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摄影师的话, 阮眠自己也很尴尬。
原本的广告情节在初步合同上就有写到，阮眠也是看中了它情节简单，且和其他人没有亲密接触这一点, 才愿意接下这个广告的。
果早知道有和弯弯酱的亲密镜头, 他可能就干脆不接了。
阮眠在这方面有自己的坚持, 他又不是演员, 不喜欢，也做不到这种层面的牺牲。
“什么亲密镜头？”弯弯酱兴奋的声音把阮眠唤回神, “让我和mild亲一下吗？没想到还能有这种意外之喜！”
“意外之喜？”摄影师转过头来看弯弯酱, 顿时乐，半开玩笑道, “早说你这么喜欢mild，我可不就能大胆搞！”
阮眠眉头敛起来，他抿了抿唇，正要张口说什么，耳边就响起了薄砚的嗓音，语气听起来比平时还要冷，还要沉：“这支广告是mild和弯弯酱两人共同合作的，因此加不加亲密镜头这个问题，是不是也应该和两个人都商量过, 才能做决定？”
薄砚这句话出口, 周遭瞬间就静。
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忍不住把目光聚在了薄砚身上, 起先是因为听到他讲这句话, 就下意识想看一看是什么样的人，可看到人，却又惊叹于薄砚于出众的外形与气质, 根本就移不开眼了。
阮眠也愣了愣，不他很快就反应来了，正要接过薄砚的话头继续往下说，弯弯酱却先他一步，甜甜笑一下，大方开个玩笑：“mild，难道你不愿意从了人家嘛！”
这话说得有趣，先前沉寂下来的气氛瞬间就被打破了。
大家都笑起哄。
摄影师也看向阮眠，笑呵呵道：“怎么样mild？从不从？”
阮眠深呼吸了一口，他其实不太擅长应对这种场面。
原本在弯弯酱开口之前，他可以直白讲出来自己不接受亲密镜头，可现在弯弯酱把话说到这份上，他再当众把话讲得那么白，未免就太不给弯弯酱面子。
犹豫很短暂的一瞬，阮眠突然灵光乍现，他眉头展开，也开个玩笑：“我可不敢从，弯弯酱的粉丝千千万，果到时候看广告生气，那我的直播间可就沦陷了！”
“怎么可能？”弯弯酱急忙道，“你又酷又可爱，我的粉丝可都很喜欢你。”
阮眠还要再说什么，薄砚就又轻飘飘开口，是对弯弯酱说的：“话不要说太满，你上次和mild连麦时候，他直播间，就已经招来过不少自称你粉丝的人了。”
这句“自称你粉丝”就用得很微妙，没有明确说出来，来阮眠直播间的人都说什么做什么，可显然在场的人都听懂。
弯弯酱底气弱了两分，摄影师也有两分动摇，趁此机会，阮眠急忙再接再厉，提议道：“所以我觉得，我们还是按照原本的情节拍比较好！”
弯弯酱看看他，眼神又不自觉落在了薄砚身上。
两人视线交汇一瞬，触到薄砚眼底的暗色，弯弯酱就倏然低下头，没再坚持要有亲密镜头。
她也算默许了，摄影师轻叹一声，只好暂时妥协道：“那就先按照原本的拍试一试，我再考虑要不要改动。”
阮眠总算舒口气，摄影师一挥手，指指化妆间的位置，“行，不耽误时间了，快先去化妆。”
工作人员在前边引路，阮眠和薄砚并排走在后面。
阮眠总觉得自己错漏了什么，但又一时想不起来。
直到迈入化妆间的瞬间，阮眠脑袋“轰”地一下，终于想起来了！
薄砚...薄砚怎么知道他和弯弯酱连麦过？！
还知道他招来了弯弯酱那边，莫名其妙对他人身攻击的傻x？！
他转头要问，可还没来及张嘴，就被工作人员叫住：“mild，你坐这里可以吗？”
阮眠一顿，顺着工作人员指的看去，点了点头，“行，我坐哪里都行。”
座位旁已经有化妆师在等他，阮眠不好再问什么，可还是没忍住又看薄砚一眼。
大概是他欲言又止的神情太明显，薄砚扯了扯唇，伸手指一下休息区域的沙发，又晃晃里机，低声道：“我在那边等你，有话想说就给我发微信。”
说完这句，他就转身走去了沙发边。
