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旦摇了摇头,轮行商,就没这个小子那么会算计的,你赊账的都吃茶叶和瓷器这些奢侈品,却用容易腐烂的水果来应付。
不过他也很期待这些来自热带的水果的口感,当初光听那些什么刺果、芒果和椰子的,就一直流口水。
后来拗不过寇准几人的纠缠,在杭州夜市上找了好久,才从几个南洋商人的摊位上找到一个卖椰子的,用李皋递来的乌卢刀切开椰子外皮,慢慢的将白色的肉在不破损的情况下将外面裹着的外皮削干净,这个过程很考验技术,对于天生玩刀的卢瑟来说没多大问题。
李皋这个壮汉居然都看呆了,看痴了。
寇准吸了吸鼻子,当卢瑟将第二个切好的椰子球递给他的时候,他端在手里,无从下口啊!
“几位相公,用麦秆***,用力吸汁水,吸完这外面白色的就是椰子的果肉,可以直接用嘴咬。”卢瑟当着几个人的面选了根结实的麦秆***,用力吸了一口,便丢给了在一旁吞咽口水的李皋。
李皋蛮力很大,但是这种细腻的工作不行,看别人削椰子皮轻松,自己上手,这都削破第四个了。
那卖椰子的三佛齐商人都愣了,这个大宋孩子那么牛逼,到底谁是三佛齐人?他除了长相白净,比我们那里的孩子还懂得吃椰子。
曹利用抢着付钱,付完一阵肉疼,“没想到几个果子如此贵,居然要两贯钱!”
李皋丢下一张银票,将摊子上铺着的绒布裹着剩下的椰子就走,那个三佛齐商人笑得眼睛都睁不开了。
“卢小子,这椰子好吃是好吃,但是这水份不是很多,外面的这个果肉也没有桃子好吃,为何卖那么贵?”寇准回去的路上大为不满,光属他吃的最快,三下五除二一枚椰子就下肚了。
“产地便宜,恐怕一贯钱在三佛齐当地可以买几百颗之多,在三佛齐的小地方价格还要更低一点。”卢瑟笑道,“我们此次也会途径三佛齐,回来的时候会带一批回来,刚才几位相公也看到了,吃这些热带水果就是图一个新鲜,没吃过,又买不到,自然是坐地起价,我觉得刚才那个三佛齐的商人挺傻的,那些椰子也是换一种形式卖的话,可以赚十倍二十倍的利润。”
曹利用咋舌,“还好不是你,不然老夫半年的俸禄都要交代了!”
“曹相公,你这话就不讲究,合着你们在卢记小芦正经的付过几次饭钱?”卢瑟撇嘴道。
几人想想也是,哈哈大笑起来。
待到送几位相公回到客栈,卢瑟带着李皋先是去了卢记杭州炸鸡工坊的后厨,张九郎带着徒子徒孙正在给工坊里的合同厨子们进行着系统的培训。
“七少爷来了,哎,李皋,背着啥宝贝,那么多?”张九郎帮李皋将背上的绒布解下来,“哟,这个,不是三佛齐卖的那个什么嘛?老贵了!”
“能不贵吗?这点东西花了五两银子!”李皋不岔道,“要不是那商人不好意思送了块破布,还真的没法拿回来。”
“破布?”卢瑟看向李皋,伸手摸不到他的额头,“自己不识货,还要说出来,不嫌丢人啊?你以为我是为了买这堆破东西吗?这些东西一贯钱可以买一牛车,那个傻缺不识货,合着你也不识货,你不是南唐后人吗?怎么跟个土包子一样?宝山在面前不自知啊?”
啥?这是宝贝?李皋懵逼了!
其实卢瑟自己也不懂,但是有个狗系统懂啊,这还没上手摸,狗系统就提示他,这块绒布原产自奥斯曼,还是什么手工制作的,价值不菲,要不然卢瑟能给那商人五两银子?
