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利用将一颗花生米丢进嘴里,耐人寻味的看着卢瑟。
一旁的曹韦也颇有兴趣的坐回自己的位置。
“诸位大人,那我就啰嗦几句。”卢瑟对一旁的伙计点了点头,那伙计出了包厢,没多久就叫来几个伙计搬来一块木质的黑板,一个支架,一切安装完毕这才带着人合上包厢门离去,“如果这个地方是我们大宋的话,北边这个庞然巨物就是辽国,西北角这里就是西夏,高丽在靠近登州东北区域,交趾靠近岭南和琼州一带。”
“卢小子,你这个黑漆漆的木板上画图写字的到底是什么东西?”先开口的是曹利用,他觉得这个东西对今后枢密院今后排兵布阵有很大的帮助。
“这个啊?”卢瑟拿着手里的粉笔点了几下黑板道,“这是黑板和粉笔,这是板刷,写完后用板刷一擦就没了,可以反复使用,比起在绢纸和宣纸上书写方便又解约。”
宋朝人作画都是在绢布上,就好像那部《古董画中画》里提到的清明上河图,就是用绢布作画的。
“给我们政事堂也安排几套。”寇准一副自来熟的样子,直接就定了调子,曹利用也不再矜持,也要了五六套,特别是礼院,应对那么多外国使节,可能需要更多的黑板。
“曹大人,你们三衙要不要也来几套?”卢瑟看向曹韦,后者勐点着头,他便笑道,“那除了之前说的那些材料,再多给我调配一点石炭吧?”
果然,这小子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儿,在这里坑三衙呢!
曹韦也不生气,算是应下了。
“我们说回正题,对辽征战就不多说了,目前大宋军力相对羸弱,缺乏足够的战马,现在要对辽作战除了堆人数,起不到什么大的效果。”卢瑟在辽国的位置画了一把弓弩道,“当然,我们的神臂弩或者连射弩可以大批量生产的话,倒是有一战之力,加上改良的火药制作成药包,勐火油,不仅仅是用来守城,利用得当完全可以作为攻城战使用。西夏和辽国的问题相似,我在这里预言,西夏在未来二十年内必然会和我们大宋有一场大战,如果我们还是维持目前的这种弱势,很可能会出现新的三足鼎立的情况。”
“住口!休得胡言!”卢斌终于还是忍不住呵斥道,“当着众多相公的面,胡言乱语,你想干什么?”
“爹爹,您得认清现实,现实就是我们自己不能强大,这些异族就会欺负到我们头上来。辽人也就是契丹人,在唐朝的时候还是我们汉人的附庸,可是现在呢?”卢瑟也是人来疯的性格,如果在家里他是不会和卢斌硬怼的,但是这里人多,又是王旦主动让他介绍的,所以有些不管不顾起来,“特别是失去了幽燕之地的屏障,辽人可以肆无忌惮的南下牧马,我们的部队是一点招数都没有的,这方面曹大人应该更有说服力!”
“确实如卢小友说的这般,大宋缺乏养马地是事实,榷场虽说可以交易战马,但是辽人也好西夏人也罢,都拿阉割的战马交易给我们,导致我们在战马问题上经常仰人鼻息。”曹韦朝着卢斌点了点头,接过话头叙述起来,“这个问题曹相公和寇相公都见证过檀渊之盟,应该也能明白大宋的窘境。”
两位宰辅大点其头,也是颇为无奈的叹气。
“所以,留给我们的时间真的不多,我们要充分利用使者内讧这件事尽可能的让其发酵,率先拿下交趾,有了交趾和占城一带的土地作为产粮之地,同时在吕宋岛一带孕育一批战马,目前为止,我们从夏州购置了两批次的战马共计一千两百匹,马驹占了三成。”卢瑟也不打算继续隐瞒,至少这里的曹韦和赵允让是全然不知道在海外还有这么一个养马地存在的,“之后,我们会将注意力放在高丽和倭国身上,加上北方有座岛屿更加适合豢养马匹,运气好还能捕获到为数不少的野马补充。”
众位大老在黑板上看到最上方出现了一块形状奇特的岛屿,就像是一把利剑一样横插在辽国的东海岸上。
就连一直反对的卢斌都冷静下来,静静的看着那座岛屿,他在用自己有限的智慧思考问题,这真的是我卢斌生的娃吗?为何如此出色?为何他会画出连自己都不知道是否存在的地方?
