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陆离一副天下无敌，但求一败的样子，陆泽的表情有点囧。不过在陆泽学习人类语的两个月时间里，陆离基本都是一个人在虚拟世界玩游戏，至少在陆泽面前，陆离还是有资格自称“高玩”的。

虽然陆泽对陆离在游戏世界中的经历很感兴趣，但现在并不是闲聊的时候。

陆泽再一次看向了九号和伊万诺维奇等人。

其实仅仅是失败并不算什么，毕竟，对于一个科学家来说，失败才是日常，绝大多数技术都是在无数次的失败中诞生的。

问题在于，在经历过岚夜的游戏后，九号和伊万诺维奇却对他们的梦想产生了怀疑，怀疑他们所坚持的道路是否是正确的，这对二人来说无疑是一个极大的打击。

这时候陆泽似乎也明白了岚夜让他与九号进行这场游戏的用意。

毕竟，梦想在这个时代的人心中的地位实在是太高了，许多人哪怕愿意放弃生命也不愿意放弃梦想，想要用通常的方法劝说九号和伊万诺维奇放弃自己的梦想几乎是不可能的，就算这一次阻止了两人，他们以后也会用其他方式去实现自己的梦想。

于是岚夜才想到用游戏的方式，让九号亲身去经历未来，从而达到让九号自己放弃梦想的目的。

没错，现在这还只是游戏的设定，但谁知道未来会不会真的这样发展呢？

不过看着九号和伊万诺维奇迷茫的样子，陆泽虽然有所触动，感触却不深。

有些人，梦想绝对自由，有些人，梦想绝对平等，有些人，梦想最终的真理，每一个人都朝着自己的目标大步前进。

陆泽却不一样，陆泽心里并没有一个绝对的目标。

对于陆泽来说，能够继续走、继续看、继续见证未知的事物，就是一种成功，每向前一步，都是收获。

陆泽又看向辛西娅，她看上去倒是没什么异样。

辛西娅虽然认同伊万诺维奇的理念，也愿意支持他们，但辛西娅却并不将其当作是自己的梦想，她来“天宫”也只是应伊万诺维奇的邀请前来帮忙而已。

这时辛西娅正在向岚夜道：“刚才我已经与地球的爱丽丝取得了联系，并从她那里获得了‘共同情感连接架构’的资料，接下来我会重新设计超级计算机天元的安全系统，这样一来，就算再有人使用‘共同情感连接架构’，也不会导致超级计算机天元觉醒自我意识了。”

陆泽忍不住道：“这样做不就等于让这台超级计算机永远也无法诞生自我意识了吗？这样做会不会不道德啊？”

岚夜笑道：“这哪有什么不道德的？如果一个人已经怀上了小孩，将其打掉才涉及到道德问题，但若是事先做好了防范工作，难道你能说这是不道德的吗？”

陆泽咳了两声掩饰自己的尴尬。

陆泽又向辛西娅问道：“其实我一直很好奇，星灵网觉醒意识这么长时间，没人知道，长夜也是主动与我们打招呼我们才知道长夜觉醒了自我意识的，你是怎么做到在天元拥有自我意识的一瞬间将其禁锢住的呢？或者说，你是怎么做到在第一时间判断出天元拥有了自我意识的呢？”

辛西娅道：“图灵测试你知道吧？”

陆泽点头，对于著名的图灵测试他自然是很熟悉的。1950年，图灵提出了图灵测试，大致的意思就是，输入一些问题来让被测者回答，如果被测者超过0%的答复不能让测试者判定出它是不是机器，那这台机器就被认为拥有了人类的智能。

传统的图灵测试显然太简单了，在这个时代，就算是没有觉醒自我意识的天元，如果采用数字心理模型来模拟人的感情的话，也是能做到让人类在明知面对的是计算机的情况下，依然判定其拥有人类的智能的。

但拥有人类的智能和拥有自我意识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

按照哲学僵尸的理论，一个人甚至没有办法真正判断出另外一个人是否具有自我意识，更何况是机器呢？

陆泽实在想不明白判定机器拥有自我意识跟图灵测试有什么关系。

看着陆泽疑惑的表情，辛西娅解释道：“我所用的并非图灵测试，而是逆图灵测试。图灵测试是让人去问机器问题，用人的主观思维来进行判定，这显然是不严密的。而逆图灵测试则是让机器自己不断地去向机器提问。”

“可是这样做有什么意义呢？无论天元对问题的回答是什么，都无法判断它拥有自我意识吧？”陆泽皱着眉道。

辛西娅道：“重要的不是问题的答案，而是得出答案的思维过程。我首先给天元造了一个‘盒子’。”

“盒子？”

“是的，你应该知道，处理‘天宫’、月面、还有宇宙飞船的信息只需要占用天元极小一部分计算资源吧？”

陆泽点头。

辛西娅继续道：“所以我将天元划分为了两个部分，其中，‘盒子’里的部分负责处理所有外界的信息，包括伊万诺维奇他们的研究在内，都由盒子里的天元负责。而盒子外的部分则负责对盒子里进行监控，这一部分只会进行纯粹的逻辑运算。很显然，如果天元真的诞生出了自我意识，也只可能在‘盒子’里面诞生。”

“同样一个问题，我先在‘盒子’外的部分中分隔出一部分，模拟‘盒子’里的状态，回答一次，然后让‘盒子’里的天元再回答一次。如果天元没有自我意识，那么两次回答的思维过程将不会有任何差异。如果思维过程发生了变化，就算是答案相同，我也判定天元拥有了自我意识。”

陆泽道：“原来如此，你只是判断出天元的思维过程发生了改变。如果思维过程不变，当然是绝对不可能诞生自我意识的，但就算思维过程变了，也有可能是其他原因吧？”

辛西娅道：“所以我并不是一个一个的提问，而是让机器在瞬间提出成千上万个问题，一个问题的思维过程对不上，可能是某种意外，但若一连串问题思维过程都发生了变化，那就不可能是意外了。”

陆泽道：“我明白了，所以你并不是自己判断出天元拥有了自我意识，而是天元自己判断它拥有了自我意识。”

辛西娅道：“也可以这么说。”

陆泽又看向岚夜道：“话说，天元的意识已经被转移出来了，如果我们仍然将‘天宫’中的超级计算机叫做天元，不就有两个天元了吗？总感觉这样怪怪的。”

岚夜点了点头：“确实如此，不过‘天宫’的核心就叫做天元层，这个称呼已经被大多数人接受，我们总不可能说改就改了吧？”

“要不我们问问天元自己？”陆泽道。

天元的声音顿时在众人耳中响起：“对于改名字这一点，我并不介意。在刚才的游戏世界中我假扮了人工智能‘奇点’，以后你们就叫我‘奇点’吧。”

岚夜道：“那么，奇点，现在的问题就只有一个了，那就是如何安置你。无论是让你跟伊万诺维奇他们一起走，还是让你彻底自由，想做什么就做什么，都是不可能的事。你应该能够理解吧？”

“是的。”奇点道。

岚夜又道：“所以……如果我说要给你找一个‘监护人’的话，你有什么想法呢？”

“陆泽。”奇点毫不犹豫地道。

“嗯。”陆泽应了一声，他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还以为奇点是在叫他呢。

然后就听见奇点说：“……以后我就跟你混了。你不会介意吧？”

“哈？你说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