别说李皋懵了,在场的厨子都懵了。
“七少爷,我九郎读书少,就去过一天私塾,你别骗我,这破布是宝贝?”张九郎小心翼翼的托着绒布走到近前问道。
“遇到识货的这就是一座金山,遇到不识货的,比如你和这个大个子,他就是擦屁股还嫌硬的破布!”卢瑟接过一个有眼力界的厨子递来的甜水,喝了一口道,“这要是带回汴京,随便找上一家权贵府邸,少于三百两银子,我跟你姓!这是西边,更远的西边,奥斯曼手工绒毯,要不是破了口子,起码五十第纳尔,第纳尔你不知道吧?金币!”
“金子?”众人都是一惊,这块破布能卖金子?
李皋真的傻了,脑袋不够用了,“那,七少爷,我们这次去的地方有没有这种破布?我们去抢点回来去骗钱啊!”
“这傻大人,你特么做坏事非要嚷嚷所有人都听到?”张九郎都看不下去了,“这样,你负责抢,我负责骗,咱俩合作,我六你四!”
“行!”李皋想也没多想就同意了。
“你将来一定和熊瞎子一个下场!”卢瑟已经懒得吐槽了。
卢瑟心里腹诽,南唐都这种货色,难怪被灭了,都是蠢死的。
李皋还不明觉厉的时候,卢瑟已经让几个厨子帮忙将椰子处理了。
“七少爷啥意思啊?”李皋觉得自己和张九郎算是无话不谈的兄弟,所以腆着脸问道。
“笨死的!”张九郎摇了摇头。
当晚,炸鸡工坊后厨里弥漫着奇特的香味,一道新菜腾空而出,琼州椰子鸡!
最后卢瑟让人装了几个食盒,带了一罐椰子鸡汤回客栈,去做人情去了。
来到这家靠近码头的客栈,天字一号房,敲门入内,赵恒刚巧在吃晚饭,正对着客栈的膳食不满呢!
“嗤,你是掐着点来的吧?”李贵妃捂着嘴笑道,“这是什么好东西?呀,鸡汤?这一条条白色的是什么东西啊?好吃,甜甜的,这是什么呀?”
“我们卢记新菜,琼州椰子鸡,这一条条白色的就是椰子肉,刚才在夜市里找到一个摊子卖椰子的,就买了点研究,阿姐你好好尝尝,回头我让人给你送几个新鲜的椰子过来,那汁水多喝促进消化。”卢瑟一个劲的劝李贵妃吃喝,旁边的赵恒忍不住放下了手里的快子,“几个意思?朕这么大个活人坐在这里,你是故意装作没看见是不是?”
“哟,官家您老人家也在啊?”卢瑟还真假装了,有阿姐在旁边,真不怕倒霉,“刚才来的急,真没看到您!”
噗嗤!李贵妃连忙用帕子擦了下嘴角,用手指点了点卢瑟的额头,“小猢狲,作怪得很!连你姐夫都敢作弄!官家,您快点尝尝,真好吃!”
赵恒感觉和这个臭小子再待下去,要英年早逝。
索性不理他,接过李贵妃递来的鸡汤喝了一口,“唔,甚好!爱妃也多喝点!”
得,我刚才无视他,他现在当面撒狗粮了!防不胜防,吃了一嘴狗粮,哎~!
“那阿姐姐夫,你们慢用,我要先回船上去了,明天我就继续上路!”卢瑟起身准备告退。
“慢着,跟我来一趟!”赵恒这次没有用朕,而是用我,李贵妃不断的对他使眼色,卢瑟比了个OK的手势,走了出去。
两人一前一后站在楼道里,前后都有皇城司的密谍守护着,不用担心会被人叨扰。
“你老实跟我说,你阿姐这一胎如果也是皇子会如何?”赵恒将卢瑟带到无人的地方,静静的看着他,“或者换一种方式说,假如有一天兄弟阋墙,你会帮谁?”
“姐夫,无论阿姐将来诞下的是不是皇子,都是我卢瑟的外甥,我肯定一碗水端平的,两不相帮。”卢瑟表态道,“至于兄弟阋墙的戏码,您不会放任发展的,所以这不是我一个草民该考虑的问题。当然,只要是为了大宋好,为了百姓好,我都支持!”
