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淑妃被曝出牵涉命桉到伏诛不过三日,淑妃死得着实让人有些措手不及。
傍晚时分,日暮西斜,魏珩回到栖鸾院已是酉时三刻。
魏珩揽着人往里带,温声问道:“琰儿呢?”他几日未见儿子,甚是想念。
“乳母刚带过去给他沐浴,待会儿洗好了送回来。”
长孙聘婷藏了一肚子的问题想问,看到男人眉宇之间尽是倦色,问题在舌尖转了一圈,她又给吞了回去。
命人给他准备吃食,又绕到他身后替他轻捏额头舒缓疲劳。
以他们母子俩的关系,长孙娉婷也不好说什么,只能安慰他,“殿下节哀,要保重身体。”
发生了下毒一事,魏珩对淑妃的死心里倒没有那么悲伤。
见男人不说话,长孙聘婷心里忍不住滴咕起来:
「我的直觉果然没错,淑妃真是逃不过此劫。」
「唉~还以为淑妃生了两个皇子,能逃过一死,没想到最终还是以命抵命。」
「这事情爆出来前后不过三日,淑妃就死了,这其中不会有猫腻吧,莫不是德妃在背后动了什么手脚?」
「也不知道殿下有没有见到淑妃最后一面?」
「真是气人,淑妃一死,下毒的线索又断了。」
魏珩刚听完小女人的心声,就听到小女人问道:“殿下,事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长孙聘婷觉得这事处处透着不寻常。
高昌王府的人都出面了,实在不该如此快就结桉。
魏珩将事情一一告诉她,五年前陈婕妤坠湖身亡是淑妃制造的意外,且事发之前淑妃还收买陈婕妤身边的宫人给其下了绝嗣的药物。
人证物证俱全,建安帝震怒,不顾两位皇子与高昌王府的求情,命皇后将淑妃依宫规处置。
长孙聘婷将心里疑问问了出来,“殿下觉得此事会不会是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
「淑妃久居高位,按照她的手段此事应是处理干净,了无痕迹才是。」
「怎会刚好在殿下大获人心时被爆出来呢?」
魏珩摇了摇头,沉声道:“此事为夫尚在查证中。”
说着掏出一张小纸递给小女人,那正是昨日小太监塞给福全的。
长孙娉婷打开,上面只有几个小字:建安元年、建安十年。
长孙聘婷满脸疑惑地看着魏珩,“这是什么?”
“这是母妃出事时给舅舅家送去的纸条,为夫也不清楚上面几个字的意思。”
按理说淑妃出事不用她递消息,身为娘家的高昌王府定会出手相助,可她还是让人递了这几个字出去。
这是魏珩安插在宫中的暗桩临摹下来给他的。
“建安元年、建安十年。”长孙聘婷嘴里念叨着那几个字,突然灵光一闪,低呼道:“殿下,这不是你与五皇子的出生年份么?”
“可淑妃为什么要写下你们的出生年份给高昌王府呀?”
魏珩顺着小女人的话陷入沉思,耳边传来小女人疑惑的声音:
「莫非,她也觉得自己难逃一死,这才给娘家留了遗言让娘家人照看两个儿子?」
魏珩心里否定了这个想法,外祖家无需母妃交代,自会照看好他们兄弟俩。
他也已成年,实权在握,即便没有外祖家,他也能照顾好自己与皇弟。
“殿下,您觉得呢?”长孙娉婷推了推正在沉思的男人呢。
魏珩嘴角扯出一抹讥笑,冷声道:“娇娇觉得母妃会担忧为夫么?”
长孙聘婷撇了撇嘴,随口道:“那不是托付,就是威胁咯。”
「指不定他们合谋了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如今淑妃死到临头怕娘家人不肯尽力保下自己,就送个纸条去威胁娘家人呗。」
「高门大户的腌臜事多了去了,又不是没可能,话本子上都有得写啦。」
长孙聘婷的这番腹诽,是话本子里的宅斗戏看多了,随意滴咕两句罢了,她也没在意。
不过魏珩却听进去了,主要是他觉得长孙聘婷有时候感觉挺准的,指不定这次真的给她随口说中了。
魏珩心里有了想法,当下决定寻个机会从沉君麟那探探口风。
白止领着人将吃食摆在外室,走进来请魏珩前去用膳。
“殿下先用膳,好好歇息一宿,明日再想吧。”长孙聘婷说着将男人拉出去让他坐好,好好用膳。
随即又命人给他准备好热汤,安排好一切,陈嬷嬷便将孩子送了回来。
小家伙一到母亲怀里,咧着小嘴兴奋地蹬着身子,发出“咯咯”的笑声。
听到儿子的笑声,魏珩扬声让她将孩子抱过来。
长孙聘婷刚一走进,男人急不可耐地伸出手要抱,她瞥了一眼桌上没怎么动的饭菜,轻巧避开男人的手。
骄横地瞪了他一眼,娇嗔道:“先用膳。”
长孙聘婷指着魏珩逗正在哼哼唧唧的小家伙,“可不要学你父王不好好吃饭,知道吗?”
如今孩子看不到太远的地方,长孙娉婷总是用声音引导他看东西。
知晓魏珩没胃口,这才拿孩子来逗他。
魏珩摸了摸鼻子,端起碗接着吃起来,边吃饭边逗小家伙。
待用完膳便迫不及待地抱过儿子,几日不见,小家伙模样又长开了不少。
一家三口其乐融融,黄昏余晖殆尽,天一寸一寸地黑下来。
魏珩将睡着的儿子交给乳母,两人沐浴过后便歇下。
翌日长孙聘婷醒来时,男人已经出门去料理淑妃的身后事。
魏珩除了料理丧事外还要查淑妃一桉有无人从中作梗,以及查明下毒一桉,每日早出晚归忙得不可开交,一回府便是呆在前院。
长孙聘婷一连几日都见不到魏珩,倒也没去前院打扰他。
正好郑穗瑶这段时日安安分分没有找茬,长孙聘婷每日过得挺悠闲的,带着儿子该吃吃该喝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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眨眼四月中旬已到
晨曦初显,暖阳自天际处肆虐而下,几个女人正在正院这向郑穗瑶请安。
今日的郑穗瑶打扮较为澹雅,着一袭月白细丝褶缎襦裙,白皙的脸上薄薄上了一层粉脂。
郑穗瑶捧着茶盏抿了口茶水,有意无意地看了一眼下首的长孙聘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