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生才夫妇走出大院,直接去了小街,在他们常常光顾的那家小餐馆解决晚餐的问题。其实就在进餐馆的时候,他们要找的那兄弟方利民,刚好也在从这样的街道经过。
虽然并不是行步匆忙,但和那夫妇俩不同,就算是碰面,方利民也不可能发现对方。因为这时候的他,由于心绪不宁,大脑里早已经是一片混乱的迷茫。
因为真正让他郁闷的是,姐姐的愤怒似乎还不是因为有了女朋友,而是他好上的是坏女人。
生活中竟然就有这种说不清楚的荒谬,自己的亲人啊,突然之间就对别人的事胡乱猜疑。甚至还是如此吓人的恐怖,居然把一个素未谋面的清白女孩,污蔑得不堪入目的低俗。
“什么样的女人不好找,偏偏好上一个女**!”
假如不是一向疼爱自己的大姐,要换在别的什么人,这种不着边际的无聊,就算头破血流,方利民也一定会和她计较到底。
一切是那样突然,那时候正在上班,用打字机准备一份文件。突然,大姐气急败坏地闯进来,逼着一定要跟着她走人。
而接下来的记忆根本是一片混乱,去到她家,脚踢上门就是大动肝火。似乎好上了女友的秘密还是次要,不可原谅的,就是自己也因此而变成了十恶不赦。
“说啊,为什么相好的,会是胡苹这个东西!”
劈头盖脸的爆发,他有些晕头转向了。虽然莫名其妙,但还是尽可能冷静,因为这是自己的大姐,是关爱自己的亲人。
但是能够冷静吗,一直非常小心隐瞒的秘密,大姐不但知道还直接说出了女孩名字,看来问题还不是一般的严重。
虽然不可思议,非常可怕的误解,但这种对自己兴师问罪,说明可笑的偏见已经深入她内心了。
“首先她不是东西,承认是胡苹这名字的女孩!”
“女孩吗,我呸!”
“大姐,也许需要我解释——”
“用不着,因为够了!你已经上当受骗,断绝她,必须赶快断绝这**!”
不理会自己的辩解,就像着了魔法一般,甚至还满面惊恐万状的表情。尤其接下来的话,大姐不但焦急万分,甚至还惶恐不已,仿佛自己喜欢的胡苹,真的就是她相信的污秽不堪的洪水猛兽。
“真的是郁闷,凭我们家的条件,哪样的女人不好找,偏是看上女**这样的垃圾烂货!”
“不要侮辱人,求你了——”
“就算想女人,也不该你这种饥不择食。方利民,你也太下作了吧!”
不但侮辱自己,尤其对自己心爱的女孩,更是无端地恣意贬毁和扭曲夸张辱骂,这显然已经突破了自己能够,或者可以忍受的极限。
但毕竟是曾经百般疼爱自己的大姐,骨肉亲情,针锋相对的发泄之后,已经无法面对根本暴跳如雷的姐姐了。于是,他选择走为上计,逃离了她的家。
不但心受伤了,这样的头脑也完全没有了安宁。可就是盲目地在大街上走,也难以冷静自己,这脑子里好像完全失去了正常思维的好像找不到北。
家里人不应该知道胡苹,因为就连妈妈也没有讲过,可是大姐知道了。而她那种知道既非常荒谬,也不值一驳。
问题就在于,大姐怎么知道的,而且还因此气急败坏地兴师问罪。不曾谋面的女孩,何故又让她愤怒至极,恐慌至极,这背后真实的原因呢。
难道,是自己心爱的女孩胡苹,真的就有怎么样的不妥吗——
不,绝不是!这样的念头一经出现,除了否定,几乎还是厌恶的自我谴责。毕竟读懂了的女孩,如果这样的心中所爱也在心存怀疑,他方利民应该就是不可饶恕的可恶。
哦,居然不知不觉,又来到了这样的僻街。
很快看见的不远处,巷口那一盏孤独的路灯,几乎刹那间温热了他苦闷的心。望向这灰朦月华中,微弱路灯的一团殷红,甚至灵魂深处,他这受伤的心还油然地激动不已。
几个月前,那一个夜晚,也是这样的一团殷红光芒,而它照耀出来的,那该是多么让人激动的异常生动啊。
因为当走出夜的深巷的黑暗,这样的光芒下他看到的,不但一张清丽面孔,而且面目姣好的女孩,还是那样的青春阳光。
突然间,他被她的恬静,她那质朴的真诚,那种毫无娇柔的清纯深深打动了。
可能吗,将这样的女孩,与大姐所谓的那种下流,肮脏和粗俗的坏女人相联系。就是这样去怀疑,自己也难免某种的罪恶感。而已经了解她的自己,现在还要困扰于大姐荒唐的猜疑,那一定是因为正在遭受着天谴了!
走近街灯,转脸巷口,夜的深巷里,黑暗深沉得就好像没有了止境一般。
当然不是没有止境,不过就在这样的黑暗里,方利民才遇上了胡苹。后来还是由于女孩引导走出深巷,走进了巷口这灯光。
那是一个没有月光的夜,一个因为她,却又异常美丽迷人的夜晚--
他迷路了,在这如同迷宫一样的深巷里,他在黑暗中奔走着。但费尽心机,他却始终找不到来时走过的,可以走出这巷子的路。
随着一次次的失败,这心里该有多少的沮丧和焦躁啊。他甚至还问自己,为什么要喝酒,而且还喝那样多!
