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什么人?”赵元偓起身看了过去,只见那道虚影忽隐忽现,看不清楚脸,但是那番语气,记忆深处某样东西被触动了一下,“爹爹?爹爹是你吗?”
“哼,朕没有你这样的不肖子孙!”虚影就这么盘腿漂浮在空中,双手打着不知名的手决,房间里阵阵阴风刮起,赵元偓耳边传来恐怖的嚎叫声,“为了你自家的欲望,就要去剥夺你三哥哥的皇位吗?朕怎么以前没有发觉你还有这个野心?要是朕早就知道,当初就该把你射在墙上,省的你出来祸害苍生!”
“爹爹,儿子知错了!”赵元偓从床榻上爬到地上,一个劲的磕头,额头直接接触到地面,发出“砰砰砰”的响声,磕一头就高喊“儿子知错了!”
“行了,瞧你这没出息的劲!”虚影虚摆了一摆手,那些阴风和嚎叫都消失不见,“既然做了,就要想办法跟你三哥哥认错,态度诚恳一点,朕想元侃也不会揪着不放。允弼那孩子还那么小,就让他当个闲人好了,此事以后休提,听清楚了没有?”
赵元偓刚才呼救,府里因为下人大部分都跑了,管家听到了叫喊声,要花点时间跑过来,刚刚一把推开卧室门,就见到赵元偓趴在那里磕头,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王爷这是癔症了?管家顺着赵元偓的视线看过去,只见那里悬浮着一个虚影,管家吓得大喊一声,连滚带爬的滚了出去。
这声动静有点大,直接惊到了附近布控的皇城司密谍们,他们担心赵元偓做出什么极端的举措,连忙翻墙闯入郡王府一探究竟。
“鬼,有鬼!王爷卧房里有鬼飘在那里!”管家惊慌失措的紧紧抓着一个密谍的双手,身子不断地往后面退着。
那些密谍脸色不善的扫了一眼管家,以为用这种下三滥的招数可以吓退我等皇城司?
几个密谍拔出刀剑,来到卧房外,也看到了跪在那里一个劲磕头的赵元偓,都是一愣,这是什么全新的自虐手段?您贵为郡王,在我们这些小喽啰面前演这么一出给谁看?好歹等到官家或者张都知来了您再来这么一出苦肉计啊!
当一个密谍看到悬浮在半空的虚影后,也是怪叫一声,直接瘫倒在地上,一只手伸在那里,同伴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也吓坏了。
真的有鬼!郡王府闹鬼了!
“外面为何如此聒噪?”那虚影居然看了过来,然后,就这么直接飘到门口,凑近最近的那名密谍看了一眼,“皇城司的密谍,都退下吧!告诉元侃,这里没你们的事情,让朕...我好好和自己的儿子谈谈心。把门关上!”
那几个密谍将卧房门合上,愣愣的看着那虚影转过头,直接融入到了房门里。
真是活见鬼了!这是在场所有密谍和管家的真实想法。
“快,快扶我起来,我脚动不了了!”那名摔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的密谍唤道,“快点将此事汇报给都知!快点!”
赵元偓府中闹鬼的事情,密谍们立马汇报给了张婵,张婵问清楚详情后,这才想到了在汤埕村温泉区见到过的那一幕。
赵恒此刻已经在杨才人的寝宫就寝了,刚才杨才人可是费尽心思一番,赵恒很满意她的兄长的决断,准备对其加官进爵。
“官家,您不知道,臣妾到现在还是有点后怕的,好在兄长命人传信过来,让臣妾装病,臣妾本就身体欠佳,倒没花太多心思,就是苦了刘御医,要陪臣妾演了那么一场戏。”杨才人枕在赵恒的肩膀上,语气软软糯耨的。
“你能晓以大义就不错,不像那个蠢女人,最后还在做她的春秋大梦!”赵恒冷笑出声,“累了一天了,早点休息吧!明早朕还有要事要办。”
“官家,张都知有要事禀告。”寝宫外传来陈吉祥的声音。
赵恒翻身起床,一阵安抚后,穿衣走了出来。
“何事?”赵恒看向张婵。
张婵凑近他的耳边低语几句,赵恒双目圆瞪,正准备命人摆驾赵元偓府上时,他摆了摆手,“如果爹爹要来找朕,自然无人能够挡住他。既然爹爹不愿意现身,而是去了老六那里,自然是有事要找他。你说老六趴在地上一个劲的磕头,额头都淌血了?让人去太医院,让御医候命吧。”
陈吉祥和张婵对视,对赵恒这番操作很是不解。
“至少朕知道爹爹并没有消失,而是一直在朕的身边,守护着朕。”赵恒双眼起雾,有泪光在闪烁着,“赵允让那边怎么样了?”
