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砚其实讲这句话的音量不高, 甚至因为情绪不佳,嗓音压得很沉,但架不住他此时戴着耳麦, 他们学校大礼堂的音响效果又很不错, 因此这句话里的每一个字, 是清晰传到了在座的所有人耳朵里。
刹那间, 全场静了一瞬。
尤其是刚刚那个冲阮眠起哄的男生,更是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也不知道为什么, 莫名就觉得台上那个身形高挑眉目冷淡的男生, 看起来很吓人!
不过这场安静也真的只持续了一瞬,因为薄砚讲完这句话, 就敛了视线,手指新搭上键盘,若无其事般弹了起来。
琴音响起的瞬间,全场就跟新苏醒过来一般,响起此起彼伏的尖叫声与起哄声。
只不过没人知道,薄砚只是看上去若无其事而已。
他从阮眠脱掉卫衣,露出里面女装的那一瞬,思绪就早已不在表演上了。
现在能不错漏按下每个音,完全得益于他本身的钢琴功底, 加之这一周临阵磨枪, 把这段曲子磨出的肌肉记忆。
手指不停,薄砚的眼却控制不住, 飘向了一旁正踩着节奏跳舞的阮眠。
他不是不知道阮眠要跳这段舞。
正相反, 之前无论排练是彩排的时候,他看阮眠跳过。
只不过薄砚虽说乐器玩得挺溜,唱歌也是拔尖, 可对舞蹈却属实一窍不通。
之前看阮眠跳的时候,他满脑袋是——
阮眠的腰怎么这么软,腿怎么这么长,怎么可以这么好看云云。
他根本没注意过,或者说注意了也不知道,这段舞分明就是女生动!
此时阮眠虽然套上了薄砚的那件大外套,乖巧拉上了拉链,但只是站着不动好,他一动起来,就免不得一下闪过细嫩的脖颈,一下又跳出大腿上的腿环,两条没有任何遮掩的,修长笔直的腿,更是随着那行云流水般的舞蹈动,不断开合亦或弯曲,轻易就能吸所有人的目光。
......
在按下最后一个琴键的刹那,薄砚蓦地阖了阖眸,舌尖抵上后槽牙,压下心底又一次涌起的晦暗念头——
想把他藏起来,不让任何人看到。
琴音止住,阮眠最后以一个一气呵成的一字马收束,台下的掌声与尖叫声到达了巅峰。
不知道的估计会以为这根本不是一场大学校内晚会,而是什么明星的现场。
幕布垂下,阮眠和薄砚一起从侧面下台,往后台的换衣间。
在台上又酷又欲的阮眠,下了台后知后觉开始难为情,他偏头偷偷瞥了薄砚一眼,就见薄砚下颔角轮廓紧绷,怎么看也不像是开心的模样。
阮眠嘴唇动了动,正要说什么,就见薄砚忽然侧过了头来,问了句好像驴头不对马嘴的问题:“卫衣抛哪儿了?”
阮眠一顿。
他当时就是为了舞台效果,那么随手一抛,谁他妈知道抛哪儿了?
“我...”阮眠实话实说,“我没注意。”
薄砚抬手按了两下额角,忽然从袋里摸出手机解锁,手指飞快在屏幕上点起来,像在编辑什么信息。
阮眠好奇,正要凑过去看一眼,薄砚就直接把手机屏幕转了过来,对在阮眠面前。
只见上面赫然是一条刚刚编辑好,发到校内失物招领平台的信息——
急寻今晚晚会,《mu jinji》表演者之一阮眠抛下台的黑色卫衣,高价有偿。
寻找人:外国语学院20级薄砚
联系方式:189xxxx0058
阮眠这下惊了,他忙道:“薄砚你傻了?就一件卫衣而已,高价有偿?”
“不是一件卫衣而已,”薄砚眉峰下压,嗓音骤然沉下来,“阮眠,下次想抛,无论抛什么,往我这儿抛,我给你收着。”
说到这里,薄砚略一停顿,又叫了一次“阮眠”的名字,之后语气郑道:“你记好,你的任何东西,哪怕只是一根头发丝,对我来说,也不是‘而已’。”
阮眠就像被烫到了似的,呼吸跟着滞了一下。
他迎上薄砚沉沉眼眸,片刻后,点了点头,也端正了色,认真道:“好,我...我记好了!”
顿了一下,又觉得这样表述好像不够,阮眠又忍不住小声补上一句:“薄砚,你的任何东西,对我来说,对我来说也不是‘而已’!”
