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回过头来说说你家二弟，也就是卢记王二掌柜，这心性就比你这个做哥哥的强了不少。”陈掌柜今天话有点多，平时根本没工夫跟大舅说这些，“大丈夫能屈能伸，被自己外甥，听闻还是毫无血缘的外甥？被自己外甥当成手下对待，都能坚持到现在，着实不错，按理说，我们白矾楼更愿意去接触他！可之所以我们选择了你，就是觉得你还有救。”

“你等先去旁边坐一会！”大舅让几个儿子离远点，他要和陈掌柜说些悄悄话了。

“可我先前厚着脸皮去求我那三妹妹，她可是一点好脸色都没给我，以前都会留我吃顿饭的。”大舅叹了口气，又灌下一杯酒，“咦，这酒味道有点熟悉，青梅酒？你们怎么弄到的？”

“青梅酒又不是卢记独有的，整个福建路那么多县城村庄，青梅酒到处都是，只不过卢记那里的青梅酒品质上等，我们这些都相对低劣一点。”陈掌柜倒也不隐瞒，“自从卢记上了青梅酒后，我们的玉壶春的生意就直线向下了，酒都是好酒，就是突然就卖不动了。卢记也没有刻意的针对我们白矾楼，不经意的一个举动，就影响了整个汴京城的动向，这才是高手！”

“你是在可惜，我们掰的太早了？”大舅有些微醺道。

“不，是你们单方面掰了，一点好处都没有，还惹了一身骚。”陈掌柜白了大舅一眼，“你知道卢记的至尊会员卡都发给了哪些人吗？说出来怕你都不信，政事堂、枢密院、中书省的大官手上几乎都有一张至尊会员卡，那种白金会员卡的涵盖面就更广了，权贵和宗室的手里，豪商的手里，都在用会员卡进行攀比，好像不弄一张会员卡就被别人比下去了一般。你懂了吧！”

大舅深吸一口凉气，他现在是真真切切的后悔死了，当初意气用事，觉得生意不好是会员制度引起的，隔壁生意好过自己这边是二弟故意坑了自己，现在看来，自己确实是太蠢了！

“你现在能做的，就是继续打感情牌了。”陈掌柜丢了一颗花生就嘴里，“说起这小小的花生，泡在陈醋里，谁能想到会有这么大的力量？现在不吃几颗都觉得吃饭不香了。但是这种你能做我也能做，大家都能做，可就是没有卢记的醋熘花生吸引人，你说奇怪不奇怪？”

大舅根本没有去深思过白矾楼的陈掌柜为什么不遗余力的帮他分析，帮他想办法，他只是微醺着双眼，一杯接着一杯青梅酒下肚，心里却越发的明亮了。反正自己那么多儿子，要是三妹妹家还是不原谅我，不如直接打死一个给她们消消气？老子这身板，将来还能继续生，几个废物而已，比起荣华富贵来说，孰轻孰重？

他这种心态在这个时代，很正常的思维，别说是儿子了，很多老百姓的家庭，都将女孩当成了赔钱货，支付不起高额的聘礼的家庭，会直接将刚出生的女婴活活溺死。

大舅想到这里，转过头，看向正在那边推杯换盏的几个儿子的方向。

陈掌柜见大舅醉倒了，脸上带着笑意，就明白他听进去了，叫来两名机灵的伙计，带着大舅和几个儿子去了酒楼的厢房里醒酒。

查理带着两辆板车的食材赶到御膳房的时候，御膳房里早就忙得热火朝天，原先那帮子都被各种理由劝退了，现在是卢六郎教导过的几个年轻厨子在管事，加上内务府补充进来的一批学徒，才有了御膳房如今的局面。

卢瑟这次没有叫卢六郎或者张九郎，跟着他来的除了青山这个小胖子就是青禾这个憨厚的，好在卢瑟的话他是不打折扣的执行的。

“对，翻炒几下，收汁出锅！”卢瑟站在木椅上，一手搭在青山的肩膀上，一边指挥着除青禾在内的其余几个新晋管事，只是不愿意随波逐流，而成就了如今的地位，他们对于卢瑟是充满感激的，不然按照他们的资历，没有十几年乃至十几年的煎熬，想要爬到管事的位置上，几乎是痴人做梦。

“馒头糠下次再碾细点，太粗了，不好下口！”卢瑟指着其中一个管事在油炸的猪排道，“你给人呈现的是猪排，不是那层外衣，松脆是基础，实质是里面的肉汁，当然酱料才是灵魂！就算你的肉不怎么新鲜，只要有酱料在，一样可以掩盖住那种气味。不过你们站在御厨的位置上，你们的顾客是宫里的贵人，那么又要另当别论了！”