“那里距离辽国的东京道如此之近,难道上面会没有辽国的部署吗?”曹韦到底是武将出身,很快就看出里面的关键点。
“因为辽人太过自负,他们在陆军上的投入远远超过了水军上的支出,所以我才会建言官家重启水军,这是我们的优势所在。”卢瑟继续介绍起来,“当初我们和阿拉伯人结盟的意图,一方面是希望他们从西线牵制辽人,另一方面就是希望动用阿拉伯人强大的海上力量侵扰辽国海岸线。但是现在,我觉得有些冒险,在我们没有拥有强大的海上力量前,还是不要让一支无法掌控的海上力量频繁的出现在这一带,不然,连同大宋都有可能成为阿拉伯人眼中的肥肉。”
“卢小子,那你需要我等如何配合你?”陈彭年开口询问道,他太了解卢瑟这个小子的那点花花肠子了,完全就是个无利不起早的性格,解救默罕默德肯定也是有所图谋的,做善事,不能够!
“几天后,我们会带着船队南下,那时候我希望各位相公,可以动员一批基层官员后续赶上来,从吕宋岛开始一路前往巴格达的路上,可能需要建设大量的补给点,与其让那些异族赚钱,不如省了这笔钱,最多给他们点租金,当然不是给钱,就是用我们的优势商品去打开口子,三司那边能不能行个方便?”卢瑟这才眯着眼笑着搓手看向几位宰辅道,“就是给三处市舶司写个东西,让他们配合我们换购一批丝绸瓷器茶叶等物资。”
“那你直接带着钱去购置就是了,何必要我等去函?”寇准大咧咧道。
“卢小子,你的意思是,让三处市舶司先不收取你的税金,等赚了钱回来再结算是不是?”王旦哈哈笑起来,“行,回头就给三处市舶司去份公函,同时也会给官家报备一下,你就放手去干吧!”
寇准这才回过味来,原来是这个意思,他对贸易上的事情知晓不多,要不是有王旦和陈彭年在一旁解答,估计连卢斌父子俩也是一头雾水。
“你哪日南下?”卢察问道,“你大哥哥不日就要去福州府乡试,他也和你一起去吗?”
“对,翁翁要是衙门里不忙,不如告假一同去走走吧,汤埕村那里的温泉简直太棒了,几位相公也说想去试试呢!”卢瑟想让卢察一起前往是希望可以代他坐镇福州府,卢琴虽说准备充分,但是没有经历过乡试难免会有些压力,卢察在一旁看顾胜算或许会大一点。
“卢小子,恐怕你还不知道吧,你的那位同乡章得象这次被官家派往福州府作为乡试主考,弄不好你们南下的时候,他也要来搭船同行的。”王旦说出这个消息的时候,卢家的几个人都是一愣,没想到兜兜转转又要碰面了,冥冥之中自有定数啊!章得象之所以会得到官家赵恒青睐都是因为章得象护驾有功,这里原本没有卢家什么事,但是官家偏偏上了卢家的船微服私访的。
“我家大哥哥实力母庸置疑,要是靠关系上位,根本不用去职国子监博士,他要的是东华门唱名的名声!”卢瑟嘴上说的不屑,但是心里暗自将章得象的名字记下了,回头就让查理安排人留意最近的消息,只要章得象找上门来搭船就立刻来汇报。
“倒也是,破格提拔国子监博士,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情,唯独你卢家尽出异类!”寇准这话说得有些不客气,连带着卢察和卢斌也带了进去,显得有些尴尬,“当然,如若不是这般,老夫怎么会觉得你卢家的人如此亲切呢?”
这个老流氓!
“你别愣着,西夏你为何判断二十年内会有一场大战,你又是准备如何应对的?”寇准虽说是个急性子,但是爱国之心一点不比任何人差,“在老夫看来西夏人和高丽人一般无二,都是属于墙头草!”
“我是根据星象走势预测的。”
“狗屁,净说屁话!”
“卢小子,你别来虚的!信不信当着你爹爹的面,就把你屁股打烂了了,快说!说实话!”
“西夏人的战力不亚于辽人,轮单兵作战,更甚于辽人,他们所处的位置四周都是劲敌,西方的吐蕃、北边的羌人、东边的辽国,南边的大宋。”卢瑟将黑板擦干净,重新画了起来,同时写下一个人的名字,因为不是繁体字,几位相公看不明白,只是静静的听他继续介绍,“李德明这个老小子滑头啊!想玩左右逢源的套路,养精蓄锐,回头等到他儿子上位,再给我们后背捅上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