“启禀官家,濮王离开赵元偓的府后,径直带着亲信去了卢记小芦的包厢,随后卢瑟在包厢中和他聊了很久,皇城司的人没法近身监视,那里有个很厉害的老道士守着,要不是他没有要下杀手的意思,恐怕皇城司今天要丢人了。”张婵说的老道士就是陈抟,一人逼退数十密谍,这番功绩说出去都没人信,但是确实发生了。
“随后卢瑟单独离开了卢记小芦上了马车,应该是回府去了。”张婵见赵恒没有说话,似是等着他继续汇报,“卢府的马车很奇怪,故意绕着内城兜了一圈,最后还刻意的经过了赵元偓的府前,才再次转向返回了卢府。不过马车直接驶进了府内。”
张婵这番话很有水平,只提马车进入卢府,没看到卢瑟走进卢府,他有没有中途跳车并不知道。如果卢瑟要去找赵元偓的麻烦,也说不定。
“陈抟没有跟着他离开?”赵恒早就知道那个老道士的真实身份了。
“未曾,继续在酒楼内吃喝到现在,他的脚边躺着赵允让的亲信,赵允让也没有再出来。”张婵继续回道。
“朕知道了,你等退下吧!”赵恒没有了睡意,去到御书房里,看起了这段时间积累下来的奏疏,特别是有关辽人大兵压境的奏疏,着重看了看。
看到有御史弹劾鸿胪寺少卿卢斌的奏疏后,随便翻找了一番,倒真的不少。
都是些无中生有的内容,说卢斌不顾大宋安危,公然挑衅辽使,引起轩然**。
“哼,都是一群尸位素餐的佞臣!”赵恒将一本本弹劾卢斌的奏疏就这么丢垃圾一般丢在地上,“一个个见到辽人只会摇尾乞怜的货色,居然想要通过这种方式排除异己!荒唐,卢小子说的对,这帮子占着茅坑不拉屎,都该给他们赶到琼州去!”
他想到了卢瑟单独会面赵允让的事情,他们到底会聊些什么内容?
赵允让确实需要感谢卢小子,要不是卢小子那番话,朕回京第一件事可能就是将他一家人软禁起来。
灯下黑!可不就是灯下黑吗?
六弟,要是你知道自己功亏一篑败在了一个小娃子的手里,会是一副什么表情?
杨文广和杨赞已经带着大批神臂弩和工匠连夜赶回了边境一带。
同去的还有亨利和查理两兄弟带领的数百佣兵,这些佣兵早就熟烂了各种暗杀、伪装、潜伏等斥候技能。这次让他们随行就是为了可以尽可能多的进行袭扰,斩杀几个辽将的。
“居然想到用西夏人的装扮去袭营,李德明怕是要头疼了吧?”赵恒想到卢瑟这个提议的时候,就差点被口水呛到了,这小子当真是坏到根里了,卢斌那人看起来也是个谦谦君子,怎么回生出这种头顶生疮脚底流脓的儿子来?
赵家的几个帝王,都是文学奇才,都写了一手好字,之后的赵祯也是,就连宋徽宗也是书画俱佳。
赵恒在宣纸上写下二十年后几个字,将毛笔搁下,独自起身来回踱步着,“难道说朕连二十年的寿命都没了吗?卢小子说二十年后李德明的儿子会佣兵自立,会成为大宋西南一个藓疾,三国鼎立,他也敢说敢想!李德明,他的儿子已经八岁了,朕的儿子才刚满月,斩草除根!”
赵恒已经打定主意,当初那番戏言,没想到现在会成真,就等那些大食商人带着好消息回来了。
接着他手里不知道哪里来的炭笔,在身后的大地图上,圈了几个位置,那是回纥和吐蕃的位置,与其让西夏偷偷西进,不如自己派支队伍过去迂回吞并下来,到时候给李德明来上一下,想想,这几年的憋闷都消散了。
对于李德明这种一仆事二主的事情,赵恒早就有了意见,有样学样,高丽也是这么做的。
大中祥符三年末算是被辽人的大棒给打疼了,到现在高丽还没再派使者回来。
想到辽使居然敢在御街跋扈,居然只有卢斌这个鸿胪寺少卿出来呵斥辽使,赵恒就气不打一处来,这是枢密院的事情,就算是鸿胪寺的事情,你一个少卿出来出头,难道鸿胪寺卿死了吗?
呵呵,致仕了。这是政事堂出手了。给谁让位?卢斌?倒是无不可。一年多级?那又如何,有本事的人,朕想让他们直接进政事堂,你们不高兴?朕就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