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路口忽然闪出一惊慌失措的人。
卢瑟拽了拽马头,才将马停了下来,即使这样也着实吓得不轻。
“你是何人?为何挡住本官去路?”卢瑟呵斥那人,“如此危险,不要命了?”
“学生只是想感谢一下大人!”那人背着行囊走上前来,这才发现原来是熟人,朱说。
范文正公挡路,差点被老子骑马踩死,这要是被后世人知道,老子估计得跟秦桧一样跪个几百年。
“你为何在此处?既然考完了,就回去等信吧!”卢瑟有些不太理解,东西也还给你了,难不成是少了什么,过来讹诈老子?
“大人如此年轻,就受到官家青睐,破格提拔为正八品太常寺博士,学生感念官家的厚恩的同时,也想为大人出一份力!”朱说上前,抱拳行礼道。
“你一介书生,能帮我什么?就算此次会试名落孙山,你也有个举人的身份,随时可以授官。何必来给我做幕僚?”卢瑟紧了紧马绳,马匹不断的后退者,生怕不小心冲撞到他。
“非也,学生并非要做大人的幕僚,学生只是对于筑城一事有一些心得。听闻大人要前往天津港筑城,学生想要尽一把绵薄之力!”朱说又近一步。
这就有点得寸进尺的感觉。
“你是从哪里得知这个消息?”卢瑟警惕起来,若是这个消息已经传到外面沸沸扬扬,恐怕等到自己赶去天津港时,等待自己的将是数10万的辽国部队。
“学生是从家师那里得知的,家师此次负责招募民夫,给学生提了那么一嘴。”原来是夏竦,吓老子一跳,夏竦和范仲淹果然有一腿。
“既如此,你是熟人的学生,自然要给你个面子,但不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明日卯时,东城门口,准备好行囊。”说完卢瑟骑着马绕过朱说离去。
朱说在后面深深地行了一礼,紧了紧身上的行囊,摸了摸干瘪的钱袋子,叹了一口气,这才上路。
“主人,那个叫朱说的不就是您之前梦寐以求的人吗?为什么他现在主动找上门来,您还要表现的如此冷漠呢?”查理跟在后面,言语中透着不解。
“他是个人才不假,但还是要看看他的心性如何。筑城事情,事关重大,容不得半点错漏,况且我们此行,还有个雄州的麻烦,天津港必须要有人负责,所以不谨慎不行。”卢瑟简单介绍几句,从御街来到卢记小芦。
王八郎远远的就看到了他,他的身旁还站着一个熟人,那位梁掌柜。
“瑟儿,辛苦了,三天累坏了吧?”王八郎上前主动为他拉住马,随后将马绳交给旁边的查理,“旁边这位你也认识,他是我们京城之前开拓的三级代理商之一,梁掌柜。”
“真神在面前,小的居然都没认出来!”梁掌柜马上上前作揖道,“小的早就觉得小公子非一般人,原来是卢大人,失敬失敬!”
“都是熟人,别那么客气,既然是谈生意,就去楼上包间吧!”卢瑟走在前面,王八郎跟在身侧,梁掌柜小心翼翼的跟在后面,三人来到3楼包厢。
此时的卢记小芦还没到饭点,没什么人。
“听我舅舅说,梁掌柜是益州人?”卢瑟看向这个有点面善的中年人,“我们卢记的菜品梁掌柜都试过吗?我要是没记错的话,益州那里口味偏辣,梁掌柜确信这些菜品可以在那里打开市场吗?”
“卢大人果然一针见血!”梁掌柜起身作揖道,“益州那里口味偏重,我是想着能够拿下那一带的一级加盟权,至于卢记的菜品,在配方的基础上,稍加修改,以满足益州当地人的喜好,也并非难事。”
卢瑟点了点头,以梁掌柜这个人的脑子,想要摸索出一套有关卢记的配方,也并非难事。在益州那个地方,就算真的山寨卢记的菜品,也确实鞭长莫及。
既然人家主动提出来了,卢瑟就想着给他一个机会,同时也想看看他如何改良。三人行必有我师,这个道理大家都是懂的。
“舅舅协议都准备好了吗?”卢瑟看向一旁的王八郎,“这样一来,梁掌柜今后可就和舅舅平起平坐了,您得尽快熟悉起来啊!”
