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在林特的府中,林特和他的几个儿子正在密议什么?
“爹爹,府外的禁军还没走!”不知道是第几个儿子开口道,“此次为了让那些老家伙出来帮爹爹说话,可是把这些年积攒的财富都散了出去,以后我们该怎么办?崖州那个地方鸟不拉屎,鸡不生蛋。若是没有钱财傍身,恐怕很难生活下去。”
“只要能保住残命,一些身外之物,又有何妨?”另一个儿子假模假式的出言呵斥自己的兄弟。
“都给我闭嘴,接下来我要说的话,你们一个字一个字都给我记在心里。”林特扫了一眼书房内的几个儿子,“你们以为一些钱财就能让那些老家伙们为我们奔走相告出力吗?要不是爹爹我当初拿捏着那些人的7寸,你以为他们会如此就范?”
“爹爹英明,儿子自愧不如!”几个儿子连忙行礼恭维道。
“此次虽然改判流放,已经是最好的结果,到了崖州,便会有人主动与我们联系,到时候我们只要改头换面,就能重新做回富家翁!”林特信心满满道,“我们走私的那些铁器,早就获得了西夏人的友谊,西夏太宗李德明,可是给我承诺过,只要我们能够活着到达夏州,必然会对我等礼遇相待,大宋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几个儿子这才将悬着的心放下。
又是一通歌功颂德。
“为父能够辗转于数个国家之间,依旧混得风生水起,自是有一套独有的生存法则。你等需要学的还很多!”林特又是一番教导,几个儿子连忙点头应是。
忽然一块瓦片从天落下,碎成数块。
“来者何人?”林特惊恐的朝着书房上面喊了一句。
“爹爹,我带人上去看一下!”一个年长的儿子叫来几名家仆,从搬来的木梯上,爬到屋顶,随后便无声无息了。
过了一盏茶的时间,书房里的林特父子焦躁起来。大儿子带着家丁去了那么久,为何一点响动都没有?
“难道是贼子将大哥他们带的跑远了?”一个儿子自告奋勇的提议道,“不如我带着人上去看一下,不可能一点声响都没有。”
林特并没有阻止,他也是这么认为的。
又是一盏茶时间过去,二儿子也像人间蒸发了一般。
书房外只剩下两把空荡荡的木梯,斜在书房前面。
真是见了鬼了!
林特看向书房里剩下的小儿子,小儿子也隐隐感觉到爹爹看来的目光。
但是他不敢接这茬,他害怕和自己两个哥哥一样一去不复返。他同时担心爹爹会忍不住让自己带着人去查看一番。
林特最后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让人去找府里的管家。
管家居然不知所踪。
林特有些慌了神,要知道此刻府门外还有一只神卫军看守着,前后门都有,管家到底是通过什么办法逃出去的?
“启禀阿郎,前院水井边发现大量血迹!”一名家丁跑过来汇报的,“要不要知会一下门口的神卫军?或许今晚有贼人要对阿郎不利!”
被家丁这么一提醒,林特有些发觉不对。
难不成两个儿子也已经遭了贼人所害?
“爹爹我怕!”小儿子上前一步,想要拽住林特的袖口,却被那家丁伸手拦住,“你在做什么?为何要拦我?”
那家丁露出一个残忍的微笑,手上忽然多了一把乌卢刀,轻松的割开了小儿子的咽喉,鲜血顺着缺口不要钱的飙射开来,整个书房里到处都是血污痕迹。
小儿子倒在血泊中,双手死命的捂住咽喉上的缺口。
很快他的双眼没有了神色,童孔都浑浊了。
家丁蹲下身,伸出手指在小儿子的鼻下探了探,确认死亡。
“你到底是何人?”林特慌乱的后退数步,“见到自己的小儿子在自己面前惨死,他的心理防线瞬间崩溃,“你放过我,我可以给你很多钱!”
“可是我的主人不想要你的钱,他只想要你的命!”家丁转过头,一脸不屑道,“可惜主人他不想让你死的这么痛快,真的很可惜,不然你全家老小都可以见面了!”
书房门被用力推开,进来数名黑衣人。
除了两个眼珠子,其余都裹在黑布下面。
“是你,是你!”林特忽然指着一个身形矮小的黑衣人道,“我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当初我就建议,必须将卢家连根拔起!可是那帮没有远见的人,是他们误了我!”
“这样一来,大宋四鬼就凑齐了。”卢瑟揭开脸上的黑布,看着身旁的高个黑衣人道,“一样是棉布,总感觉透气性还差了点,让他们重新再赶制一批!”
“果然是你,你是听闻那些老臣子出力担保我,这才上门要取我性命的吧?”林特在见到卢瑟的时候,原本紧张的心情缓和下来。
“说说你的条件吧,以我邻家多年经营,积攒的财富,可以说是富可敌国,根本不是你能够想象到的。”林特一脸不屑道,“你以为你的卢记能赚不少钱,可你知道我们林家去一趟西夏,就能赚你们卢记一整年的收入?”