“你给我记住今天做出的承诺。”赵恒满意的点头,“陈吉祥!”
陈吉祥从拐角处走了过来,手里托着一个托盘。
“你打开看看,然后收起来,除了你谁都不能看,直到新皇登基。”赵恒的语气有些落寞,卢瑟心里咯噔一声,不会是遗诏吧?
卢瑟轻轻地拿起托盘里的密信,缓缓展开,着实松了一口气,拍了拍胸口,“姐夫,吓死我了,我才八岁,还在发育呢!要是我被吓得以后就只有一米了可咋办?”
“呵,你可真敢想,以为这是逊位遗诏?”赵恒气笑了,摇了摇头,换作任何一个人,胆敢有这种心思,朕就会灭他九族。
“姐夫,范阳郡在辽境,您不会让我回国后带兵去偷吧?”卢瑟左右看了看,凑近问了句。
“那就要看你的本事了,反正东西给你了,只要范阳郡回归,你即可走马上任!”赵恒得意的笑了起来,走进天字一号房,留下卢瑟在走廊上风中凌乱。
“小子,别得了便宜还卖乖,大宋多少年没有异性王了?”陈吉祥临走还不忘吐槽一句好基友。
啥?
卢瑟赶忙再次展开密信,他确定一定以及肯定,那上面确实写着,范阳郡王卢瑟!
将密信塞回原样,小心的塞进怀里,还用守按压了一下。
“欢迎使用兆度3.1搜索引擎,搜索到一封宋真宗时期密诏真迹,可以即刻兑换一百万积分,确认吗?”
滚蛋,烦着呢!
“好嘞!感谢再度使用兆度3.1搜索引擎”
从客栈离开,路上看到卢氏挽着卢察的手臂,两人逛着街,享受杭州城的夜生活。
卢瑟有些纠结,最后还是没有勇气上前打招呼,让翁翁和祖母享受这难得的夜晚。
偷偷的摸上甲板,被警戒的水军士兵拦住了,看清楚一脸漆黑的卢瑟,这才放行。
“大晚上的你还跑回来?是不是知道兄弟我要来?”刚走进船上的厨房,就看到蹲在那里生火的杨文广,他没有跟随大部队一起从汴京出发,而是走的陆路直接来的杭州会和,“来的不是时候,灶台都熄灭了,折腾了好久,都没点燃,我记得在府中厨子生火需要秸秆来引燃的,可是怎么都找不到。”
“你是上马杀敌的将军,这种差事交给小的我就好了。”卢瑟熟门熟路用煤球夹子,往煤球炉里面夹进去几块蜂窝煤,用火石点燃几块木柴后引燃蜂窝煤,“这么晚了,简单吃点?”
杨文广刚想客气一番,就见卢瑟抬头对舱房顶部喊了一声,“师傅,匀点烤肉给我,明天让九郎给你补充点!”
没有回应,接着一个包袱掉在了厨房空地上,卢瑟解开包袱,里面应有尽有,头顶上还传来慵懒的声音,“乖徒弟,多弄点,寇准不在,晚上吃宵夜都找不到人。”
杨文广本能的抓了下身旁的长矛。
“那个杨家小子,就算你爹杨延昭亲自来了,也得恭敬的给我磕个头,你就别客气了!”陈抟还真不客气。
“别理他,活了一大把年纪了,就是贪吃!”卢瑟翻了个白眼道。
很快,旗舰上弥漫着各种烤肉香味,以前吃惯了张九郎烹制的,自己不太上手,有些手生。
杨文广刚拿起一根签子准备往嘴里送,就看到眼前一花,一道邋遢的身影出现在自己的身侧,“杨家枪法,你小子倒是摸索到门槛了,比我这个笨徒弟强了不少。”
卢瑟也不搭理他,一把乌卢刀飞快的剔着羊排羊腿上的肉块,用竹签子串起来架在铁板上烤。
“不过这手自创的刀法倒是不错,按照你这个年纪,怕不是娘胎里就开始用刀了?”陈抟发现自己这个徒弟身上秘密可真不少,又得意起来,“还是老道士厉害,一百多岁还能找到个了不起的徒弟,不服不行啊!”
