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翠刚走不久,之前的仆妇又再次鬼鬼祟祟的摸进了厨房,正准备倒出药渣毁尸灭迹的时候,亨利带着人闯进厨房,将那仆妇控制住,李四郎小六子出来将其捆绑后,用布巾塞住嘴巴,这才扛起仆妇离开厨房,亨利等人端着装着药炉和残渣的托盘一并带走。
将汤药送进大娘子的房中,药汤已经温热,小翠将药汤递给正在看账的大娘子,就在大娘子将药碗凑到嘴边的时候,等候良久的卢瑟上前,一把阻止道,“不能喝!”
见两个儿子一脸愁容的看着自己,大娘子觉得好笑,“是不是知道母亲有了宝宝,觉得以后会更疼爱小宝宝,吃醋了?”
随着两个儿子进来的还有陈俊,陈俊接过卢瑟递去的药汤,放在鼻下嗅了嗅,“确实如你猜测的,有红花的味道。”
就算是头一次当母亲,听到红花的瞬间,脸色也变得异常难看,她看向丫鬟小翠,这个跟着自己长大,从王家陪房过来的小丫鬟居然在安胎药里下了红花?大娘子简直不敢相信!泪水直接淌了出来,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母亲,不是小翠姐姐要害你,可确实是有人要害你腹中的孩子。”卢琴拍了拍手,李四郎和小六子扛着一个被捆成猪仔的仆妇丢在地上,一声闷哼传来,然后亨利和查理将两个托盘里面的物证放在桌上,退到门外守候。
陈俊走过去,从药渣里翻找出来红花,放在大娘子面前,李四郎一把扯掉仆妇嘴中的布巾,小六子一把扯起仆妇的头发,将脸露了出来。
“是你!是你!是你要害我!”大娘子泣不成声,这个仆妇就是烧成灰都认识,就是周娘子身边的贴身女使中的一人,“好,我终于明白了,上次也是你们害我流产的!那个**!来人,给我将那个**和她院子里的所有人都看管起来!去找官人来!”
大娘子起身走向小翠,小翠担心她的身体,主动上前扶着她的手臂,稳住她的身形。
“小翠,我刚才错怪你了!”两个女人抱在一起痛哭起来。
卢琴着实松了一口气,刚才被七弟拉来一直躲在院外的花丛里,不能说话,可是憋得难受的紧。
卢斌得到家丁汇报连忙放下手上的事情,火速赶了过来,当看清楚匍匐在地的仆妇的脸,第一眼是微愣,第二眼是惊讶,第三眼是恼怒,在自己的家里,居然有下人要毒害主母娘子,还要害了她的孩子,不,是他们的孩子,他们爱情的结晶,这不能忍,不可饶恕啊!
“来人,家法伺候!”卢斌都破音了,显然是气疯了。
那仆妇见老爷过来,也傻了,连忙匍匐在地求饶道,“老爷,都是我家娘子指使我干的,上次也是我家娘子让我干的!这是药铺的单据,我不识字,这上面是我家娘子的笔迹啊!老爷,饶命啊!”
大难临头各自飞,这会儿哪里还有什么感情所言?
周娘子院子里的一干人等被数名家丁连拉带拽的拉到前厅,当她披头散发看着那仆妇的时候,她反而不在装出惊慌失措的模样,她挣扎的起身看向前厅里坐着的几个当事人,面带讥讽之色道,“都在这里了?没错,是我让做的,要是没有你,我才是这个家的主母娘子!好不容易熬到前一个病恹恹的短命鬼死了,没想到,啊,又找了个回来续弦!官人,我到底哪里不好?虽然是个贱籍,但是我也是你三媒六聘娶回来的,和那个姓鲁的**强了不少!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的让我失望?我的越儿才应该是卢家的嫡子!”
“疯了,你简直是失心疯了!”卢斌被这个疯婆子直指面门质问,中气都不足,后退到大娘子身侧才算是找回点男人的勇气来,“都愣着干什么?摁住,给我请家法!敢谋害主母娘子,这名声还要不要了?打,我不让停不许停!整个院子的都没一个好东西,都打!”
卢斌气急败坏的声音刚落,亨利查理带着十几个佣兵两人一组摁住一名丫鬟女使,府里的家丁熟门熟路的举着家法棒一个接着一个招呼,有几个年纪小的丫鬟女使,几下就没了声音,负责行刑的家丁确认生死后,就直接将尸体丢在一旁,走到下一名女使旁继续行刑。
卢瑟本不愿意看到这些,生活在新社会的自己,从来没想到封建社会是如此的残酷。但是想到大娘子之前意外的滑胎,这次要不是自己下了个套,又要葬送一个孩子的生命,这些孩子到底得罪谁了?谁又能随意的剥夺他们来到这个世上的权利?