卢瑟的话让两人相视一笑,梁掌柜会做人,一个劲的说着王八郎的好话,感念他的提携之恩。
“当初我就觉得你会来事,在京城这一某三分地里,当一个三级加盟商确实有些屈才。”卢瑟翘着腿,和梁掌柜闲聊着,等待王八郎去拿协议回来。
被一个比自己儿子还要小的孩童教育,梁掌柜一点违和感都没有,一个劲的虚心接受。
想想自己家的儿子,还在家里调皮,人家的孩子已经做了那么大一场事业,光是分店就开遍了全国。听说还有海外的店铺。
“加盟卢记绝对是你最明智的一笔投资!”卢瑟接过王八郎递来的两份契纸,刚准备签下自己的名字,忽然看向梁掌柜,“不知道梁掌柜有没有兴趣换个地方?听你的口气,你家人都在京城。从京城返回巴蜀可是不近,况且路上又不安全。”
“请卢大人明示!”梁掌柜额头上见汗,他原本以为卢瑟忽然改变了主意,不打算给他一级加盟商。之所以来这里就是本着我为鱼肉,你为刀祖的想法。
“梁掌柜知道天津港吗?”卢瑟此话一出,在场的两人都眼睛一亮。
“听说如今的天津港是一座荒城,之前遭遇到一伙凶残的海盗袭击,死了很多人。”梁掌柜擦了擦汗说道。
“也不全对,本官此次就是奉命前往天津港筑城,那边靠近渤海湾,渔业发达,梁掌柜就没点想法?”卢瑟换了个姿势看一下他,“你不要觉得我是在坑你,巴蜀那边的情况我比你清楚,不说那里的百姓是否有京城这样的购买力,光是民风彪悍,你就很难赚到钱。天津港或许是你的出路!”
“行,全凭卢大人赏饭吃!”王八郎刚刚想截胡,已经来不及了,梁掌柜直接答应了下来,傻子才不答应!那是筑城,只要辽人拿天津港没办法,百废待兴,多少商人的眼睛盯在那里,想不发财都难。
况且那里又靠近高丽,往来的客商也不少。
“卢大人,听闻此次天津港要驻扎一支虎翼水军,不知是否属实?”梁掌柜继续问道,“若是有虎翼水军在那边驻扎,别说是高丽人,我看连辽人都没什么可怕的!”
“哦?没想到梁掌柜一介商人,居然对大宋的虎翼水军如此推崇,这才是大宋的百姓应该有的觉悟!”卢瑟用手指指了指梁掌柜,眼睛却看向一旁的王八郎,“怎么样舅舅,有没有兴趣跟我回一趟泉州?”
“回泉州?可我听说苏耆已经死了!”王八郎连忙捂嘴,深知自己说漏了嘴。
梁掌柜尴尬的笑笑,在契纸上签署了自己的名字,就准备告辞。
“别急,签了契约,让我舅舅陪你去一趟开封府备桉。”卢瑟瞪了一眼王八郎,“好了,我还有点事要回家一趟,这里的事情舅舅你全权处理,好好考虑我说的话。”
王八郎用力点了点头,心里早就在盘算着。
泉州必然是要回去的,家里的祖业虽然都卖掉了,不代表不能再买回来。况且现在泉州王家就剩他一根独苗了,他完全可以做主。那些王家耆老也不能说什么。
不过让他更为担心的是,之前从三妹妹那里得知了卢琳的状况,也很是气愤。孔家他是知道的,虽然那时候生意没有王家做的好,但从王家撤出泉州后,听闻孔家已然成了泉州第1家族。
卢瑟回到府中不久,卢斌等人带着卢琴回来。
一家人其乐融融,当看到卢瑟的时候,卢察激动道,“瑟儿辛苦了,你这三天动静弄得很大,翁翁甚是欣慰,好歹弄出了我们读书人的气节。”
一旁的卢斌一声不吭,现在这个场合他说任何话都是无用。
“七弟,哥哥心领了。”卢琴说了一句莫名两可的话。
“大哥说什么胡话?既然官家交给我这件任务,我自然是兢兢业业,不敢有所怠慢。”卢瑟嘴上这么说,但是当着自家人的面,哪里会摆什么官架子?换句话来说,这里面谁的官比他小?
“对了,那个叫朱说的人,七弟你为何如此看重?”卢斌终于等到机会说话,此话一出口,前厅几人都看向卢瑟。
“这也是我现在为何要在这里等着大家的原因。”见到查理走进前厅,卢瑟起身冲着几人道,“都准备好了,请几位随我去一趟冰窖,这里有给你们准备好的棉袄。”
三人对视一眼,什么话非要去冰窖说?虽然带着疑问,还是一人一件棉袄夹在腋下,跟了上去。
来到后院冰窖处,4周已经布置了10来名佣兵。
查理让人打开冰窖的铁门,顿时一股凉意扑面而来,冷得几人连忙披上棉衣。
卢瑟走在前面,三人跟在后面。
第一眼看到的只是普通的冰块。
越往里走空间越大。
就和当初王旦来冰窖的是感觉一样。
当几人来到尽头,出现一堵墙的时候。
查理上前,打开机关,那原本雪白的冰墙从中间转动,分成两道小口子,刚够两个人通过。
卢斌简直不敢相信这是自己家里的冰窖。
卢察呼了一口热气,搓了搓手。
至于卢琴,只是茫然地跟在卢瑟身后走进机关门。
门内是另一幅景象,空间比之前还要大,若是在这里存放冰块的话,恐怕够用上几十年的。
“小心地上的台阶,跟着我的脚印走,可别走错了,真的会有生命危险。”卢瑟转头对几人警告道。
不说这个还好,说了反而更紧张了。
好几次踩错的反而是卢斌。
好在一旁有查理跟着,不然卢斌不能囫囵个的回去,王氏得把卢瑟毛都给拔了。
走到下面的时候,卢斌身上的棉衣已经湿透了,好在下面有人给他更换了一身,不然非感冒了不可。
“自己家里的冰窖何必弄得这么繁琐?这要是万一你的妹妹不小心闯进来怎么办?”卢斌的担忧不是没有道理,这次连卢察和卢琴都有些担忧。
“平时这里是有暗哨布置的,不会发生这种事情。”卢瑟的回答很肯定。
“似乎走了好多路,却没有憋闷的感觉,这是何故?”卢察忽然反应到什么?