阮眠也坐到了化妆椅上，趁化妆师还在做准备工作，他飞快摸出手机，点进薄砚的对话框，开门见山发了一条——
你怎么知道我和弯弯酱连麦过？
发这句，阮眠又偏头看眼坐在沙发上的薄砚，就看到他解锁机，低头戳屏幕的模样。
阮眠视力很好，即便此时两人距离并不算近，可他还是能清晰看到薄砚脸上的神情——
很镇定，很淡然，丝毫没有受到他这句质问的影响。
两秒钟后，阮眠机震一下，薄砚给他回消息了——
bking计算机：上次不是和你说过吗？我有时候也看咕噜直播，那天正好在首页刷到了，就随手点进去看看。
阮眠舔舔唇角，薄砚的回答看不出丝毫漏洞，完全合情合理。
他和弯弯酱连麦时候，咕噜平台确实给首页的推荐位，果薄砚那时候正巧在看直播，那就必然会刷到。
“mild，”化妆师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温声问他，“是还有什么吗？”
阮眠回神来，急忙把机锁屏了，摇摇头，“没事，可以开始。”
“好的哦，”化妆师温和笑笑，“那请mild先闭起眼睛，我给你简单清洁一下之后就上底妆。”
阮眠乖乖照做，感觉到脸颊上的冰凉触感，他又忍不住稍微把眼睛睁开一条小缝，有些警惕道：“能不化很浓的妆吗？我不想要那种，感觉很奇怪。”
化妆师原本想说他底好，就是简单化个淡妆方便上镜就好，可看到阮眠十分抗拒的小表情，又忍不住想逗他：“哪种很浓的妆？怎么奇怪了？”
“就是那种，”阮眠想了想，尽力形容道，“那种眼眶是咖啡色，鼻子两边发黑，嘴唇还像吃小孩一样的妆！”
化妆师没想到他这么形容，笑得差点儿把美妆蛋掉地上去。
“mild，”化妆师乐够，又提醒道，“你有女朋友的话，可千万不要和她这么讲，不然你女朋友绝对会生气的！”
阮眠“唔”一声，竟头一次觉得自己可能不太适合找女朋友，不然一不留神说了什么，女朋友生气，他可能都不知道！
化妆师他兴致不高，又忽然想起什么，半开玩笑般打趣了一句：“不，果你是找男朋友，就没有这种顾虑！”
听到“男朋友”三个字，阮眠倏地惊一下，不由睁开眼睛，还瞪得溜圆。
“怎么这么大反应？”化妆师愣了愣，又急忙安抚道，“放心放心，我就是随口开个玩笑，何况我们做这行的，看得，都很开放的！”
阮眠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心理，在不知不觉间早已经变，他听到化妆师说的“男朋友”三个字，竟下意识就转头去看薄砚，确认薄砚正垂头看机，丝毫没有注意这边，才松了口气，含糊句“没什么”，就又闭上眼睛。
阮眠不知道的是，在他闭上眼的刹那，薄砚就抬眸看来，眼底浸满笑意。
四十五分钟后，阮眠从头到脚全部搞定。
看镜里说不上哪里更酷，但整体看起来确实更酷了两分的自己，阮眠很是满意，“太好，不是那种奇奇怪怪的妆！”
“妆发还没好吗？”摄影师来催人，“好了快出来开拍。”
阮眠应声“好了”，就急忙往外走，薄砚也起身跟上来，落后在他半步的距离。
外面已经布置好场地，有一台全新的fantasy最新款电脑及相应配设。
而另一边的化妆间门打开，弯弯酱也走了出来。
看她的模样，阮眠愣了一下，不由多看两秒钟。
按照广告设定的情节，弯弯酱饰演的，是英雄之役这个游戏中的一个英雄，很巧，正是阮眠最近最喜欢玩的蝶女。
弯弯酱一席水蓝色长裙，长发绾起，右半边脸颊戴一个蝴蝶翅膀的面具，背后也戴一对透明的蝴蝶翅膀，中一把特质叠扇，翻面就能显出飞刀，看起来倒真像是从游戏中走出的蝶女。
可是...
“就有这么好看？”薄砚清清冷冷的嗓音，忽然在阮眠耳边响起，语气细听的话，竟还带着两分吃味。
可阮眠完全没听出薄砚的语气有问题，眼睛还定在弯弯酱脸上，实话实说道：“是挺好看的。”
他本来就觉得游戏中蝶女这个英雄好看，弯弯酱对她的还原度很高。
除了一个小细节...