“瑟儿,你先回房去。”大娘子还不算湖涂,捂着卢瑟的双眼道,“这里交给你爹爹处理。要不是你,母亲又要痛失一个弟弟妹妹了,母亲真心谢谢你,你是好孩子。”
“母亲,瑟儿也为你感到高兴。”卢瑟说着,跟着卢琴离开了前厅,此刻的前厅更像是屠宰场,各个受刑的丫鬟女使都带着恳求的眼神,希望自己可以为她们说上句话,今天这里不会有人可以活着走出去。周娘子的事情她们都有知情不报的嫌疑,还有上一次,或许以前还有多次,只是无人所知。
大娘子随后也被卢斌劝着离开,整个前厅被杖毙的丫鬟女使已经多达7人,那些行刑的家丁都快累趴下了,李四郎天生力气大,又有祖上传下来的手法,听说他爷爷以前在衙门里当过差,让他行刑的几下就没有呼吸了,亨利和查理觉得这个看起来不怎样的家伙好厉害,虽然只是对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动手,但是交给他们做的话,也做不到那么的犀利,神秘的东方果然人才辈出啊!
早就有消息传递回了鲁娘子那边,鲁娘子和一干丫鬟女使都吓得不敢出院门一步,生怕受到隔壁周娘子一干人的连累,平时大家吹个牛喝个酒也是常事,现在隐隐可以听到不远处的前厅传来的惨嚎声,越来越低,越来越轻。
周娘子的院子里的丫鬟女使都被杖毙了,就剩下这个毒妇了,做了那么多年的夫妻,说没有感情肯定是假话,卢斌蹲在周娘子身前,还在不断地询问她,“你知错了没有?你知错了没有?”
他多希望这个嘴硬的女人现在可以服个软,或许自己就没有那么生气,但是此刻的周娘子双眼无神的看着他,脸上带着笑容,“官人,我错什么了?我哪里错了?我为了得到官人的爱难道还错了吗?你当初娶我前是怎么说的?你的眼里只有我,我的眼里只有你。可是后来呢?明明我比那个短命的先进的府中,不但她是主母娘子,我是妾室,我的孩子还是庶出!我为了官人你,忍辱负重二十年,到底是为了什么啊?我嫁给你的时候也是黄花大闺女啊!我比谁差了?就包括她王芮,不过就是愚蠢的门第之见嘛!哈哈哈哈~!我不后悔,给我机会我还会再害她一次,我不后悔!”
卢斌艰难起身,这个女人身上他是付出过真心的,用现在的话来说,他们才是真正的自由恋爱走到一起的。
“来人,交由官府处置!”卢斌确实下不去这个手,交给官府处置,眼不见心不烦。
一时间,外面谣言四起,卢家这次又要成为泉州府的大新闻了,一连拉出去十几具尸体,都是丫鬟女使的,还有个女子被捆绑着,嘴里塞了布巾放在板车上,送往府衙方向。
一袭黑衣的男子从屋檐上飞过,早了几步到了府衙,对张姓男子耳语几句,这才重新前往卢府监视。
这种深宅大院里,以下犯上,妾室毒害主母的桉件,既然人证物证具在,府衙是有生杀大权的,又有皇城司的口供在那里,不用上报给刑部,直接择个日子就可以斩首了。
用陈彭年的话说,一个妾室,都杖毙了那么多丫鬟女使了,再杖毙一个妾室也正常,何必要麻烦府衙?
卢斌将自己关在书房里已经第三天了,今天是周氏被斩首的日子,卢斌独自一个人在书房里,不停地写不停地画,被墨迹沾染的宣纸散在地上到处都是,上面有周氏的闺名,也有其他的东西,然后全都聚拢在一起,点了一把火,烧得干干净净,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像个孩子一般嚎啕大哭起来。
随后周娘子的空院子被卢斌下令推平,连带着鲁娘子那一院子人都遣散的遣散,发卖的发卖,鲁娘子本人都给了点盘缠,一纸休书送走了,有了周娘子的前车之鉴,这个女人倒是没哭也没闹,拿着到手的银子,逍遥快活去了。
卢卓、卢锐和卢越还有一干涉桉人等被装进几具囚车里,从府衙出发的时候,北城门又疾驰来几匹快马,都是从京城赶回来的,和府衙交接完毕后,带着这些涉桉人员踏上了回京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