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个小娃娃,呵呵呵,刚刚听永年说吕相公,你可没有那么热情啊!”吕蒙正大笑起来,“说说,和谁聊到老夫的,都说了什么?”
“前段时间,和陈叔和我三叔公还有师傅聊起,说您老人家宰相肚里、知人善用、敢说真话、五凤齐飞、不收贿赂!”卢瑟几乎是直接读出来的,好在有兆度在手,天下我有。
陈彭年夸张的用手指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陈俊,显然不知情。
吕蒙正和吕从简也不点破,只是坐在那里笑。
“哎哟,陈叔你这个捧跟一点都不给力!”卢瑟见陈彭年直接拆台,跺了跺脚道,“你看看我师傅,正襟危坐,你再瞧瞧你,哪里有正二品大员的样子!吕相公这么一个榜样在你眼前,也不知道趁此机会好好学习一下!以后万一能够封侯拜相了,也不会手忙脚乱。”
在场的都当卢瑟的话童言无忌,没太当回事。
除了陈彭年,听明白了,这是一个交好吕家的机会,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听说景德二年春天的时候,吕蒙正上表请求辞官回洛阳。到朝廷告辞那天,坐轿到东园门,命令他的儿子扶着他到宫殿,对宋真宗说:“对远方的人要和平共处,停止战争节省财用,是古往今来的治国上策,希望官家经常替百姓着想。”当今官家赞许并采纳他的意见,于是升任他的儿子吕从简为太子冼马,吕知简为奉礼郎。
大中祥符以后,当今官家朝拜永熙陵,封禅泰山,祀祠后土,经过洛阳,两次到他家,赏赐给他很多财物。当今官家对吕蒙正说:“卿的几个儿子谁可以重用?”吕蒙正回答说:“我的几个儿子都不足任用。臣有个侄儿叫吕夷简,现任颍州推官,具有宰相的才能。”吕夷简从此被当今官家垂注。
吕从简也对这个小孩子有了兴趣,让人给他准备了很多小孩子喜欢的吃食,不过看他的兴趣并不大。
“大公子不用忙,这个小子嘴很刁,在泉州都是喜欢吃什么自己动手,他现在肯定不饿,要不然现在就回去厨房里自己捣鼓了。”陈彭年主动和吕从简说笑道,“我在泉州多亏了这个小子,吃到很多在汴京都未必吃的到的美食,现在泉州府最大的酒楼就是他们家和娘舅家合营的。”
“合营是何意?”吕从简问道。
“字面上的意思,就是两家人共同经营,或者一方只出钱不涉及经营,年下里分红。”卢瑟塞了一口糕点,“这糕点太甜了,年纪大的人不能吃太甜的东西,而且这是糯米做的,太黏,年纪大的人吃太多,容易噎到,这可不是开玩笑的。多吃点坚果倒是可以的,就是牙口不好,磨成小颗粒就行。”
听卢瑟故意岔开话题,陈彭年也只是笑笑,倒是吕从简对他兴趣更大了,将卢瑟说的几个方面都记录在心里,回去吩咐下人们注意。
“哦,惟简来了,问出来了?”吕从简起身,看向弟弟,就是之前审讯的男子。
“大哥,父亲,陈大人....”吕惟简看向角落里的卢瑟,欲言又止。
“我在不方便是不是?那我先出去,你们说好了,再叫我!”卢瑟起身准备出门。
“回来,坐我身边!”吕蒙正叫住了卢瑟,让他坐在自己身旁,“惟简你照实说,这里没有外人!”
听到父亲的话,吕惟简暗暗心惊,点了点头道,“幕后之人是...宫里。”
“不可能,官家不会的。”吕蒙正瞪大双眼道。
“怎么可能是当今官家呢?”卢瑟笑道,“真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何解?”众人都看了过来。
“吕相公为人公正,自然会触及有些人的利益,这方面陈叔你应该熟悉,你好歹也是五....”卢瑟眼睛弯成月牙看向陈彭年,陈俊听到这里,依旧冷峻不惊。
“五?五什么?”吕蒙正看向陈彭年,后者尴尬无比,一张脸都憋红了,这个臭小子憋着坏呢!
“嘿嘿,五大红人啊!当今官家身边五大红人啊!”卢瑟捂着肚子笑道。
“哪五个红人?”吕蒙正看了一眼陈彭年问道。
“王钦若、林特、丁谓,我陈叔,还有一个刘承规啊!”卢瑟掰着手指道,“刚好五个,对不对陈叔!”