眼看弯弯酱也注意到了阮眠的眼神，正笑往这边走，薄砚眉头敛敛，忽然抬起一只手，遮在了阮眠的眼前。
眼前骤然陷入黑暗，阮眠愣了一下，才抬手想要挥开薄砚的，“你做什么？我看不到了！”
可阮眠没想到，他一抬起，指尖才刚刚碰到薄砚的背，指就被薄砚攥住，还听薄砚贴在他耳边道：“再看下去，有人可就要误会。”
眼睛被薄砚蒙，指被薄砚攥着，耳边还充斥满的，都是薄砚的嗓音，薄砚的呼吸...
阮眠莫名就觉得口干舌燥，他忍不住做个吞咽的动作，大脑完全不转动了，根本没去深究薄砚话里的“有人”是指谁，就顺问了下去：“误...误会什么？”
薄砚又微微倾身，嘴唇若有似无，蹭了一下阮眠的发丝，语气里染丝丝缕缕的蛊惑意味，“误会你喜欢她，阮眠，你想让人这么误会么？”
“你在乱说什么？”阮眠这下彻底清醒，他三两下挣脱开薄砚的，急匆匆解释道，“我可没喜欢她，我一直看她，是因为她面具戴反了！”
阮眠解释得太急，等话出口了，才发现自己没控制好音量，而弯弯酱竟还已经走到了眼前...
阮眠：“......”
虽然他说的都是实话，可当女生面这么直白，还是有那么两分尴尬。
弯弯酱脸上表情也明显滞一下，甚至脚步都停，没再走近他。
薄砚忽然心情很好似的，轻笑一声，破了凝滞气氛。
“确实反，”薄砚看向弯弯酱，淡声道，“蝶女的面具在左边。”
他话音刚落，有个工作人员就拿着半边面具小跑来，递到了弯弯酱手里，小声和她道歉：“抱歉抱歉，刚刚化妆时候给你戴错面具了，应该是这半边的。”
弯弯酱急忙摘下脸上的面具，换上另外半边。
阮眠拍下，“这下对了！完美还原！”
摄影师又催了一次，阮眠没再看弯弯酱，先一步走到了搭建好的位置，按照要求坐在了电脑前。
“来，先一遍试一试，”摄影师板，“action！”
阮眠就像平时直播的每一天一样，眼睛专注盯着电脑屏幕，一只手搭在鼠标上，进入了hero的游戏。
他们的广告情节其实很简单，就是他在玩hero游戏的时候，选蝶女这个英雄，玩到一半，蝶女却突然从游戏中出来了，还给他摆一个游戏中的经典pose！
这个广告的关键，就是需要通后期特效，做出蝶女从电脑中钻出来的效果就行。
简单一遍，阮眠和弯弯酱都没出错，但摄影师并不太满意，他蹙眉头摇摇头，“我还是觉得这样不行，不够有灵魂！果能添加一个简单的小动作，比蝶女从游戏中探身出来，到了日日操控她的，姑且算是主人，就会发现两人之间，两人之间有那么一种天然的羁绊！之后她就情不自禁亲吻了一下阮眠的脸颊，这样就一下有灵魂，你们说对不对？”
阮眠：“......”
这个摄影师真的不是言情剧编剧吗？！
他还没想好要怎么反驳，就见薄砚忽然从不远处走了来，对摄影师直言道：“我不赞同你的想法。”
摄影师一愣，倒也没生气，而是反问道：“你为什么不赞同？”
薄砚毫不怯场，他轻捻了两下指，条理清晰，不紧不慢讲出了自己的想法：“首先，这是一支电脑广告，因此，只要能拍出蝶女从游戏中出来了，其实就已经达成电脑广告本身的目的，亲吻这样的动作对于电脑广告而言，并不是锦上添花，而是画蛇添足。另外...”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眼神掠弯弯酱一瞬，又重新看向摄影师，“另外，hero是个团队游戏，你想要表达的这种类似男女间的羁绊，其实并不符合hero游戏的灵魂。”
薄砚这一番话说得有理有据，摄影师竟都一时听愣了。
他摸着下巴沉思两秒，忍不住道：“你说得是有道理，可我们现在只有弯弯酱和mild两个人，怎么现你说的什么，团队灵魂？”
薄砚唇角勾了一下，忽然伸出食指，指指自己，循循善诱般讲出自己的目的：“果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免费加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