“确实是如此,儿子刚才就想问了。”说着给卢察行了个礼。
“这很正常,当初挖掘此处的时候,就考虑到了排风的问题,整个汴京城下面不光有无忧洞的存在,实际上在无忧洞一下,还有一座被掩盖很久的城市。”卢瑟解释了一下,卢察忽然恍然大悟,“原来书上说的都是真的,神奇,真是神奇!”
卢察在感慨的时候,卢瑟瞥了瞥嘴,这算什么?待到宋朝灭亡的时候,元朝人的汴州又是另外一番景象,之后是明朝的,清朝的,民国的。
若是告诉你们,还不把你们吓出个病来?
又走了好久,也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方位,又是一道机关门后,映入眼前的是一排排整齐的木架。
“好了,到地方了。”卢瑟将双手攥在一起放在袖口里,吐了一口气,朝着前方弩了弩嘴,“今天将诸位带到这里来,就是有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要告诉你们。
在看之前,请听我把话说完。
那些木架上的所有木盒里,都有一个真实存在的人所有的生平信息。
当然有些人已经亡故了,有些人正在垂死挣扎,有些人或许还没有出生。
我不是有意这么说的,这些信息都是我的两位师傅,以自己的寿命为代价,探得的天机。
带到两位师傅仙去后,这个任务就会落在我的身上。
交代完天津港和雄州的事情之后,我会带人去一趟泉州和琉球岛。
之后我会按照师傅的要求进行修行,为期3~5年。
这段期间,一应事务,我都会交给查理他们全权负责。
你们不用担心我的安危,上清宫很安全,两位师傅会保证我的生命不受外在干扰。
待到5年后,我将会完成对官家的承诺,收回燕云十六州,拿回西夏的土地,攻入辽境,铲除一切可能危害到大宋安危的势力。
随后我的计划,就是从4个方向向外扩张。
前面不远的地方有一张世界舆图,你们有兴趣可以去看一下。舆图上面我已经标注好了所有国家的名字。
这是我的宿命。”
卢瑟说完退到一边。
卢斌已经不知道怎么说话了,刚才那番话信息量太大,已经超出他所有的认知。
好在一旁的卢察一直用眼神制止他发飙。
卢琴早就已经走到最近的木头架子上,从最趁手的位置拿起一个木盒,打开后查看里面的内容。
“这是绢布写的?”卢琴惊讶的转头看向卢瑟。
“原本都是纸张,随着我们的卢记生意越来越好,收入越来越多,前不久都换成了绢布,因为绢布能够在恶劣的环境下长期保存。”卢瑟给卢琴解惑了一番。
“这,这个木盒上写的是寇相公?”卢斌看了看,拿在手里的木盒,吓得差点没拿稳,“怎么连当朝宰辅的名字都有?你不会是要做什么危险的事情吧?”
“住口!哪里有这样说自己孩子的爹爹?”卢察呵斥道,虽然这么说,但此刻他的内心也是心潮澎湃,因为他手里拿着的是自己的木盒,他不知道木盒语言记载的是都是些什么东西,又是激动又是兴奋,同时还有一些紧张。
好在里面的内容比较中肯,绝大部分的信息都对得上号,唯独生辰年似乎被涂改过。
“生辰年被涂改过,不是故意涂改,而是以最新星象更新了。”卢瑟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卢察满意地将绢布放回木盒,随后将木盒放回原处,能够看到他轻轻的吐了口气。
那一整排都是卢家的木盒,卢察又翻看了几个木盒,拿起卢宽的木盒打开,眼神有些凝重。
这都是迟早的事情,他也可以理解。
至于那些小辈,木架上都找不到对应的名字。
他很快拿起卢斌的木盒,甚是欣慰,点了点头又塞了回去。
然后在木架上又开始翻找几个孙子的木盒,但是除了卢琴,其余两人的都没有。这会不会是巧合?
卢瑟也就罢了,到底也才9岁,可是为什么没有卢锐和卢越的,他准备找个机会再问问。
去到第2排,木架上明显有了区别,左上角一个大大的奸字,不醒目都难。
他又走回第1排,果然没有。
拿起第2排第1个木盒,居然是丁谓的。
叙述的绝大部分都属实,只是上面涂改的部位比较多。最醒目的就是北宋五鬼之一。
默默的在心中数了几个名字,丁谓王钦若刘承轨林特,陈彭年。
除了一个改邪归正,一个今年年初刚刚死了,一个死于大宋锄奸团,其余两个下落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