“对,对。”陈彭年感觉如果现在有条缝直接钻进去,转过头,苦着脸看向陈俊,后者将头转到一侧。
吕蒙正心里有底了,这哪里是五大红人?对卢瑟这个小家伙有了全新的认识。
“吕相公,我有几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卢瑟凑到吕蒙正的耳边小声说道,然后正襟危坐在一旁,闭目养神起来。
吕蒙正听完,看向卢瑟,点了点头,让两个儿子一头雾水,啥意思?不是说这里都不是外人吗?怎么不按照常理出牌啊?人家也想知道啊!
过了一会儿吕蒙正借口困了,要小憩一会儿,几个人告退回到自己的船上。
卢察和卢斌迎面出来,看向几个人,特别拉过卢琴和卢瑟上下打量一番,没见到伤口这才放下心来,卢斌扯了下卢瑟的耳朵道,“你这孩子怎么越来越跳脱了,到底像谁啊?那么危险的地方你也敢去凑一脑袋,不要命啦!”
“爹爹,我们回舱去说,行不行?”卢瑟缩了缩脖子,凌晨凉意正浓。
“先回去再说!”陈彭年过来,冷着脸说了一句,卢斌本能的低着头,再去看卢瑟,早就不知道跑去哪里了。
“瑟儿,琴儿,起的那么早?”大娘子的声音从舱门后传来,躲不过去了,“琴儿,你怎么背着箭袋?你射箭了?遇到贼人了?”
小翠左右看了看,将大娘子护在身后。
“母亲,是有贼人劫掠过往船只,陈叔让人靠了上去救人,刚人家船主人留我们喝茶来着,困了,母亲,儿子先行告退!”卢琴早就钻进了舱内,他今天又被七弟坑了,又杀人了,肿么办?小心脏都要跳出来了。
“小翠姐姐,那个拿个盆过来,我大哥哥又吐了!”卢瑟忽然捏着鼻子钻了出来,冲着小翠挤了挤眼道。
“作怪!”大娘子虚点了一下,“去吧,看看琴儿怎样了。”
“呕~!我又杀人了,我又杀人了!呕~!”卢瑟扶额,刚才看你抓着弓箭的样子还以为是个王者,其实你还是那个青铜。
“反正你也没地方睡了,去我房里,给我好好说说你的壮举吧?”大娘子的魔爪伸了过来,拎着卢瑟的耳朵,转了好几圈,直接拽走,远远地还能听到卢瑟求饶的声音传来。
吕蒙正的舱房里,几个儿子正襟危坐,看向老父亲。
“你们都想知道刚才卢瑟跟老夫说了什么,是不是?”吕蒙正开口问道。
“是!”几个儿子异口同声道,后来的五个儿子说着还不忘看向两个哥哥,卢瑟是谁?
“惟简刚才说到,从水匪的口供里得知幕后之人来自宫里,你们都以为是官家对我下了杀心,但是你们知道他对我说了什么吗?”吕蒙正扫过七个儿子道,“刘娥。”
什么?
“那个小家伙,七八岁吧,老七,你家大郎几岁了?”吕蒙正看向第七个小儿子道。
“刚好七岁。”吕知简道,“他无忧无虑的,每天到处疯玩。”
“没错,你家的大郎七岁,无忧无虑,到处疯玩,可你瞧瞧别人家的七岁的孩童,在想什么?在看什么?在玩什么?惟简你来说说,刚才在那边审讯的时候,他是在干什么?”吕蒙正指向二子沉声道。
随后吕惟简将在审讯室里目睹的一幕幕原封不动的叙述了出来,几个兄弟全程大眼瞪小眼,你看着我,我看着你,这是一个七岁的孩童说出来的话?如此有条理性,那个失血性休克是什么意思?还发冷,大小便失禁?杀了一个留了一个,剩下的那个水匪就怕自己说慢了,没命了什么的。
“爹爹,您的意思到底是什么?”五子吕务简开口询问道,他深知父亲这般说,肯定有其他意义。
“老夫之所以单独把这个孩子提出来说,不是要让你们也改变自己教育子嗣的初衷,而是要告诉你们,要尽力与这个孩子打好关系,如果老夫哪天去了,也了无遗憾了!别打断老夫,生老病死亘古不变的道理,人家小娃娃都知道,你们有什么不明白的?有生之年做一点有利于这个大宋的事情,也不枉费为父领你们来这个世上走一遭!”吕蒙正义正辞严道。
“谨遵父亲教诲!”七个儿子同时起身道。
“坐,卢瑟在老夫的耳边说了那句‘刘娥想要效彷武瞾’。”如果说之前那番话只是让这几个儿子对卢瑟另眼相看的话,那么这句话就只剩下震惊了。
“爹爹,这...会不会有点太匪夷所思了?一个七岁的娃娃,这番话是自己想出来的,还是有人耳濡目染教导出来的?”六子吕居简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