他低低“嗯”一声,却没开口回答。
之后倏然抬起头,看向阮眠。
两人目光相触的瞬间,阮眠整个人就是一滞——
薄砚唇角,竟然还沾着一丝晶透!
他额前头发散乱,有两缕遮在了眼前,唇色不似往日浅淡,相反,有一点嫣红,唇角又配上这么一丝晶透,让他整个人,此时此刻,都显出两分极其惊艳的颓靡味道。
阮眠在这一刻,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又开始剧烈跳动,心间像藏了一片海绵,还是吸饱水的那种,很饱涨,很满足,同时却也很温软。
顿了两秒,阮眠后知后觉意识到了什么,他明明,明明已经释放了,可这池温泉水怎么还干净如初,没有显出任何痕迹?
心里有个极度不可思议的猜测,阮眠望着薄砚,不自觉瞪大眼睛,“你,你该不会…”
可他才开个头,剩下的话音就全都消散在了喉咙口。
为他清清楚楚,看到薄砚喉结滚一下,做一个吞咽动作。
之后,薄砚朝他张张嘴,一副淡然模样,语气就像在陈述自己吃什么饭一样平稳,“嗯?我吞下去了。”
阮眠已经震惊到合不拢嘴了,他好半天才找回自己声音,却还是带着颤的,“你…你怎么能就吞下去了?!不嫌脏吗?!”
阮眠自己每次都嫌弃,结束之后只是洗手都会洗很久,可薄砚现在,竟然就这么吞进嘴里!
是不是疯了?!
看他这副吃惊模样,薄砚唇角勾了勾,竟还又在阮眠惊愕的注视中,探出舌尖,把唇边那一丝也舔掉。
阮眠在愈演愈烈的心跳轰鸣声中,双眼瞪得溜圆,看薄砚靠过来,听见他那把熟悉的低冷嗓音响在耳际。
薄砚的语气很沉,像是偏执般的宣誓:“怎么会脏?阮眠,你记住,你的任何东西,我都求之不得。”
讲了这句,他微顿一下,喉咙间溢出略微嘶哑的低笑,不紧不慢,一字一顿补上后半句:“当然,也包括…”
“包括”后面的两个字,薄砚说得很轻,但却很清晰,阮眠听得一清二楚,瞬间就又把自己绽放成一朵火烧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