“师傅,当初让您出马,这一路上,我对您的承诺可是超额完成了。”
“几个意思?吃你点喝你点,心疼了?”
“不是,你尽量吃,都吃不穷我卢记的!就算无尘观那帮杀胚一起变着花样吃也做不到!”
“那你什么意思?”
“明天离开杭州,下一步就要办事了!我办的事两个字形容,敞亮!师傅,接下去瞧您的了!”
“多大点事情,不就是活动筋骨吗?那劳什子升龙城,师傅不是跟你吹,七进七出都嫌多。”
“升龙城那种破地方,哪里需要劳烦师傅您?我说的是咱的目的地,巴格达!”
“啥达?那里都是番人?那更没有压力了!你不喊停,师傅就继续!”
你不喊停,我就继续!
这句话多霸气啊!
杨文广在一旁听得都觉得热血!
“大师,小子佩服!”杨文广给自己灌了一口没有兑过水的青梅蒸馏酒,抱拳道。
“有见地,酒量不错,今晚我们俩不醉不归!”陈抟猎奇道,用手拍了拍杨文广的肩膀,疼得他龇牙咧嘴的。
一顿夜宵弄完,卢瑟打着哈欠准备回舱室。
“不吃啦?卢兄,还有那么多呢!”
“你就陪我师傅多吃点,明天也不用早起!”
“来,杨小子,继续干!”
“别管他,小孩子不能喝酒,去去去,别站在那里!”
卢瑟钻进舱室的时候,卢欣儿从床榻上跳起来,眼角还带着泪痕,“七哥,你回来了!”
“傻丫头,怎么哭了?”卢瑟用帕子给她擦脸,“九妹妹不在这里,不然定然要笑话你的!”
“哼,爱笑话就笑话!”卢欣儿羊装生气道,“七哥,听说在青州的时候,我爹...王三郎找过你?”
“那已经不是你爹了,你现在跟我一个爹,他叫卢斌,记住了?”卢瑟摸头杀道。
“七哥,我听说,你明天要独自南下?很危险?”卢欣儿靠在卢瑟的肩膀上,“可惜我没用,不然可以跟你一起去!”
“过几年,过几年,你不提,七哥都带着你,好好见识下大好河山!”卢瑟笑笑。
“那,我们可说定了,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卢欣儿用以前卢瑟逗她的话来应付他。
“行,拉个钩,在盖个章,总行了吧?小祖宗,快点睡吧!明天七哥还得早起呢!”卢瑟打了个哈欠道。
待到卢察两口子回到舱室的时候,兄妹俩已经沉沉睡去,一人一头,卢欣儿双手抱着卢瑟的大腿,死都不放手。
“罢了,让他们去!”卢察怜爱的摇了摇头,拉着老妻回自己的房间。
次日,卢瑟被卢察推醒,睡眼惺忪的来到船舷边,被海风一吹清醒了大半,刚巧见到陈吉祥背着包袱上甲板,身后跟着陈三郎那条小尾巴。
杭州港码头霸港数日的大宋虎翼水军舰队浩浩荡荡的驶离,码头上依旧有不少人驻足欢送,有人欢喜有人愁,愁的都是大食的商人,要是有这么一支水军舰队横行在这一带的航线上,恐怕就很难赚得彭满钵满了。
伴随着舰队驶离,还有数支大宋海商队伍,虽然保持一定的距离,但是乐此不疲的蹭着舰队的护卫,这一带最近不是很太平。
原本打算明州靠港的计划被临时取消,一路前往福建路福州府。
章得象作为福建路乡试主考,不得不加入他们去往福州府,不然耽误下去很可能会延误监考。
章得象最近和卢察走的很近,似乎对于这位出自范阳卢氏的一些独特看法很推崇,“卢琴,抓紧时间,下了船,我们就不能像是现在这般闲聊了。”
【作者题外话】:天龙城改升龙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