“这都两个时辰了，官家让我来问了，还要多久？”陈吉祥一脸嫌弃的走过来，远远的就听到卢瑟在这里半教学半指导。

“青禾，那些猪排和暴风马铃薯过滤完了，就开始装盘！那些熬煮好的芝士别忘记最后淋上去！”卢瑟白了一眼陈吉祥，说得正起劲的时候，跑来打断好心情，手里捏着一串暴风马铃薯神经芝士锅里转了转，小心翼翼的放在一个餐碟里，递给了陈吉祥，“来，老陈尝尝，新产品，给点意见！”

陈吉祥撇嘴，想要喷一句，暴风马铃薯我又不是没吃过？不过这上面淋着的是什么东西？有股奶香味，又有点酸酸甜甜的口感，松脆，好吃，唔，这怎么咬不断？还能拉长？我的天爷啊，这是什么神仙食物，手不够长啊！

看着陈吉祥那滑稽的模样，御膳房那些管事和学徒们都惊呆了，没想到刚才熬煮的东西是这样的神奇，必须要记录下来。

“别光用纸笔记录，要用这里。”卢瑟指了指脑袋道，“纸笔会被人抢了去，在这里，你一辈子受益无穷！还是那句老话，创新创新！厨子没有创新思维，早晚会被历史遗忘掉！”

一根芝士暴风马铃薯下肚，陈吉祥毫无避嫌的在啃咬竹签子上遗留着的芝士残留，历史捂着脸让青山给他又送去一根，他这才尴尬的丢掉竹签子，说等会儿再来！

带着几名御厨学徒端着托盘，几个内侍走了。

偏殿里，几名禁军按照卢瑟的要求搬着几张方木桌进来，一字排开，上面铺了一层桌布，也不管这桌布是什么材质的，只是很轻柔，赵恒和众多大臣都猜不到卢瑟在整什么幺蛾子，不过王旦过去轻轻摸了摸桌布，“很是柔软，不像是麻布那么粗糙。”

陈吉祥刚巧带着御厨进来，那几个御厨不需要陈吉祥交代，将几个大托盘并排的排列在木桌上，一共六个大托盘，临走的时候，一名御厨接连揭盖，几个人带着空盖子返回去了。

一阵奇香弥漫开来，陈吉祥艰难的吞咽着口水，这里面一个大托盘里整齐的摆放着数量众多的炸猪排，旁边的几个托盘里一次堆放着炸鸡、烤鸡、暴风马铃薯和薯条。最后那个托盘里是整整一大锅的芝士酱，冒着腾腾的热气。

“官家，这是卢记最新研发的只...只是酱，好像听他是这么说的。”陈吉祥只怪那些御厨走的太匆忙，只怪自己没有多问一句，搞得自己很被动。

“为何这般摆盘？”曹利用不解的走过来，拿起一根薯条，蘸着芝士酱放进嘴里，“唔，好吃！”

话说，官家都没吃呢，你倒好，跟寇准待久了，啥好没学会，光学贪吃了。

“官家，卢小子说，这是一种全新的用餐方法，叫做自助餐，不设置桌椅，不分食，大家一起站在附近，想吃什么就夹在餐盘中，他说这番可以拉近彼此的距离。”陈吉祥说着就跪了下去，“臣有罪！”

“你何罪之有？”赵恒轻笑，从龙椅上走下来，来到餐桌旁，接过一名内侍递来的餐盘，夹起一块炸猪排，这才来到那锅芝士酱旁边，陈吉祥已经麻熘的起身，走过去，用勺子给他淋了满满的芝士酱。

见赵恒做了个榜样，其余的大臣们从官职高到官职低，自觉排队取餐，“唔，这个口味，里面有股子牛乳的味道，怎么咬不断？”

陈吉祥见赵恒也像是刚才将餐盘挪到远处，依旧咬不断的样子，这才上前，用剪子剪断芝士拉丝，这是卢瑟事先准备好的，还提前消过毒的。

没有了那种拉扯感，赵恒吸熘着落在嘴边比胡须还长的芝士拉丝，双眼微眯起来，“有趣，有趣，味道还不错，这个叫做只...只是酱？果然有趣，叫那个小子过来！”

陈吉祥巴不得赵恒让他再跑一趟，站在偏殿里，看到那么多美食，闻着那些香味，肚子里的小蛔虫都闹腾起来了。

拉丝见陈吉祥这次回来的速度有点快，喘着粗气，这是跑过来的？

“先把那根暴风马铃薯递给我，裹多点那个酱！”至少芝士酱陈吉祥是认可了，“我先吃一点，馋死我了！”

一口咬掉三分之一芝士暴风马铃薯，直接上剪子剪断了拉丝，陈吉祥对卢瑟道，“官家令你过去一趟，还有什么菜式好了，一并送过去！”

【作者题外话】：新年新气象，元旦第一更！

大家好，我是李大厨！今天是2022年的元旦，大家吃好喝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