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娘啊,我真真羡慕你和玲娘啊。”卫皎皎说着哭了出来,“知晓我有孕了,他直接带了一个瘦马回来。”
卫皎皎气得帕子都搅碎了,“要不是当时我娘家哥嫂刚好来看我,只怕我也看不下这一场名分。”
“府里光姨娘就六个了,还有许多通房暖床丫头,我懒得与他计较。”
“那么多人都没人有孕?”
“倒是有两个姨娘有过,只是都没坐稳,一个月余就见了红,一个都显怀了睡梦中也没了。”
陆风禾叮嘱卫皎皎,“千万别折腾,我看你们府上这个子嗣……见我何时不能见,好好保住孩子保护自己才是。”
陆风禾记得卫皎皎这个孩子最后没保住,四五个月了见了红,孩子没了,自己还大出血,最后蹉跎了好多年,才得了一个姐儿,姐儿还体弱多病,不会吃饭先学会了吃药。
卫皎皎凑近陆风禾,“我觉得杨大郎就是作孽才多才伤了自己的子孙,府里那些愿意离府的姨娘通房我都传了话,如果想走,我给盘缠送她们走。”
“他们做他们的孽,我为我自己的孩子积福。”
陆风禾点头,“你能如此想便最好。”
卫皎皎果然也是宽了心的,“我来呀,就想沾沾你的喜气。”
“哪里是我的,来来来,抱蓁姐儿来,给她姨母看一看她。”
邵氏把蓁姐儿从隔壁抱了过来,被扰了睡梦也不哭闹,攥着拳头瞪着滴熘熘的大眼睛,也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呀,可真好看,比你小时侯还好看着。”
“你这就不对了啊,你可是比我小的,再说了,你如何记得我小时候的样子。”
卫皎皎瞪了陆风禾一眼,“那么大人了,和个孩子争,比你好看你还不乐意了?”
“哥儿呢?该三岁多了吧。”卫皎皎问。
“跟着舅舅们去城里了,如今舅舅多了,这孩子完全不着我的边。”
“娘亲舅大,孩子跟舅舅亲多好,将来还靠舅舅们撑腰呢。”
陆风禾笑,“可不是。”
陆风禾又想到一个法子,“若是你们府上实在吵闹,让卫家哥哥接你回去养胎?眼不见心不烦,自己保重最重要。”
“之前我哥哥也写信与我说过这事,我当时想的是回去养胎势必要在娘家生产,这外嫁女在娘家生产,总是不合适的。”
“或者去你毗陵的陪嫁庄子上,我记得我们的庄子还是相邻的,在自己庄子上总行了吧,那庄子离卫府也就两刻钟的路。”
卫皎皎思索起来,“我回去想想,你说得没错,自己身子最重要,他要纳便纳,我现在倒也不是很在乎了,中馈在我手里,他们府上的营生也都靠着卫家的生意,若是惹急了,我跟他和离。”
说到和离。
陆风禾觉得还是有必要和好友说一声,“我正与沉大郎和离。”
“什么?和离?为什么!”
“沉大郎纳妾了?”
陆风禾摇头。
“沉大郎欺侮你了?”
陆风禾还是摇头。
“沉大郎……不能人道了?”
陆风禾眼睛都瞪大了,这卫皎皎说得什么脏耳朵的话,“瞎说什么啊你。”
“那你为什么和离?”
“沉家……不是个能善终的地方。”
“婆母搓磨你了?还是妯里上蹿下跳了?”
陆风禾不说话。
“那就是都有喽。”卫皎皎十分看得开,“何必呢,虽说在一个府上,但关起门来你还是过自己的日子,你迟早熬过你婆母,至于妯里,那就分家好了。还是沉家有祖训父母在不分家?”
“那倒没有。”
“就为这事和离?虽然想想也糟心,但也犯不着和离,这年头不糟心的有几个。”
“你说玲娘,我觉得她也不见得事事如意,就说吃穿上,她在家独生女,什么好的都紧着她,如今你们府上那么多人,头上还有那么多长辈嫂子,她就是有银子,她也不能再像从前一样随心所欲了……”
大约是赵氏那边的长辈走了,秦玲儿推开门就听到她们在说自己。
“说我什么呢?”
卫皎皎这些年与秦玲儿也时常见面。
“说你如今啊勤俭持家多了,原来可是绣楼什么绣样时兴什么往什么穿。”
陆风禾当然知道这大家族当媳妇的痛,她还在闺中的时候,赵氏也与她细细分说过。
要说银子,赵氏比秦玲儿可多多了,赵氏可是商户女,赵家可是江南路、江浙路、淮南路、甚至槐北路都数得上名的绸缎上古。
作为赵家的独女,还是高嫁陆家,赵氏的陪嫁之丰厚。
陆风禾出嫁的时候,赵氏还感慨,怎么只生了一个女儿,她的嫁妆都便宜陆风禾了。
绸缎商之女,她是妥妥的什么新料子什么好料子第一个送到她面前,在闺中她可以随便穿,穿一件扔一件都可以。
可是嫁到陆家就不行了,就是每年赵家送给她的缎子,她也要象征性地拿出一些来给长辈妯里,哪怕一人只能分个半匹一匹的,那也是不少了。
吃穿上大致上要与府上差不多,自己能改善的空间并不大。
更何况赵氏头上还有两个嫂子,两个嫂子还都是世家大族出来的。
世家大族说好听了是大族,其实好些人家因为传承太快,子孙太多,能给出嫁女的嫁妆很有限,陆风禾的两位伯母就是,嫁妆里的银子一分一厘都得算计着花。
她们越是这样,赵氏越不敢花,生怕让人觉得商户女轻浮,铺张浪费。
赵氏得知沉家只有两个儿子之时还挺高兴的,觉得人少好啊,至少陆风禾用不着看着别人来委屈自己。
秦玲儿听明白了她们在说什么,张口就来,“你们懂什么,这叫上行下效,我们从老太太到我,那可都是勤俭朴素的。”
卫家与赵家的关系更亲近些,卫皎皎的奶奶就姓赵,与陆风禾的外祖父是堂兄妹。对于赵家的情况也很熟悉,算起来,也要喊赵明新一声表哥呢。
“我刚刚上来的时候看到表嫂了,喊她一起上来,她扭头就走了。“卫皎皎不解,“总不至于因为我时隔多年认她慢了一点就摔脸子吧,我也不知道她在船上啊。”
秦玲儿一听,冷哼一声,“管她做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