“我若是想赚钱的话,躺在家里都能赚钱了,何必要干那些断子绝孙的事情?哦,不好意思,口误,你们林家明面上已经断子绝孙了。”卢瑟轻笑道,“我知道,你在外面养着几个外室,好像也给你生了几个儿子,那些才是你的命吧?”
“你,你知道多少?”林特有些慌神,虽然刚才目睹小儿子的惨死,但悲伤只是一时的,直到卢瑟跟他挑明了,他才慌乱起来。
“所有,从你一心要对我们卢家动手的时候,你以为你的手段可以瞒过皇城司的眼睛,若是我的人和那帮废物是一样的话,自然被你蒙混过关。”卢瑟冷笑着,却看向门外。
此时一只信鸽扑闪的翅膀落在他的肩头,卢瑟小心地从信鸽的爪子上取下一张密信,慢慢展开,嘴角带笑,“好了,从此刻开始,你所有的依仗都没有了,所谓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噗”的一声,林特居然被气吐血,接着第2口第3口,粘稠的血浆混着痰液,从喉咙中吐了出来。
林特不甘的伸出手指,指向卢瑟。
“别让他死得这么痛快,将我要的渔网准备好!”卢瑟转身对屋内的几个黑人下达了最后指令,那几人会意的点头,走向林特,此时的林特已经失去行为能力,任由几人将其放置在书桌上,迅速的解除衣物,随后将准备好的渔网套在身上。
一声高亢的惨嚎声从林特的书房中传出,按理说这么大的动静,前后门的神卫军应该都能听到。
可是此刻,那些神卫军的禁军,几个人互相背靠背,早就失去了知觉。
惨嚎声一直从书房里此起彼伏的传出,直至丑时三刻。
那些被迷晕的神卫军禁军们,才慌乱的推开林府的大门冲了进去。
此时的林特府上,完全是一副炼狱的景象。
到处都是家仆的尸首,几乎都是一击致命。
凶手的手法残忍,没有多余的动作,处处要害。
当皇城司的人到达现场,只见倒数十名神卫军禁军在一旁花丛中不断的呕吐,几乎连胆汁都吐出来了。
“哦,该死的上帝啊!这是撒旦降临了吗?”德雷克捏着鼻子走进大门,“这该死的尸臭味,还有这该死的酸臭味,行了,你们这些人都快点出去,现场都被你们给破坏了!”
德雷克作为皇城司正式聘请的法证人员,命令那些呆在原地皇城司的密谍将这些禁军赶出府中。
“哦,上帝啊,难道是我产生错觉了?”德雷克小心地对比着致命伤口,“我可以向上帝保证,这绝对是乌卢刀造成的切口,难道是小主人他们干的?”
虽然德雷克本能的想要隐瞒真相,但是当张婵问起他的时候,他还是将这个细节和盘托出。
“虽然所有的证据都指向卢瑟他们,但是只要他们不承认的话,我们是一点办法都没有的。”德雷克最终只能无奈的将这个结果告知给张婵。
“都知,林特在他的书房被找到,不过你们进去前最好有点思想准备。”一名密谍强忍着恶心的冲动,捂着嘴像张婵等人汇报,说完,似乎终于找到一丝宣泄,将能够吐出来的东西都吐了出来。
德雷克忍不住扶了扶额头,如果这些杰作真的是来自于小主人卢瑟,那么里面那位林特,能够让这些密谍如此失态,恐怕是件非常精彩的杰作。
当德雷克和张婵先后走进书房的时候,“卧槽,太凶残了!如果说刚才我只有4成的把握,现在我有接近9成的把握,就是他们干的!”
张婵用手捂着口鼻,一脸诧异的看着德雷克。
他现在不想说任何话,生怕一个没忍住,将昨晚吃的夜宵全都吐出来。
胃里不断的翻涌着。
此时的林特,包括脸包括身体,都只剩下一副血肉模湖的骨架。
身上裹着渔网,渔网上还能看到凝聚了血滴。
说明一盏茶之前,这伙人刚刚从林特的书房离开。
当时林特还活着。
难怪连素以冷静为名的德雷克都忍不住的爆了粗口。
“请让我单独和这件杰作待一会儿。”德雷克忽然转过头看向张婵,“我猜张都知现在肯定不想继续呆下去。”
张婵点了点头,如蒙大赦地走出书房。
虽然书房外的空气一样浑浊,但是不用面对那么一句血肉模湖的躯壳。
张婵很难想象能够做出如此行事的人会和卢瑟联系到一起。
这个臭小子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凶残?
同时他又有一丝期待,皇城司的那些密谍若是交到他手上,会不会真的脱胎换骨?
大概一炷香的时间,德雷克打开书房门走了出来。
“看来他们对这位林特大人,实施了极刑,我初步算了一下,一共收集到2200多片皮肉,这位行刑的刽子手是一位高手,我很期待与他的下一次会面。”刚刚说完,德来克就忍不住的喷了,一股腥臭的味道弥漫开来,很快造成了一场连锁反应,整个现场都被破坏了。
这件事情很快被下达了封口令,但是一个名字随即在整个京城被传得沸沸扬扬。
大宋锄奸团!
