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任鸟飞，海阔凭鱼跃。

浩瀚的洋面上，“领航”号飞快的向目的地行进，一往无前。

越往北，海风越来越凉，又行了五天，再出船舱时，竟然要披上棉衣了。直到这时候，斯仁才明白红色北方的人在船舱里铺上萱草的用意。

有了这层萱草，北海北部的寒冷就完全不需要在意，只消钻进草丛里，既保温又通气，比空调房都舒适。

斯仁感觉自己有点爱上这种御寒方式了。他琢磨着下船以后要不要也搞一点随身带着，这样的话就不用惧怕极地的寒冷了。

这几天，斯仁终于获得了到领航号下层舱室参观的许可。除了动力室等核心舱室之外，他可以去任何想去的地方。

但等他了解了下层船舱的情况后，反倒理解了维多利亚把他安排在上层的苦心。因为比起如同观光船的上层来，下层舱室就如同监牢一般。不仅空间狭窄，有的舱室连窗户都没有。除了适航性略佳，其他几乎一无是处。

可老是在船舱里呆着也不是什么办法，苦思冥想了一整天之后，斯仁终于又找到了保持快乐的方式——

“执政殿下！鱼、鱼上钩了……”

闫解语清脆的笑声顺着海风传到维多利亚的耳朵里，她冷哼了一声，“空钩也想钓上鱼来，这鱼怕是个傻……”

她话音未落，就看见部下惊讶的指着窗外。

“快看！是条大鱼！”

维多利亚循声转头望去，立刻吃惊的睁大了眼睛。

一条黑背白肚，阔头巨口的虎鲨摇头摆尾的从海面上跃起，在众人眼前滑出一条美妙的弧线，重重一声砸在甲板上。它尤不肯接受即将被吃的命运，拼命挣扎着想要回到它的地盘中去。

斯仁哪儿能让到嘴的肥肉溜了？他捋了一把衣袖，低喝一声：“花丛立！别让这厮跑了！”

“卑职在~~~”

甲板上传出花丛立慵懒的回答声，他虽然不情不愿，可也确实吃了太多天的豆子汤，嘴里都淡出个鸟来。见这么大一块荤腥落下，无论是为了他战士的尊严还是吃货的荣耀，这大鲨鱼是别想活着从他手里溜出去了。

声到人到，一柄长剑闪过，仿佛要将天空撕裂。剑光过处，大鲨鱼身上鲜血飚射，尾巴无力的拍打在甲板上，一动也不动了。

花丛立收了剑，长舒一口气，肃立在斯仁身后。“幸不辱命。”

他垂首应诺，犀利的眼神却向上斜挑，与舰桥中端坐的秀萝对撞在一起。这虽然是长官的女人，但输在她手里半招，实在让他忍不下这口气。

秀萝轻哂，挪开了目光，清淡如水的表情上拂过一丝笑意。“今天似乎能吃鱼了呢。”

“走！下去看看。”维多利亚把舰桥上的工作交给副官，朝秀萝抬了抬下巴。

两人走出舰桥，来到甲板上。下层船体的甲板唯一的好处就是宽敞而平坦，没有像上层船体一样，大部分都是各种设施，碍手碍脚。

斯仁已经蹲在鲨鱼尸体的旁边，拿着花丛立的佩剑，用力划开鲨鱼的白肚皮。鲜血喷溅出来，污了他的双手，星星点点洒在他白皙的脸上。他浑然不在乎这些，把那些肠肠肚肚都掏出来，仔细的检查片刻。

“没有吃过死人，是条干净的鲨鱼。”他点头道。

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腥味，这腥味让习惯了在内陆生存的闫解语和花丛立已经躲到远处，捂着鼻子还没有办法抵抗那种味道的侵袭。

“想吃肉，又不想闻腥。哪有那么好的事情？”

斯仁把鱼交给过来的水手去整治，倒提着花丛立的佩剑，走到维多利亚和秀萝面前。“今天吃点荤腥，怎么样？”

维多利亚轻笑：“这种鲨鱼的肉，不是饿极了的人是不肯吃的。你恐怕不知道，如果不好好处理的话，根本无法下咽。”

“所以把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的人去做。”斯仁嗅了嗅那柄佩剑，皱起眉头。“老花今天估计要睡不着了。”

“我倒是挺好奇的，没有鱼饵的钩子，你是怎么把这玩意儿钓上来的？”维多利亚好奇的问道。

斯仁举起左手，炫耀似的展示着他的伤口。“鲨鱼的嗅觉非常灵敏。能在一万吨海水中嗅到血腥的味道。所以我割破了手指，把血滴到鱼钩上。”

“我就猜到……”维多利亚哼道：“希望你在伤口好之前小心一点，掉进海里的话，没人能在鲨鱼把你包围之前捞起来。”

“我想这是不会的。”斯仁自信的回答，深深看了秀萝一眼。

秀萝俏脸微红，侧开头去避开了他的目光。

斯仁却完全没有自觉，走上前去捏了捏她的脸颊。

“这几天老是吃素，一定馋坏了吧？这条大鱼够我们吃好几天呢，等不够了我再给你钓好不好？”

‘没想到他竟然是为我……’秀萝心中又是开心又是惊异，不知道这个男人为什么会如此懂自己的心思。

她正迷惑的时候，却听斯仁解释道：“狐狸怎么能只吃素呢？讲道理这就是维多利亚将军您的不对了！”

“秀萝小姐并不在领航号的邀请名单之中，所以也没有特别为她准备。”

维多利亚没有想到斯仁竟然会把矛头对准自己，不免有些生气：你特喵在老娘面前秀恩爱也就罢了，还要把老娘当靶子打？因而口气也不怎么客气。

斯仁冷笑：“北海这么大，你就不会学老子一样钓一条上来？”

维多利亚心说这厮真是脑回路清奇，可转念一想，他初来乍到，应该对红色北方的规矩并不了解。虽然还是气，可也没那么激烈了。

冷冰冰的解释道：“红色北方有特别禁令，每年六到九月是禁渔期。这段时间，所有航船都不许在北海捕捞。领航号作为红色北方的旗舰，更是不能违反这条禁令。”

斯仁不屑道：“你们红色北方的规矩还真大！这时候海上的渔船能有多少？海上资源丰富，几乎取之不绝。制定这个禁渔令的人，真是脑子进水了。”

“阁下怕是不知道。红色北方拥有全球最大的海上捕捞渔船队。我们的远洋捕捞船，有数万艘。每年光是渔获，就足以供应领地内军民半年的口粮。因为我们的过度捕捞，北海的渔场已经几近枯竭了。”

“数万艘？！！！”斯仁惊得下巴差点掉下来，这红色北方是个什么体量？按照一条船上配备百余人的配置，数万艘就是上百万渔民。这还只是渔民，没说陆地人口。要是再加上陆地人口，红色北方的势力，绝不应该是像他想象的那样，十几个人，七八条枪的游击武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