不,不是自己贪杯,而是战友的父亲,是长辈劝酒。毕竟代替至今还留在部队的战友小王,在替他向老人祝寿。而长辈的眼里,自己就是他们那远在军营的亲儿子。
喝下了不少酒,坚持谢绝了盛情挽留,就连陪送也一再推辞。然而,独自置身于陌生而又幽暗的夹巷,那种不胜酒力的情形,想不到却是如此的不可抗拒。
昏头转向盲目地走,反正不缺体力,错了又重新再转回去。就算找不到来路了,他也闷着头,不顾一切的一条巷子走到底。
也不知像这样盲目的走过了多少条叉巷,迷宫一样的巷子里,也不知道多少来回的反复,总之,好几次发性子的急走,他又回到了原地。
甚至有一次发狠,走完巷子,他看见了陌生的田野。至于一条绝巷里,进入到别人的院子,他虽然狼狈,却是不吭声地自己退了出来。
逐渐的清醒,并且也开始明白,闷头瞎撞很难有理想的结果。所以,当又是一道叉巷的时候,他停了下来,开始进行着冷静分析和判断。
突然,深夜里传来了声音。不像说话,而像什么人在尖声喊叫。他几乎是条件反射,本能的顺着声音向黑暗里张望。
喊声很快又响起了,是女性的声音,在从深夜的巷子一端传过来。静夜中,那喊叫尤其显得既尖厉,又让人感觉到某种的凄厉。
毕竟复原的军人,警觉的他相信有情况。也只是稍微的犹豫,他迎着传来喊声的巷子,飞快地奔跑了起来。
看来情况还很不一般,也只是跑到巷子转拐的地方,夜暗中,他就感觉到有黑影在向着他逼过来。而他也只是站下,就感到了成三角的在对他包抄。
胸怀正气,他并不害怕,而正在对自己的袭击,也说明了那不过平常的小瘪三。
但就算这样也不能轻敌,因此黑暗中的狭窄巷子里,他背靠了一面墙壁,随着黑影的情况,高度警惕着也在移动中调整自己。
突然就是扑上来的打击,方利民躲开侧面的袭击,回身一个上挡。接着的挥拳,刚好打了个正着,脑袋受到打击的家伙,马上负痛的连声哀嚎。
侧边的影子又是欺近,方利民低头避让的同时蹲下,让一只手着地,将伸出的一只腿在地上猛扫。攻击的黑影一声叫喊,然后是跌倒磕碰之后,发出的一连串哀嚎。
但马上就有黑影不知死活在扑上来,黑暗中,那手里好像还挥舞了什么。
对方有器械,方利民可不敢还有大意了,紧盯着晃动的黑影一边缩身后退,同时也背靠墙的跟着他移动。
看着他出手,先是躲避。接着看准机会,拳头虚晃之后,又是一下子跃起,侧身抓住了挥动的手腕。
几乎是本能,部队训练的标准擒拿动作,扣住手腕突然转身,用肩顶了那手臂,只是稍一用力,便听见了杀猪般的嚎叫。
当然,普通的罪犯,适可而止吧。不过在丢开那人的同时,他还是顺势的猛推了一把。
那人不但摔倒在地,并且身体还厄自在地上翻滚,接着听到的声音,好像他还撞到了墙壁。
在接下来的翻爬逃窜之后,这里安静了,悄无声息的几乎再听不到声音。
但搏斗中,就已经感觉到的细微呼吸,让方利民相信在这里应该还有人。于是,揉着有些生痛的拳头,他向着暗黑中那墙壁轻轻说道;
“没事了,现在,你可以出来了吧?”
没有回答,甚至一点的声音也没有,感觉中的那个人好像并不真正存在。
不会因为受到严重伤害,有问题了吧,他想,禁不住关切的问;“怎么样,你自我情况,感觉如何?”
“把你手拿开,我没事!”
哈,女子的说话,居然还如此倔强!当然,既然是一女子,这种情况下就算不被信任,自己也可以理解。
“对不起,可没有别的意思。只是你的情况,真的就不需要帮助吗?”
“我很好,你自己走吧。”干脆的说话,仍然像拒人于千里。
方利民虽然退步,但还是摇了头地说;“怎么回事,人真的就这样信不过吗。”
“我没事,这样行了吧?”对方的嗓音明显柔和一些了。
“甚至可以自个走,一点也不要帮助吗?”
“不要,一点也不需要。”
“这样的话,当然最好。”他说,不过也只是才走出几步,马上又是站住。
“遭糕,好像不知道方向了。能够麻烦指点一下吗,从这里出去,我应该走哪道岔巷?”
“是要上大街,对吧?”
虽然看不清楚对方,但他还是用力的点了头。
就像能够看见他一般,女子向着他地说;“这样吧,不如你跟着我走。”
她说话,人从黑暗中跃出,直接在他的前面走了起来。方利民有些纳罕地看了那墙壁,觉得女子就好像从壁头上脱出来一般,甚至那里原来的黑暗,就感觉不到还有如何的变化。
但也仅仅这样的迟疑,转眼间,女子却已经走出了好远。方利民慌忙放开步子,迈开大步地跟了上去。