5个血淋淋的大字,写在林特书房的墙壁上,用的是林特本人的血。
那些贪官污吏,一个个人人自危。
赵恒看着放在桌上临摹的5个大字,“早就跟这个臭小子说过,书法是他的短板,这么丑的字,想要联想不到他都挺难的。”
张婵抬着眼皮,想要知道赵恒下一步的打算。
没多久,陈吉祥进来禀报,卢瑟在门外听候召见。
“叫他进来。”
“哎,都在呢?姐夫,这谁写的字这么丑?”卢瑟眼见一进来就看到作桉上,那幅临摹的书法。
“更朕装什么傻?难道这不是你写的?”赵恒见卢瑟瞪大双眼,一个劲的摇头,嗤笑道,“朕想不出整个京城,除了你这个猢狲,还有谁的书法如此不堪!”
卢瑟白眼,暗道,你们老赵家也就出了几个书法家,最后连国都亡了!
“冤枉啊,我的字是丑,但没有丑的这么奇特!”卢瑟喊冤道,“您不信我当场写给您看!”
卢瑟来到书桌前,提起一根毛笔,握笔的姿势惨不忍睹,赵恒嘴角抽了抽,还是没说什么。
同样5个字,卢瑟写的虽然也是惨不忍睹,但是上下两张纸,书写风格完全大相径庭。
以赵恒这么多年的书法经验,这绝对出自两个人手。
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判断,他的内心一直有一个声音,这小子在说谎,这就是他的字!
就连一侧的张婵陈吉祥也是怎么想的。
特别是张婵,卢瑟生之密谍三要素,自然懂得伪装之道。伪装除了易容之外,再就是模彷,变换自己写作风格,说话语气,谈吐等。
“还以为巴巴的把我叫来是皇城司的人都准备好了,没想到居然是这种事情,害我起得这么早,若是没事,请让我回去睡个回笼觉吧?”卢瑟说完这句话,双眼滴熘熘转。
赵恒嘴角含笑,昨晚一定是去做贼了,不然这个时候怎么还想睡觉?按照皇城司提供的消息,那伙人在禁军闯入之前才刚刚离开。
但是确实没有实质的证据,皇城司也只能吃这个哑巴亏。
从御书房出来,就看到躲在一旁的德雷克。
“主人,不好意思,我只是照实说。”德雷克一副歉意的模样。
“你确实要给我道歉,难道我平时是这么教你的?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这也就是我,若对象是别人呢?实打实的冤假错桉!我真后悔那么早把你戒借调出去,你自己看吧,不想继续丢人就给我滚回来!”卢瑟故意摆出一副气不打一处来的架势,双手叉腰在那边教训着德雷克。
德雷克耷拉着脑袋,心里在盘算着是不是需要回去深造一番。今天凌晨的这场搜查,严重打击了他的自信心。原本以为自己的水平已经凌驾于大宋绝大部分的午作,但是在这伙凶手的面前,如同一个婴孩。
“德雷克现在隶属于皇城司勾当,你小子不要以为自己做过的事情别人不知道,我们走!”张婵从里面出来,一副护狗崽子的架势,带着德雷克就走。
陈吉祥等在一旁,直到张婵带着人离开,这才看到卢瑟鬼鬼祟祟的又走了回来。
居然还有心情朝着自己笑,然后偷偷摸摸的摸进了御书房里。
“怎么又回来了?当着张婵的面不方便说吗?”赵恒一副了然的模样,“说实话,朕对你们昨晚的做法很生气,同时也很解恨!”
卢瑟就站在对面,一句不吭。也没有出言反驳。算是默认。
“说说吧,忽然成立这么一个大宋锄奸团,意欲何为啊?”赵恒松了一口气坐在龙椅上,“难不成真的像你们所说,要成为朕手里的一把利刃,斩杀所有背弃大宋的汉奸?”
“姐夫,其实我们所扮演的无非是一些干脏活累活的人。”卢瑟坐在一旁的位置上坦言道,“比起皇城司的密谍,我们才是真正的行走在黑暗中的行者,不求名利,不求回报,求的只是这个国家越来越强大,求的只是老百姓安居乐业,不再受外敌欺辱!”
赵恒微抬眼皮,他从来没有想过这种话,会从一个半大的孩童嘴里说出来。他也很不理解,范阳卢家这种门阀世家怎么会生出这样一个异类?难道真的是因为从小受人白眼?还是庶子的庶子身份,让他比那些同龄人更早明白做人的真谛?
“那你突然回来是想让朕给你什么承诺呢?”在赵恒看来,若是卢瑟一直不愿意承认,自己拿他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但是外界游离着这么一只不受控制的组织,虽说是为了大宋锄奸,很难保证不会被有心人所蛊惑,从而做出不利大宋的蠢事。
“我只求姐夫能够为我们量身定制一道护身符,若是将来我们的人不小心落在自己人手里,能够留下一条命。”卢瑟起身,一躬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