换位思考一下,阮眠想,如果今天是薄砚往台下抛了衣服,他也一会不惜出高价找回来的。
这个心态很奇妙,他以前从来没有过,但却不觉得反感,相反,很沉溺其中。
听见他这句话,薄砚情一松,唇角终于勾出两分不甚明显的笑意。
他把话题转到了女装上,明知故问:“阮眠,为什么会穿女装,提前不告诉我?”
阮眠耳尖腾然就又烧了起来,他避开薄砚的视线,小声咕哝:“明明你知道的!”
薄砚眼底染上两分笑意,他又往阮眠那边靠了靠,贴着他耳边喊了一声:“男朋友,可我想听你亲说给我。”
十八年从没谈过恋爱的阮小眠,一听薄砚用他那把低低冷冷的嗓音叫他“男朋友”,立刻就觉得腰软腿软全身软。
他偏头瞪了薄砚一眼,即便那一眼在薄砚眼里就是赤-裸-裸的撒娇。
之后,阮眠是顺应薄砚的心意,坦诚道:“因为,因为你说过想看我穿,就想给你个惊喜。”
薄砚喉结滚了一下,他盯着阮眠轻颤的睫毛看了两秒,哑声道:“我说想看,你就穿了,怎么这么乖?”
阮眠被撩得快要受不住,顿时就觉得更羞了,他也不回答薄砚的话了,只加快脚步,埋头往换衣间。
可偏偏薄砚在他身后不依不饶:“阮眠,那我说,我想看你只穿给我一个人看,你答应么?”
阮眠心尖颤了颤,终于隐约明白过来薄砚为什么要把外套罩他身上,又为什么看起来不太开心了。
女装这种事情,有了第一次,后面就会变得心理负担小很。
阮眠心里其实不介意,下次再只给薄砚一个人穿一次,可酷哥包袱又在这种时候开始祟了,于是他说出的是:“我...我看心情!”
说完这句,他们正好到了换衣间,阮眠拉开其中一间的,正要迈步进去,可手腕就被从后轻轻一拉。
之后,没待他反应过来,薄砚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快贴在他身后,跟他挤进了同一间换衣室。
薄砚一边落锁动利落,另一边直接扣住他的手腕,举过了头顶。
薄砚本就比阮眠高出不少,此时阮眠被他抵在墙上,薄砚垂头与他凑得很近,两人鼻尖近乎要贴在了一起。
这其实是个侵略性很强的动,尤其是在这狭小而又密闭的空间内,轻易就能滋生起某种暧昧味道。
阮眠下意识做了一个吞咽动,他清晰听到了自如擂鼓般的心跳声,背后墙壁传递来的冰凉触感,不能减轻半分此时此刻,心底的沸腾。
薄砚...薄砚这是要亲他了吗?
他们确认系一周,两人最只停留在纯洁的,亲脸的状态,没有突破到下一步。
所以薄砚亲下来的话,他应该要怎么做?
是需要张开嘴吗?
是要回吻回去?
听温棠好像讲过什么舌吻,那又是什么样的?需要怎么动舌头?
所以,所以薄砚是真的要亲他了吗!
一个初吻没献出去的单纯阮小眠同学,脑袋里乱得像个毛线团,一个问题缠着一个问题。
就在薄砚越凑越近,近到阮眠不自觉以为,他真的要亲下来,且下意识闭起了眼睛的时候,阮眠却忽然感觉到手腕上一松,没了之前的禁锢。
顿了一秒,阮眠不由睁开了眼睛,这才发现,所以为的那个吻没有落下来,因为薄砚,忽然蹲了下去。
阮眠懵了一下,他张了张嘴,正要问句“你做什么”,可才起了个字音,阮眠就倏然顿住了,气息跟着了个颤。
因为他的大腿上,准确来说,是腿环位置,忽然传递上来一股从未有过的,温热的,湿润的,酥麻的触感。
他戴的这个腿环正中间,是一个金属空心圆,勾勒出一小块大腿肌肤。
而此时此刻,这块肌肤,正在被薄砚轻轻舔-舐。
阮眠手指不自觉攥住了衣服下摆,垂下头去,就看见薄砚蹲在他面前,微微探出舌尖,沿着那个金属空心圆的轮廓,极其轻缓,又极其细腻地,转了一圈。
就好像有一股电流,顺着那圈肌肤,直通四肢百骸。
阮眠感觉自,仿佛连心脏在颤栗!
一片酥麻与颤栗中,阮眠看见薄砚抬起头,轻轻舔了舔唇,之后长眸微微弯起,如果忽略掉他眼底没来及掩去的浓稠侵略色的话,薄砚这个笑容甚至堪称温柔。
只听他缓声道:“阮眠,你看,那个人说他想和你处对象,给你跪下来擦腿环的那种,我现在蹲下来,用舌头帮你擦了,所以以后,你只穿给我一个人看,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